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真正给我难堪的人,会是你。”卫昔昭摆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
卫昔晽讪讪笑道:“莫兆言走了也就好了,没这么个人在府里,也就不会生什么事了。”
“你当你二姐是因为他才生事的?”卫昔昭冷笑,“你二姐的心高着呢,不会看上一个落魄的书生!”
“她对侯爷情有独钟,我不是不知道。”卫昔晽有口无心地嘀咕一句,“若不是因为侯爷,你也不会这么对待她吧?”
卫昔昭觉得今日忍着的气已经够多了,闻言连连点头,“那你就当我是爱出风头爱妒忌的人好了。别跟着我了!”抬手示意卫昔晽止步,“此时我要去侯爷房里说话,晚间我就请龙公子用饭,我忙得很,没时间和你说这些!”
卫昔晽僵立在原地,心里堵得厉害。等卫昔昭走远了才意识到,她是故意这么说故意气自己的。
卫昔昭走进书房,款款施礼,随后道:“侯爷,能不能留我用饭?”
季青城微微讶然,随即自然点头应允。
饭菜上桌之后,卫昔昭左顾右盼,“侯爷这里没有酒了么?”
季青城笑了起来,示意小九上酒,之后问她:“有心事?”
“没有。”她的心事都摆在明面上了,她只是生气自己不被信任。卫昔晽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一厢情愿的善举极可能不被感激,反遭暗中嘲讽。
“若将离开之人寻回,也非难事。”
“不用。走了也好,府里清静一些,心里也清静一些。”卫昔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酒入喉咙,辛辣、带来烧灼感。双眉紧锁,撇了撇嘴,才将酒咽下。随后,强迫自己习惯酒的味道,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
季青城只让她喝了三杯,“适可而止,回房吧。一觉醒来,什么事也就过去了。”
“不想回去。”卫昔昭推开近前的餐具,伏在桌子上,“回去又会有人去找我,说三妹给我下不来台;或者三妹去找我,说不是故意给我难堪。着实没意思。”
季青城轻轻地笑,“留在这里,不怕我欺负你?”
卫昔昭的一张小脸儿还是晶莹粉白,丝毫也没改变,无力地摆了摆手,“被人欺负,总比被当成欺负人要好。”说着没有城府地笑起来,“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我晓得。”
季青城挑了挑眉,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清醒着。
卫昔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入睡的,只是隐约记得初时睡得很累,甚至还做了一个噩梦,到后来才安宁了下来。
她是被季青城唤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坐在身侧,一只手停留在她的额头。
卫昔昭转转眼睛,意识到这里是父亲也就是他现在的寝室,而自己,躺在床上。
她抿了抿干燥的双唇,“我睡了多久?”
“刚到申时,没睡太久。”季青城的手下落到她脸颊,“若由着你,不知要睡到何时,只得把你唤醒。”
幸好他是个顾及着体统的人,不然自己这一时任性,可能就会落下话柄。卫昔昭拿开他的手,坐起来,却正好对上他的俊颜。
很尴尬。
躺回去,太不像样子了;想下地,他又不肯让开。
卫昔昭抬手扶额,“侯爷……”有点请求的意味。
季青城笑问:“心里好过些没有?”
卫昔昭点点头。
季青城的笑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坏,趋近她。
卫昔昭本能地抿紧了嘴,向后闪躲。
季青城却在这时起身,探手拍拍她的脸,“起来吧。”
卫昔昭这才顾得上打量自己的穿戴,还算整齐,连鞋子都没脱。下地站起身来,却撞到他怀里。
“让我抱抱你。”季青城下颌摩挲着她的头发,语声多了几分慵懒,从而显得暧昧。
卫昔昭由他抱着,觉得他评价过自己的话是对的——像根木头,僵硬的厉害。
季青城失笑,“怕我吃了你么?”随即,放开她,“洗把脸,缓上片刻再走。”自心底,今日是不敢为难她,怕她觉得更委屈,心里更难过。
卫昔昭不需照镜子,也能想象得出自己此时睡眼朦胧,的确是该等睡意消减之后再走。
洗了脸,略略打理了妆容,又喝了一杯茶,终于恢复常态。
季青城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送到她手里,“看看喜不喜欢?”
卫昔昭打开来,看到的是以白水晶雕刻而成的十二生肖,每个雕像栩栩如生,小巧精致,不由绽出发自心底的笑容,点了点头,“喜欢。”
“回去吧。”季青城不再留她,“耽误了我半晌光景,记得改日偿还。”
卫昔昭把锦盒盖好,只问一件事:“这是给我的?”
季青城点头。
“那我回去抓紧把绣图绣好,权当感谢侯爷了。”卫昔昭小心翼翼地拿着锦盒,身姿轻盈地出门而去。
看到她鲜少现出的孩子气的无暇的笑,季青城觉得,费些心思很是值得。
卫昔昭回到房里,欣赏了一会儿生肖雕像,欣喜地心情慢慢淡去,了然无趣,卧在床上歇息。
她知道如何对待、报复坏人,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卫昔晽这样的“好人”。
而卫昔晽则被三姨娘叫去了房里训斥多时。三姨娘从上次玉扳指的事之后,就对女儿憋着一口气,这次是新帐旧账一起算。女儿和龙渄的事,她不管是真是假,只管结果——断绝往来,再不可私下见面。
卫昔晽被警告,如果再和龙渄见面,就和三姨娘断绝情分,心里是真怕了,只得每日闷在内宅。偶尔想让卫昔昭帮自己扯个谎,蒙混过关,可每次去玲珑阁,卫昔昭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姐妹情分,就这样淡了。
卫昔晽到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得不偿失了。静下心来细想想,的确是自己办事太不稳妥了。卫昔昭什么事都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在拆她台之前,连句话都没有,换了谁也没办法忽略不提。
整个夏季,卫昔晽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平日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卫昔昤每日跟着萧先生学习琴棋书画,没时间,就算是有时间,看到卫昔晽也只是翻翻眼睛,撅撅小嘴儿,爱理不理的样子。
时间久了,卫昔晽看着生气,就问她:“我怎么你了?怎么连你跟我也没个好脸色?”
卫昔昤一本正经地道:“府里的人都说了,你就是个白眼儿狼——大姐什么都帮着你,可你却是一点颜面也不给大姐留,帮着坏人欺负大姐。你对我再好又有什么用?哪日出了什么事,你不定又会发什么疯,帮着外人气我。”说完话,扬着小脸儿走了。
卫昔晽无力地扶住一棵树,真想一头碰上去。
造成卫昔晽错误的罪魁祸首——裴孤鸿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
夏日里,卫昔昭都以繁忙为由,除了上午四处转转,下午不出房门半步。他再送东西,卫昔昭原封不动地给他送回;他要进去坐坐、说说话,卫昔昭任由他在门外等着,等多久也不请他进门。
前后的态度差这么多,为什么?自然是卫昔晽无意中说了他出主意的事,之后传到了卫昔昭耳朵里。
再听听府里的闲话,裴孤鸿懊悔不已,总是埋怨自己:你和季青城一样看热闹不就得了?管什么闲事呢?
真正自心底高兴的人,只有许氏。
每日临睡前,她都会取出一个首饰匣子,拿出最底层的银票看看。不过是救了卫昔昀一次,就得到了两万两的回报。卫玄默的俸银也不过一百多两,他要忙碌多少年,才能攒下两万两。
为官者,平日里少不得四处打点逢迎,就算是卫玄默一身傲骨,她平日里应酬也是需要一大笔开销的。大姨娘给她的这笔钱财,等同于让她十年衣食无忧。
而这,不过是好处之一。另外一个,才是最重要的,她在等,等一个好时机。
暑气消散之时,卫昔昭终于将绣图完成了,左看右看,自己是很满意的,想来季青城也挑不出瑕疵,命沉星给他送过去。沉星带回的回话是不错,辛苦了。
卫昔昭如释重负,每日终于清闲下来。府里的人,要么是她看了心里别扭的,要么就是她看了心里生气的。只有三姨娘,从未有过嫌隙,却因为卫昔晽的缘故,也不能坐在一起说话。
这种日子,太闷太无趣了。
偶尔,她会想,自己能不能暂时离开这座府邸,等父亲出征返回之后她再回来。
可是想到季青城曾经说过的话,又怕父亲回来。
很久一段日子了,季青城安于现状,和她连见面的时候都很少。真希望他只是一时的玩笑。毕竟,此生的自己对于前途全无打算,从来没认真想过,究竟要怎样度过一生,或者说,是和一个怎样的人度过一生。
临近中秋节的时候,李府出事了。李夫人的儿媳小产,而李夫人不知到底为何,病倒在床。
卫昔昭听说此事后,念及李夫人前两次对自己的帮衬,便先送去一封拜帖,得到回音之后,前去李府探望。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走后,到了下午,府里就出事了——大姨娘和卫昔昀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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