“不认妻子儿女只是大错,还有企图谋害,敢问沈驸马还有没有人性?”
“为人子者竟然有意摔坏父母的牌位,敢问公主,这是哪一家的礼法?”
“太子做为一国储君,不分青红皂白,为一己私利,就调动影卫谋害无辜妇孺,不顾礼教,有失厚道,将来怎能成为一国之君?”
……
这十几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正直出语,义愤填膺,矛头直指慧宁公主和太子。公堂里炸了锅,连衙役侍从都私语议论,这件事一经润色,就会不胫而走,很快就能传遍大街小巷,把太子和慧宁公主一派推向浪尖风口。
沈妍听他们议论纷纷,感觉很有趣,事情闹大对他们母子有利无害。倒是汪仪凤很着急,她几次想开口,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项怀平裣襟端坐,好象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根本不阻止这些人发泄。御亲王洋洋自得,不时偷看慧宁公主,心里为自己导演的这场戏叫好。
慧宁公主咬紧牙关,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平静如常,双手却抓紧椅子,好象要抠进木头里。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受这么多责难和非议,还没有充分反驳的理由。她一再提醒自己忍耐,若不为顾全颜面,她杀了沈承荣的心都有。
太子慵懦又鲁直,若不是她出谋划策,撑腰硬保,早被御亲王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了。慧宁公主天生睿智,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可怜遇人不淑。弟弟需要她扶持提点,已够费心,又嫁了一个提不起来的丈夫,以至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平时,御亲王无风都要起浪,如今抓住把柄,能轻易放手才怪。这些官员与御亲王并非一派,都是清正之人,正因为如此,才更难平复此事。
沈承荣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在慧宁公主脚下,四肢微微抖动。他现在又悔又恨,悔自己没有早点处理汪仪凤母子,恨当然还是恨汪仪凤母子。
御亲王见火候差不多了,站起来,冲众人挥手说:“诸位大人满腔正义,本王自愧不如。大家静一静,听听项大人如何判沈驸马有违礼教之罪。”
一个官员站出来,说:“兹事体大,项大人如何给沈驸马定罪,肯定要发邸报告知天下,我等相信项大人公正廉明。现在,我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更重要?”御亲王明知故问。
“朝廷影卫直属东宫调派,负责保护太子安全,应付朝堂突发事件。如今太子竟然调派影卫去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反而被江湖侠士所杀。仅为私人颜面,就不辩是非,不分曲直,敢问这样的人怎能为国之储君?此事关系国家前途,我等要联合同僚进宫面圣,若皇上不深察此事,我等会以死相谏。”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不是一家恩怨了,关系储君之位,定会牵动各派势力。
汪仪凤母子知道事情很严重,可他们不能左右,只能听之任之。项怀平面色凝重,低头思虑,不时和其他官员商量几句。慧宁公主银牙咬碎,看向御亲王的目光如霜刀冰剑,她恨沈承荣,更恼太子,也暗自埋怨自己虑事不周。
一个中年太监突然跪到慧宁公主脚下,磕头如捣蒜,“公主饶命,公主……”
“什么事?”慧宁公主眼底闪过冷嘲,面色缓和了许多。
“回公主,去刺杀汪氏母子的影卫不是太子殿下所派,是奴才……”中年太年泣零不止,额头磕出了血痕,“公主陪皇上去江东巡视,把调派影卫的令牌交给奴才暂时保管。那日驸马爷请奴才喝酒,说有仇人在破庙里落脚,想调几个影卫杀掉他们。奴才见驸马爷为难,也没多想,就把令牌借给他派人了,请公主明察。太子殿下仁厚,根本不知此事,千万不能冤枉他,请公主……”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追随本宫多年,本宫信任你,留令牌给你,是让你应付朝堂突然事件,你竟然……”慧宁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抡起鞭子向中年太监狠抽几鞭,“来人,把这奴才拖回府,乱棍打死。”
沈承荣惊呆了,他确实想杀汪仪凤母子,但只派沈兴带人去了。调集影卫到破庙刺杀之事他一无所知,怎么现在主谋之人变成他了?他是聪明人,脑子反映很快,知道这替罪羊他必须当,只有这样才成保全大局。
第三十三章 重惩
若仔细推敲中年太监的话,其中不乏漏洞,但慧宁公主演这初戏,就能把事情圆得熨贴稳妥。再加上慧宁公主一向强势,没坚实的把柄,谁也不敢和她较真。
中年太监哀嚎讨饶,被侍随拖走了,洒下一路血迹,映衬着西移的日影,格外显眼。公堂内岑寂无声,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血腥味渐渐弥散。
慧宁公主手握皮鞭,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清了清嗓子,说:“本宫持家无道,教奴不严,让诸位大人见笑了,此事本宫定会明察。”
叫嚷着进宫面圣的官员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说:“既然刺杀汪氏母子的影卫不是太子所调,澄清事实最为重要,以免影响太子的清誉。不过,臣还要提醒公主,沈驸马私调影卫行刺,罪不可赦,他又有违礼教在先,可要两罪并罚。”
“多谢大人提醒,本宫自会重惩。”
“如此最好,皇家无家事,公主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慧宁公主冷笑,“诸位尽管放心,不管是谁,该罚绝不含糊。古讲‘刑不上大夫’,但我大秦皇朝的律法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驸马。”
沈承荣自知惩罚难免,横下心做替罪羊,不敢有半点不满,连声哀求讨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同皇家贵胄相比,你只是兵,替太子顶罪是他的荣幸。
现在轮到御亲王恨得咬牙切齿了,计划了这么久,还搭上了几个忠心耿耿的死士,就想利用这件事让慧宁公主失宠,动摇太子的地位。不成想,半路杀出一个顶罪的太监,太子轻轻松松躲过一劫,令他多日心血付之东流。
虽说没得尝所愿,御亲王心中仍有强烈的满足感。从记事起,他一直屈居慧宁公之下,今天终于看到了慧宁公主的笑话,想起来了都觉得大过其瘾。
“皇姐想怎么惩罚沈驸马?皇家无家事,不如都在公堂上说清楚。”
“有劳御亲王费心,此事本宫早有决断。”慧宁公主冷哼一声,又说:“项大人,沈驸马罪无可赦,念他是皇家婿,如何惩罚还是由本宫来定。”
项怀平眼底划过讥笑,抱拳行礼,说:“有劳公主。”
沈承荣听说慧宁公主要亲定对他的惩罚,料想会手下留情,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做足了戏码,痛哭哀求,连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慧宁公主冷冷一哼,沉声说:“沈驸马有违礼教,本就罪无可赦,又私调影卫,累及太子清誉,两罪同罚,就打他六十大板,诸位认为这样罚可以吗?”
此言一出,满堂比惊,片刻沉寂之后,哗然议论响起。打板子做为公堂、内院对人的主要惩罚方式,板子怎么打、力气怎么使,都很有讲究的。在不做假的情况下正常使力,身强力壮、意志坚定者能承受八十大板,再多就会毙命。下手稍重,六十大板取人小命不在话下,保证能让人皮开肉绽、骨断筋折而死。
“公主……”沈承荣震惊了,顺天府的衙役行刑,六十大板能要他的小命。
“项大人行刑吧!诸位可以留下来观看,本宫告辞,打完之后,不管是生是死,都送回驸马府。”慧宁公主边说边往外走,一眼也没看沈承荣。
“恭送皇姐,本王留下来监刑,以免打重了。”御亲王意犹未尽。
项怀平带诸官员送慧宽公主出府,直到车驾起行,他们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听说要打沈承荣六十大板,沈妍恨恨咬牙,用兴灾乐祸的目光扫视他。汪仪凤则满脸担忧害怕,紧紧抱住沈蕴,想求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承荣一肚子怨恨之气,恨得咬牙切齿,早已不顾及斯文颜面,见项怀平等官员出去送慧宁公主,他抓起板凳,使劲全力砸向汪仪凤的脑袋。
一个衙役手急眼快,用板杖挡开板凳,又有衙役拦住沈承荣。沈承荣好象疯子一样,和衙役推搡,竟然动起了手,纠缠中,汪仪凤被他重重踹了两脚。
沈妍拣起板凳,要砸沈承荣,被返回的项怀平呵住,气得小脸都变了色。男人已经变了心,还会顾念旧情吗?沈承荣无情狠毒,对妻子儿女起了杀心,可能悔改吗?对簿公堂本是被逼无奈之举,走到这一步,就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汪仪凤捂住腰间,泪流满面,脸上流露出哀怨的绝望。沈妍沉着脸,不想理会,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想说。事情闹到这一步,她居然还没死心,还幻想沈承荣良心发现。这也就是亲娘,若是换成别人,沈妍肯定会骂出最阴损的话。
“奉公主命,为沈驸马行刑,杖责六十大板。”
项怀平扔下令牌,脸上划过冷笑,冲衙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衙役明白项怀平的暗示,摇头代表别打死,点头代表正常用力,不能做假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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