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起来说一遍。”
楚夕怒了,直接把宁墨轩的姓和字连到了一起:
“宁子卿!你究竟想怎样!”
宁墨轩淡然一笑,像是很满足的样子:
“我想……你以后就这样叫我。”
“哈?这样……不太好吧?”
“楚公子把你送给了我,你便是我的人。你要怎么称呼我,由我说了算。”
“……额……好吧。”
本着你是主子你说了算的精神,楚夕妥协了。
“那就这么定了,先叫一个来听听。”
感情这大爷是得了姓名饥渴症,不听人叫他名字浑身不舒服。楚夕已经无力吐槽,被他一系列古怪的言行弄得哭笑不得。最终只要压抑满腔怨言,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宁子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渀佛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毫无顾忌的叫他阿轩的时候。
这样亲昵的名字,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叫的专属称呼,总让她有一种什么都没改变的错觉。而事实是,一切早已改变。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行车时间,但楚夕却度日如年,因为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她完全沦为了宁墨轩的取悦工具。
不仅要每天讲不下十个笑话,还要在无人场合修改自己对宁大王爷的称呼。(这都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否则她会被要求在公开场合也叫宁墨轩的字)。
讲笑话本来是个于己于人都十分有娱乐性的休闲活动,但谁也架不住每天不停气儿的讲笑话,而且听众还是一个不苟言笑笑点高到大气层去了的腹黑王爷,再讲下去楚夕都快被锻炼成相声演员了。
楚夕这边怨声载道,但宁墨轩显然对此十分享受。于是没办法,楚夕反抗无效,整整将讲笑话进行了三天。
第三天过后,马车终于到达了京都。
京都是整个持国的首都,国家的命脉,最繁华的帝都之所。
当楚夕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陡然感觉到了大都市的气派。锦州城已经算是繁华和富贵的了,但和京都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路边林立的商铺,每一条街都如同集市一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些商铺一个比一个装饰的豪华精致,就连店小二招呼得都比小地方热情。
楚夕在马车里一路行一路看,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新奇,那么有趣。宁墨轩在车厢里看着她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脸,大手一挥,让所有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逛街去了。
本来到达京都的时候是早晨,但由于中途改变行程逛街,等楚夕意犹未尽地逛完街,已经是下午光景。
一行人在京都最大的酒楼饱餐一顿。好吧,饱餐的只有楚夕一个。席间,宁墨轩一直忙着不经意地把楚夕喜欢吃的菜挪到她面前,基本没怎么动过筷子;而阿莫在一旁着急的看着没动筷子的自家主子,又由于这两天主子和楚夕形影不离,让他这个贴身侍童受了冷落心中不爽。上火。自然吃不下;而其他的随行的侍卫……自然是蹲在角落吃盒饭的份儿。
等楚夕酒足饭饱,询问下一步安排时,阿莫才擦着汗紧张兮兮的道:
“主子……说好上午去面圣的……这都已经过了晌午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动身了?”
宁墨轩低头想了想。又偏过头去问楚夕:
“还想逛街不?”
楚夕被这么一问问得受宠若惊,摇了摇头:
“您是主子您说了算,不用在意我的想法的。”
宁墨轩淡淡一笑:
“我就是随便问问。”
潜台词就是其实我完全不在意你的看法。就是随便问问逗你玩儿呢。
楚夕无语,这几天下来,她被宁墨轩弄得无语的时刻越来越多了。但渐渐地。连她自己也忽略了早就下定决心要和此人保持距离的初衷。甚至,她已经不像最初见到宁墨轩时那样拘束和排斥了,甚至偶尔被宁墨轩损的哑口无言的时候,还能毫不畏惧的还他一个白眼。
成功的让楚夕吃瘪,宁墨轩又一次得到了满足。这才悠悠道:
“不急,我们先去见一个人。”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人施施然来到酒楼——竟是多日未见的江怀安。
说起江怀安,自那日“楚夕”忌日后楚夕就再没见过他。后来辗转了解到,江爷爷在楚夕去世后的第二年也去世了,江老爷早就退出朝廷,江怀安不知为何接过了江老爷的军令,子袭父业当了一名将军。由于近些年屡立战功官拜正三品,也算是个可大可小的朝廷命官了。楚夕忌日那天他也是从边防赶回去的,待拜祭过后就回了京都,听说是上京领命。
由于常年在边疆驻守的原因,江怀安才黑了很多,听说他在战场上一改往日的斯文,战术高明,直指要害,每次都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并且场场都亲自上阵,用不要命的打法,受过几次伤,却都坚挺的活了下来。所以又被边疆的士兵亲切地称为“拼命江郎”。
楚夕也没想到宁墨轩等的人会是他,今日的江怀安许是因为要面圣的关系,穿了一身战袍,天气很热,他的衣服也很热。看的楚夕默默的流了两滴汗。
江怀安看到楚夕的时候愣了愣,看向宁墨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微臣参加王爷。”
宁墨轩特有范儿地抬了抬手:
“免礼。”
于是两人开始巴拉巴拉的交流起来,大概说的是边疆战事如何如何,楚夕没兴趣听,就在一边喝茶。两人的交流十分正常,但就因为太正常,让楚夕觉得这之间少了一些人情味,反而像刻意制造出的相近如宾的气氛。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宁墨轩这才吩咐动身进宫。楚夕想,进宫面圣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丫鬟就不会跟去了吧,正好可以抓紧时间去宁墨轩的王府睡一觉。
谁料宁墨轩大手一挥:
“你,跟我一起。”
楚夕怔怔地问:
“我?为什么?”
宁墨轩答:
“我喜欢。”
于是,楚夕只好巴巴地跟着宁墨轩上了马车。
去宫里的阵仗并不大,宁墨轩和楚夕一辆马车,江怀安单独一辆马车,至于阿莫……好吧,他继续赶马车。
刚上马车,楚夕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宁墨轩的变化。他收起了面上淡淡的笑容,用手摁了摁眉心,一副很疲劳的样子。楚夕有些紧张地问道:
“宁……子卿,你没事儿吧?”
宁墨轩微微甩了甩头,渀佛要把什么东西甩掉一般,又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往楚夕的方向看了过来,略略有些无奈道:
“看来叫上你一起去是对的。”
顿了顿,又听得他继续道:、
“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楚夕这才发现他看过来的双眼突然变了颜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般,平日里黑如曜石的双眸也有些浑浊,瞳孔没有焦距地涣散着,使得整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美则美矣,却像是两颗不动声色的石头。
楚夕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听得宁墨轩微微一笑:
“你别晃了,我感觉得到。”
楚夕愣愣地问:
“为什么?”
“你晃得这么大力,有风。”
原来是靠触觉和听觉来感知的。
这几天宁墨轩一路各种欺压之下,再加上他表现的十分正常,让楚夕甚至忘记了去问他眼睛的事情,细细想来,一路上,他也有一两次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楚夕以为他是累了,自己也可以偷闲,便没有去管。现在想来,大概那些时候他的眼睛也突然看不见了吧。
想到这里,楚夕心下一紧,问道:
“你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破天荒的,宁墨轩竟然回答了她:
“我记得我说过,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什么……惩罚?”
宁墨轩轻轻一笑,像是在自嘲:
“你听说过山盟海誓么?”
这是宁墨轩第一次提起他的病,听到歃血盟四个字,楚夕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歃血盟?这不是宁墨轩从自己身体里剥离了一半在原来的楚夕身体里存下的那个蛊虫么?这跟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歃血盟,顾名思义,歃血为盟,不可分离。”
“那……要是分离了呢?”
“反噬。”
宁墨轩只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但楚夕却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那个和宁墨轩“不可分离”的楚夕已经死了,所以留在她身体里的蛊虫自然也消失了。而在宁墨轩身体里的蛊虫由于另一半的离去而让他遭到反噬——眼睛突然看不见就是反噬的症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刚进葛武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她受到离魂珠影响魂魄不稳,每天要承受很多痛苦。最开始这些痛苦还能通过歃血盟转移,到后来次数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快,歃血盟已经承担到了极致……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突然有那么一两个时刻看不见了。”
宁墨轩说的轻描淡写,但楚夕听得却心惊胆战。
她并没注意到宁墨轩说的这些时间和地点只有陪他一起经历过了这些的人才知道,她所关心的只有反噬和歃血盟。原来竟是从入山的时候就开始了,怪不得那时候她每次头疼宁墨轩就让她睡一会儿,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原来他趁自己睡觉的时候用歃血盟转移了自己身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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