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娇珑分了三层,有分左中右三部分,左右是厢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厅,清颜住进了第一层的右厢房取名琉璃阁。整个玉娇珑神韵古朴,雕廊画柱自是不必多说,院子里还修缮了一堆假山,从湖里引水而入,形成一个圆环,偶见小锦鲤在那扑腾,随着阳光艳照,那色彩缤纷四起,堪称一景。
院子里摆放了五六盆南方才有的玉荷花,又成栀子花,大朵而又洁白的花朵如今正随风摆动,相比其他艳丽的玫瑰月季,更显芳香素雅,清丽可爱,清颜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栀子花,这花喜湿喜阴喜酸土,极为难打理,还要适时修剪,能有这么大权力要到这花的人怕是只有慕容清婷了吧。
“你也知道这花?”忽闻有人问起,清颜一看可不就是她的二姐嘛。
“二姐。”清颜行礼道。
“你知道这花?”清婷又重复到,只眼神多了道探究。
“嗯,”清颜老实回道,“以前在苍暮山中看过此花,又名栀子花,不曾想这里居然会有这种花。”清颜哪里是在苍暮山中见过,只是在现在这种已通过栽培极为常见罢了。
“少见多怪。”清婷不削道,“我们慕容家什么没有啊。”说罢上了楼。
清颜不免苦笑,真是个孩子心性。“四妹。”九岁的清芳叫了声清颜,“四妹有空去我绿荫阁玩。”说完指了指楼上。“好的,谢谢三姐。”清婉见清颜应了自己,便欢快地上了楼,跟在后面的清婉只对清颜点了下头,到底是大姐,稳重多了。
起了大早,现在忽觉有点困意,王妈妈和紫玉进了内阁收拾箱笼去了,只留下春芽在旁伺候,一双大大的眼睛老是往清颜身上瞅,上次被紫玉教训过之后,话也少了很多。“春芽。”清颜叫道。春芽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脸红了起来。“我要歇觉了,你也去歇息吧。”
春芽像得了特赦一般,服侍清颜休息就出去了。身下的湘妃榻微带着清凉,是要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了,渐渐地闭着睡着了,醒来时一条红锦薄被横在了身上,看见紫玉正坐在榻尾绣花。
☆、第二十章 玉娇珑(二)
“姑娘醒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紫玉笑道,“刚刚老太君派人送了匹上好的如意云纹罗,说是天气炎热,现在穿了刚好,王妈妈已经送去裁衣处加紧缝制。”说完,起身进了净室,绞了布帕出来递给清颜。
“谢谢紫玉姐姐。”清颜净了面之后整个人清爽起来了,接近午时,热气开始进屋,不免,后背不免出了些汗意。
“姑娘跟别奴婢客气,能跟进姑娘身边是福气。”紫玉又指了圆桌上的那一堆盒子,“有些是大夫人送的,有些是二夫人送的。”
桌子上果然堆了一堆礼品,布料也有,补品也有,“清点一下,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分开记,单子一会儿给我。”清颜颇为诧异,也不知道这些礼品柳氏看过没有。
“奴婢不识字。”紫玉踌躇了一下,回道。
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这个时代连小姐都不一定是识字的。
“我倒忘了。”清颜起身,“可有笔墨?”
“奴婢去取。”紫玉去了隔壁书房,端了笔墨纸砚过来,然后细细地研了墨,清颜按照紫玉说的一样样地记了下来,虽都是些稀疏平常之物,但清颜记得很详细,待写完额头已经隐隐有些出汗。
王妈妈在午膳之前回了琉璃阁,见一应礼品均已记录在册,又是清颜亲自动手,心里一阵赞叹,回了清颜说乞巧节之前必能穿上那如意云纹罗裙,清颜向王妈妈道了谢。王妈妈笑呵呵地应着这本是她本分之事。
每个院子都配有自己的小厨房供应午膳及热水,清衡的午膳便有自己喜欢的粉蒸狮子头,清蒸鲈鱼,不免好奇。问了王妈妈,只见她说道,“这是紫玉悄悄找了紫云,问了许姨娘才知道的。”想不到紫玉这么用心。
用完膳,清颜已是大汗淋漓,王妈妈才发觉琉璃阁热得不行,按照惯例,日子到了七月初,每个主子都会有两盆冰块可置于房中纳凉,摆眼望了一遭,却没有看到冰块。刚想叫了春芽去看看,又没有她的影子,只好自己去了司物处。
紫玉伺候清颜换了干净清爽的裙裳,春芽也赶好踩着门槛进来,稀黄的碎发随着汗水粘在脸上,也不知道一早上去了哪里。
“小蹄子去哪里野啦?”紫玉打趣道。
“姐姐讲话不可粗言粗语,曹麽麽说的。”春芽搬了曹麽麽出来。紫玉语塞,便又想到什么似的,“春芽妹妹去了办查?”
春芽无力地喊了句,“好姐姐,别调侃妹妹了,只不过去熟悉熟悉地形而已啦。”
“那你知道了些什么啊?”紫玉假怒,“扔下姑娘自己去玩了还有理,这府里的方位王妈妈早已熟悉,万一被误抓,且当了你是小贼,别保不住自己先害了姑娘。”
“姐姐说的是。”春芽见状想哄紫云开心,又怕她扯自己耳朵。
“紫玉姐姐,我们先去夫人那里请安,然后再去老太君那里谢裳。”清颜想尽早将送礼之事禀了柳氏,不可自作主张。
“是,姑娘。”紫玉乘机拍了春芽的小脑袋,随了清颜出了门。去了沁园,丫鬟禀了柳氏,因七巧节将近,柳氏也不得闲,柳妈妈在身旁伺候着,也就直接在议事厅里见了清颜。
☆、第二十一章 母女叙话
“女儿给母亲请安。”清颜行了礼,室内一片清凉,只见一小丫鬟正扇着冰块。
“颜儿不歇会儿午觉?”柳氏看着清颜,便记起早上她不是穿这身衣裳。
清颜从袖子拿出那礼品单,柳妈妈拿了递给柳氏,“女儿初来乍到,不曾想大伯母和二伯母如此厚待,有些惶恐不安,特来打扰母亲来了。”
柳氏以为是什么大事情,便笑了道,“你大伯母二伯母见你乖巧,便送了点东西给你,不必惊慌,只管收了就是,只是这礼确实多了点,你将礼单留下,母亲誊抄完一份再给你送去,收了这么多礼总要还点回去才是。颜儿穿什么都好看,下午这衣裳比上午那件又美了几分。”
清颜低下了头,“出了些汗,想着到母亲这里来,定要洁面清装,不可胡乱肆意,所以才换了干净的衣裳过来。”
柳氏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女孩多些衣裳实属正常,看你这个孩子实在乖巧客人,以后和几位姐姐多多一起叙叙姐妹情,看你二姐这人性情夸张,人心却是善良的,早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母亲已经训了她了。“
“女儿不敢,二姐是姐姐,妹妹应当多些尊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颜都想咬住自己的舌头了,心里只喊恶心得狠。
“真是乖孩子,柳妈妈,取些冰镇西瓜过来,给颜儿压压暑气,瞧着一路晒过来,也不怕晒着。”柳氏吩咐道。柳妈妈应声去了里屋。
“母亲怎得也不歇觉?”清颜问道。
“还是颜儿关心我,过几天就是七巧节了,写几张帖子送出去,宴席什么都要准备些。对了,这次相请的客人颜儿怕是不认识,晚上我让柳妈妈好好给你介绍一下,你也乘机多交些手帕交。”柳氏说着的时候柳妈妈端了水晶果盆进来。
“谢母亲,女儿定当熟记一番。”清颜谢过,在柳氏的示意下,小口地吃着西瓜,果然是冰爽,心里纳闷了自己房里怎么连一小块冰都没有,怎么说也是小姐身份。
清颜仔细打量了一番议事厅,幽幽的熏香泛起白雾,是荷花的味道,白瓷鸳鸯熏炉造型独特,那香味竟然是从鸳鸯的嘴里吐出,清颜没有见过这个,便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你莫姨娘给我研得荷花千里香,连你父亲都说闻。”柳氏拿起鸳鸯头部,里面果然点了香,而且这熏炉还不显烫,果然是好东西。
“是很好闻,是颜儿闻过的最好闻得香味。”清颜说道,是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闻熏香,以前许氏从来不点,只是在房间里摆放些鲜花。
“你要喜欢,母亲给你送点,你也熏着点。”柳氏看着一脸天真的清颜。
清颜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母亲的好女儿记在心里了。”
“瞧着孩子,一脸大人样。”柳氏觉得有些好笑,“累了你姨娘,一个人将你拉扯大,我们慕容家应该记她一功。”
这句话别有深意,本来生母养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到了柳氏这里,便是帮她养孩子一样,这也许就是时代的悲哀吧。清颜觉得自己也很悲哀。
“女儿不打扰母亲了,祖母送了匹如意云纹罗给女儿,女儿想过去谢谢祖母。”清颜起身行礼拜别。
“去吧去吧,你祖母最喜欢热闹了,最好是天天盼望有人陪着说话。”柳氏也没有留情颜,“是”清颜退了出去。柳氏叫了柳妈妈去看看怎么回事情,难道司务处误了琉璃阁的冰块?
☆、第二十二章 巧讨欢心
到了鹤园,丫鬟们喊了声“四姑娘。”接着丫鬟引着去了西堂屋并且告诉清颜慕容清婉也在,掀了门帘,只见清婉正低头绣花,见了清颜又是点头问候。老太君正躺在宽榻上歇午觉,不曾发觉清颜的到来,清颜只闻得那呼吸声有些重,便朝了周妈妈招了招手,附耳轻声问道,“祖母平时可曾都这般。”意思是指那厚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