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抬起头，眼睛里透着莫名的神色。
姚美玲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对沈昭而言，知道真相比一无所知还要残忍。
“……看过她的照片。”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事特别多，所以今天更的更晚了…… ……但是！！日更是肯定地！！！！
68第四十二章疏而不漏上
☆、69第四十二章疏而不漏下姐币(10:05)
沈昭吸了一口气：“爸爸他不该来的,他不该来这里的……”她拼命地摇着头，目光呆滞，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空洞的眼睛里爬出来。
姚美玲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你慢慢说……放心，我有证据，她跑不掉的！”
“很早的时候,我在爸爸的书房里见过她的照片……”沈昭抹了抹眼泪,突然抬头，目光擦过章钰,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她轻声说道：“照片已经有点泛黄，好像是很多年前拍的,可是爸爸一直带在身边……我小时候不懂事,曾经问过爸爸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谁，爸爸不肯说，只是叹气。”她顿了一下，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次，爸爸说要来参加一个拍卖会，非要把我带上，说是见见世面。爸爸以前从来不苛求我这些的，我在大马满世界胡闹他也不管，只是跟在我后面善后，生意上的事，更是从来不要我操心。可是……可是这次他决心很大，不顾我撒娇胡闹，非要把我带过来……”
“也许，他的本意不是要你见世面，只是，想要你见一个人。”姚美玲说道。
她抬起头，满面泪痕。
“够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你们就编个故事来糊弄人么？”章钰冷笑道。
姚美玲冷静地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摔到章钰面前：“你的所有信息，我们都采到了，都在这里！你自己可以看看！你把沈理华当傻子，但是别把我姚美玲当傻子！也别把杜天宇当傻子！”
章钰脸上表情莫名，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杜天宇：“哦？香港的贼王什么时候也把触角伸到欧洲来了？”
“抬举，只是借着一点老友的情谊，随便查查罢了……”杜天宇眯着眼睛抽烟，呛人的烟味绕了满室。
“喏，自己看吧，”姚美玲拾起那叠资料，递到她跟前，“有任何疑问，我都可以解答。……这里面，有你预料我们能够知道的一切，当然，也有你始料未及的资料，包括你母亲是怎样跟沈理华认识的，时间，地点，清清楚楚。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出生的，沈理华离开你的母亲回到马来西亚发展事业……这里面都有！你一直都认为是沈理华抛弃了你们母女，为了攀高枝，利用现在岳家的力量在大马壮大自己的势力，把你们孤儿寡母留在异国他乡。所以你恨他！”姚美玲平息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可是，你也从来没有想过，沈理华也有自己的苦衷，或者你根本不敢想，因为你根本不敢承认，这么多年，你恨错了人……”她轻轻叹息，只觉得很疲惫，身心俱疲。这个悲剧，不只是沈理华的，也是章钰的，更是沈昭的。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章钰终于一改此前的平静和默然，尖声大叫起来。
“那是你不相信，不代表他不苦。”姚美玲坐下，也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她抽烟的礀势很迷人，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饶是没减半分风情。她轻声说道：“你以为生意好做么？沈理华虽然和我们不一样……”她看了一眼杜天宇，他会意，姚美玲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他们夫妻：“他不用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能够做到他如今这个地位的，你以为他的背景干净么？当初他那么小心翼翼，还不是为了保住你们母女？他后来为什么又要带沈昭来这个地方，自愿落入你的圈套？也许，也许他只是想让沈昭见见你……”
屋子里空气凝固。只有沈昭的抽噎声频仍响起，打破了窒闷的宁静。
过了许久，章钰才说道：“反正，杀他的人，不是我，我不会认罪的。”
“也许吧，也许你真的没有杀人，但这不重要，”姚美玲走到她跟前，语气十分无奈，“不管他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一样的，你只要说几句话刺激他，他自然心甘情愿把命双手奉上……”
“对，你说的很对，”她的心很硬，“就是我说的，我说只要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原谅他！我要让他把我和妈妈吃过的苦全都还回来！我要让他把命还来！他是死了！他就这样死了！”
“把你准备的毒酒喝了，是吗？”
“你很聪明……”她由衷说道，眼睛里透着一种无力感，却突然，泪光一闪，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可是你再聪明，也不可能算准每一步！你不知道我下一步是做什么！我恨他！我恨他们！”
姚美玲愣在那里，就连杜天宇也是一惊，余光晃过，已经来不及了！章钰抢先一步，挟住了沈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抵住沈昭的喉咙！
“你……你别乱来！”姚美玲站在那里，只觉得小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把刀放下，沈理华的案子……请个好律师，或许还可以脱罪！但是，如果，如果你再伤害沈昭，那……那就……”
“那就万劫不复啦？”章钰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整张脸都扭曲的厉害，她行事疯癫，在那一刻，眼底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警察们反应很快，积极疏散在场的不相关人物，富商们也是见惯大场面的，还算镇定，倒是苦了那些家眷，本就弱不禁风，这次旅程已经够受累了，猛然又见眼前拔刀相见，不免都慌了手脚。有几位甚至被吓的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跟着前面的人慢慢退出。
“砰！”
一声枪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女眷们吓的惊慌失措抱成一团。等到场面稳定时，才发现血流了一地。
金属刀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中枪的是章钰，手腕连着筋骨被打穿。枪法极准。
沈昭脸上倒是无波无澜，谈不上害怕，也没有惊慌，只是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见沈昭没有受什么伤，姚美玲也不急着去管她，跑到杜天宇跟前，拉着他的手，眼神默契交汇：“老公……”
开枪的正是杜天宇。
他低头，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无比安心，无比温暖。只要他在，姚美玲永远不必操心，永远不必担惊受怕。
警察围了上来，把章钰从血泊中拖起，准备带走。她受的伤并不严重，杜天宇枪法极准，除了手腕，其他地方没有见血的。
其中有一位年轻的警官走到姚美玲跟前，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德语，她抬头问杜天宇，眼神茫然：“老公，他说了什么？”
“他说……”贼王附上她的耳朵，轻笑：“他说你嫁了一个好老公！唉，他说，这么漂亮的女士，他没有机会了！”
“你！”将将才捱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杜天宇就已经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姚美玲假作生气的样子，狠狠踩了他一脚：“要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是让我去做笔录吧？”
“呵呵呵……”他一把揽过姚美玲，顾不上脚上一路窜起的疼痛，抵着她的颈窝，笑道：“是啊，我老婆这么聪明，要我这个翻译干什么？”
她看了一眼呆立在那儿的沈昭，眼睛里掠过一抹忧色：“老公，她……怎么办？”
杜天宇想了一下，说道：“先把她送回大马吧，她以后如果想来香港定居，我们照应。”
“现在不和我们一起回香港？要不要问问沈昭的意见？”
“她现在肯定没心情，做什么都不快乐。马来西亚是一定要回的，要不然，沈理华的丧事怎么办？马来西亚那边也有一些不远不近的亲戚，家族生意一定要照料，可能还会涉及一些遗产问题，这些事，我们都要帮沈昭出谋划策，所以，离开这里的第一行程，应该是马来西亚。”
她点点头，很认真地听着，还是杜天宇想的周到，把沈昭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终于画上了句点。就在这间屋子里，一切爱恨怨憎都烟消云散。章钰最后被警方带走的时候，眼神里空洞无物，经过他们身边时，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姚美玲轻轻叹气，也许空无一物，才是最好的结局。去去回回，一切终究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缘点。
秋叶落尽，风凉透骨。
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回香港时，柏林晴空万里，一扫数日来阴雨连绵的阴霾。
他和她在阳台上拥吻。一种说不出名字的鸟掠空而过，阳光透过密匝的树枝照进来，温暖地穿过荏苒光阴。
就这样抱着，在柏林的天空下，在香港润湿的光阴里。
一直到老。
这次蜜月旅行，温暖而刺激，有北欧甜蜜的木屋时光，也有柏林生日宴的变故，等他们离开时，已经经历了一桩离奇杀人案。
临走时，杜天宇在阳台上皱着眉头接了一通电话。
她有点诧异，能让杜天宇忧郁的，从来都不会是小事。她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老公，怎么啦？香港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