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回头看到鸳鸯、琥珀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装作专心做事的样子,不由心生悲凉。偌大的卫府,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没人在意她的处境,即使面对的是这种将要被人轻薄的难堪境地。
平时待人和善又有什么用?就该把这些心肠冷硬的一个个折磨得下跪求饶!让她们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凄惨,她们才会事事上心。
“这是做什么?耍无赖?”裴孤鸿被卫昔昭弄得啼笑皆非了,碍于她身姿轻盈、皓腕纤细,不敢施猛力,把她弄伤了就没必要了。
鬼才有闲心跟你耍无赖,卫昔昭心里气道。感觉他手上力道渐缓,忙趁机后退一点,尽量平静地跟他说话:“我与你从无恩怨,今日又何苦这般刁难?”
“是你不知好歹,我好言相请,你却百般推脱,实在惹人厌烦。”裴孤鸿趋近她,“我的话不比季青城的话有分量?”
“自然不是,你误会了。”卫昔昭在他含笑的容颜中,看到了因为处处与人攀比而生出的恼怒,温言解释道,“内宅素来如此,规矩繁多,并非是针对谁。”
裴孤鸿脸色一缓,刚要松开的手,在看到大步流星走进来的季青城的时候,又扣紧了,冷声吩咐随从:“拦下他!”
卫昔昭转头观望。看到季青城,旋起的心落回了原地。
季青城如常穿着箭袖锦袍,只是一个袖子卷至肘部,现出手臂上包扎着的白色纱布,纱布上有血迹。
“侯爷留步!”有随从走下台阶抬手阻拦。
季青城连话都懒得说,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踢在随从腰部。
随从闷哼一声,身躯倒在摆在台阶西侧的玉器瓷器上,之后身躯仍是不可控制地往后滑去。
半数器皿,应声碎裂,无一幸存。
再看随从,已经口吐鲜血,起不得身。
“放开她!”季青城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眼神肃杀无边。
“侯爷侯爷!”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拎着药箱跑了进来,絮絮地说着,“就算打架也等我给你换完药再打!你这伤都这些时日了还未痊愈,知道的是你不知轻重不知调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医术不精呢!你这不是砸我招牌么!”
裴孤鸿闻言身躯一震,似是被重器击中一般,脸色骤变,目不转睛地看着季青城带伤的手臂。
季青城走到裴孤鸿近前,将卫昔昭的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握在手中,随后漠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裴孤鸿却是充耳未闻,目光僵滞地转移到老者脸上,“你说什么?他这是旧伤?是何时有的?”
季青城勾出一抹凛冽笑意,挽着卫昔昭转身,走下台阶。看到东侧的一溜儿器皿,抬腿又是一脚。
放在最前面的器皿被踢得撞向后面,随后就起了连锁反应。短促、激烈、清脆的碰撞声停止的时候,裴孤鸿今日所得的这些物件儿,一件不剩,全被销毁。
裴孤鸿的随从、卫府的一众下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既是官员有意相赠讨好,自然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侯爷知不知道,这两脚踢出去了多少银子?
“你是不知道啊,”老者并未因此被影响,和裴孤鸿诉说原由,“前些日子,侯爷中了毒镖,去找我医治的时候,整条胳膊都发青发黑了,幸亏遇到了我,这要换个别人,怕是救不了的……”
“闭嘴!”季青城拧眉喝道。
老者不理他,又向裴孤鸿走近几步,继续说话,“那毒镖上的毒,出自暗器高手,也不知侯爷是怎么得罪了那号人的……”
无从阻止,季青城也就没再理会,带着卫昔昭离开院落,走向后花园的月洞门。经过湖边,脚步一顿,缓缓松开手,“还好么?”
“还、还好。”卫昔昭揉着酸疼的手腕。自心底,对裴孤鸿也只是气恼,毕竟没发生什么让她惊恐的事情。而让她不安的,却是前来解围的季青城,才发现,他冷的时候,是真冷;发火的时候,是真让人心慌。
季青城打趣道:“还好的意思,就是连话也说不利索?”
卫昔昭只得说实话:“有些害怕。”
“方才是三小姐前去告知我的,此时她又去了正房告知夫人。”季青城说着话的时候,脑海浮现出她把着门扇不撒手的情形,实在是又可怜又狼狈,心生笑意,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卫昔昭勉强扯出笑容,“多谢侯爷。”
季青城忍下笑意,叮嘱道:“回去后,记得吩咐房里的丫鬟,他再去找你麻烦,就去告知我,我不在就找小九。”
“嗯,记住了。”卫昔昭记挂着他的伤,“侯爷回去换药吧。”说完就想起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老者,弯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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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挑衅
四月的风,带着融融暖意,温柔地拂过她漆黑而稍稍凌乱的长发。一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随风轻舞。有些碍眼。季青城抬起手来,对上她含笑的翦水双眸,手又缓缓收回,语声不自觉地柔和许多,“难为你还笑得出。”
“哭不也无济于事么?”卫昔昭笑意更深,后退一步,“不耽搁侯爷了。”
季青城颔首,“回去吧。”
卫昔昭轻声应是,跟在后面的沉星紧走两步,虚扶着她返回。
一袭淡雅湖蓝,一身轻盈娴雅。是何时都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的少女。她的眼睛——很奇怪,有时似乎涵盖了万千心绪,细细探究之时,又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澄明。就如她这个人,偶尔让人觉得她城府深藏,笑起来却是那般单纯无害。
想这些做什么呢?季青城眉峰轻扬,摇了摇头,回了兰苑。
回到院中的卫昔昭,坐到院中一角的秋千上,这才觉出疲惫。惊慌、不安、感激这些情绪消散之后,恼怒一点点涌上心头,汇聚成怒火。
这府中的人心,比她先前认为的更残酷更丑恶。
比之前世,处境的确是改善很多,却原来,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好。处处谨慎、不出差错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落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将她放在眼里的人,也只有玲珑阁里这几个。
是自己大意了。许氏虽然进门时日不多,却已经让一众下人觉得她对自己的事丝毫也不上心,否则,去往紫薇苑途中遇到的一众下人,没道理连句阻拦的话都不敢说——如果都知道出言干涉也是多此一举,谁又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再想想鸳鸯琥珀的态度,这推测就能得到验证了。
想看她笑话的人不在少数,下人也是奴性极强,连是非轻重都不分辨。
好啊。卫昔昭逸出一抹冷笑。今日的事虽然出得让她窝火不已,却实实在在地给她提了个醒——在这座府邸之中,不怕你狠,就怕你心慈手软。
“沉星,”卫昔昭吩咐道,“你去找老爷,说我要见他,今日就要见他。”有这种事发生,自己若还不抓住机会、给许氏煽风点火的时机,趁早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奴婢这就去,会把整件事讲给老爷听的。老爷如果还能安心处理公务……”沉星气恼地哼了一声,想着小姐也就别再认这个父亲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鸳鸯、琥珀过来了,看到神色悠然的卫昔昭,讪讪地笑着过去行礼。鸳鸯道:“大小姐回来就好了,去趟正房吧,夫人有请。”
卫昔昭和声问道:“夫人午睡起了?”
“是啊,”琥珀搭话道,“刚起。才听说了大小姐的事。”
今日她险些被冒犯,许氏都能不出房门半步,改日她就算被人五花大绑了,估计许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了事。话说的好听,将卫府颜面挂在嘴边,做事却是大相径庭。既如此,也就不能怪她给人难堪了。卫昔昭转头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绑了,给我打!”
落月、风岚立刻高声唤来粗使婆子,“听到没有?手脚麻利些!”
琥珀第一反应是后退想溜。
鸳鸯先是一愣,见两名婆子向自己走来,忙半是求饶半是威胁地道:“大小姐,您就算怪罪奴婢们不懂事,可也该看看奴婢们是哪个房里的人啊。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这样,让夫人的脸往哪儿搁?”
卫昔昭低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身为下人,眼看着我被人刁难却不闻不问,死不足惜!别说你是夫人房里的,就算是老爷房里的人,我也照打不误!”明眸一瞬,吩咐几名婆子,“每人先赏二十板子!”
琥珀还未挨打,已经开始哭着求饶。
鸳鸯则开始呼喊起来。有人想堵住她的嘴,卫昔昭却摆手阻止,“由着她,我喜欢听。”。
鸳鸯、琥珀被人拖上条凳强按住身躯,行刑的板子一下下打在腰部、臀部,疼得钻心,过了片刻便已脸色发白,连呼痛声都低了下去。鲜血很快渗透衣裤,晕染出刺目的鲜红。
卫昔昭面容沉静地旁观,眼角眉梢都带着无动于衷的漠然。
行刑到中途,鸳鸯一双眼向上翻了翻,头歪在了一旁。
一名婆子看了看,禀道:“小姐,人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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