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卫昔昭安然自若,“不知臣妾何时能够见到丁贺兄妹?”
“你若是以为还要等些时候,可就大错特错了。”太后有几分得意,“哀家今日本就要见他们兄妹,早就命人去传了,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宫里。”
“这就真是巧了。”
“的确是巧,所有事都赶在一处,你帮哀家,势在必行。”
卫昔昭却在想:可如果事情反过来,自己日后就能在明面上对太后敬而远之了。
应该紧张不安,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心急不起来,隐隐感觉,自己今日必能脱险,只是不知帮自己离开的人是谁。
丁贺、丁兰心果然不多时便到了。
卫昔昭稍稍打量了丁贺两眼。是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儒雅倜傥,气度非凡。
太后并不想亲力亲为说服丁贺,只命人将那碗药送到了卫昔昭面前。
宫女捧着药碗的手很用了些力,骨节都微微发白,可见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卫昔昭起身走开两步,不予理会。
“你这是何意?”太后问道,“不服药的话,就与丁氏兄妹细说原委。”
卫昔昭看向丁兰心,非常为难地笑了一下。
丁兰心觉出卫昔昭的反常,微微侧脸,给丁贺递了一个眼神。
丁贺立时道:“不知太后娘娘召见草民是为何?”
“稍后昔昭公主自会与你们说明。”太后在这时显得急切起来,“剑语,你带人送昔昭到偏殿歇息片刻。”此时不出声她就没法子了么?总能逼着卫昔昭应下的。若是先前有了一儿半女还不同,可卫昔昭嫁入季府至今也不曾怀孕产子,这样相逼,就不信她能将这等事视做儿戏。
卫昔昭却又无辜一笑,“太后娘娘急什么?”之后双手去接过药碗。
太后就是脸色一变。
“不喝这药,就要让他人为难,出尔反尔。”卫昔昭摇头叹息,“这药喝下去,臣妾这一辈子就毁了,再不会有儿女承欢膝下的光景了。太后娘娘仁慈,还不能让臣妾伤怀片刻么?”
太后气得直咬牙,她可看不出卫昔昭有一丁点伤怀的意思。
丁氏兄妹闻言,俱是神色一凛。随后,丁贺反应很快,道:“太后娘娘要吩咐草民什么事,草民尽力而为便是。”兹事体大,先将眼前这一关混过去再说。
太后沉思片刻,叹息一声,“哀家也实在是没法子。既然到了这地步,也只好强人所难了。”
卫昔昭笑出了声,“难为太后还知道是在强人所难。”到了这地步,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又何须计较礼数二字?
太后瞪了卫昔昭一眼,转而道:“是这么回事……”
此时,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侍卫随身携带的兵刃纷纷出鞘,之后,静默下来。
众人齐齐转头,望向门口。
季青城挺拔身影跃入视线,一袭黑衣旋着肃杀。
裴孤鸿在门口停了下来,手中剑出鞘,与门外侍卫对峙。
卫昔昭的一颗心在这一刻,真切地落了地,逸出温柔笑意的同时,对季青城道:“将军,太后要妾身服下这一碗汤药,意在让妾身再无生儿育女的可能,这可怎么办呢?”
太后则在此时回过神来,手掌重重拍在椅背,沉声质问:“季将军,哀家宫中,也是你可随意出入的?退下!”
季青城深凝了一眼笑若秋华的妻子,这才看向太后,不怒自威:“莫说是太后宫中,即便是皇上寝殿,微臣亦能随意出入。”之后扬起手中令牌,“自先帝到当今圣上,皆有旨意:玄衣卫、枭骑卫可随时随地出入任何境地,护大周安定平宁。太后连先帝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如此一来,皇上若是有所违逆先帝生平行径,算不算是上行下效?”
太后无言以对,迟疑着做不得声。让她不安却惊惧的,是末尾一句。
陆剑语却在此时帮腔:“敢问季将军,擅闯太后宫殿所为何来?先帝、皇上即便是有旨意在先,将军便可废了礼数连一声通禀都没有便随意入内么?太后娘娘不过是在与我们几人说些家常事,这也值得将军大动干戈?若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军恐怕还是要担上罪责的。依剑语看,不如……”
季青城漠然相看片刻,趋步到卫昔昭近前,柔声询问:“方才所言当真?”
“嗯。”卫昔昭点头。
季青城将她手中药碗接过,递给丁贺,“有劳。”
丁贺端在手中,微一颔首。
被漠视、无视的感觉太难过了,陆剑语加重语气,指着持剑的裴孤鸿道:“大胆狂徒,竟敢在太后宫里舞刀弄枪,任你是季青城的手下又如何?你们眼中便没了王法不成?!”
季青城投去无情一瞥,言语落地有声:“若非女子,你早已丧命!”
“你……”他眼中的杀气无形,却侵入她心头,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她一往情深的男子,不曾有半句温言软语也就算了,今日竟这般对待她……在他心里,日后自己是不是就成为他的仇人了?
“季将军,”太后利用这功夫,终于有了计较,一该之前态度,温声道,“既然你来了,便坐下来听听谁是谁非,也说说,是为何忽然闯入的。”
“昔昭公主与皇子安危,是皇上心中头等大事。”季青城漠漠反问,“微臣前来,有何过错?”
“虽是如此,季将军今日总是显得太鲁莽了一些……”太后还是想让他承认一些过错。
“微臣庆幸今日鲁莽行事。”季青城无意多留,拱手道,“恕微臣另有公事,先行告退。”之后手臂护住卫昔昭,“我们走。”
一旦让他们走了,岂不就是要由着这对夫妻和丁氏兄妹胡言乱语?太后起身道:“你夫妻二人今日对哀家百般刁难,分明是里应外合,蓄意不轨!哀家这里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不将话说个明白,不认罪服刑,休想离开!”之后又扬声吩咐门外侍卫,“没有哀家允许,擅自离开者,杀无赦!”
“胆敢阻拦枭骑卫行事者,亦是杀无赦。”季青城不以为意,轻轻一笑,“太后一定要闹得血染宫闱么?”
太后此时却看向卫昔昭,“卫昔昭,你卫家丑事即将人尽皆知,你也不管了么?”
卫昔昭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慢悠悠回了一句:“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做过什么事,也要闹得人尽皆知,太后娘娘也不管了么?”那是另外一笔账,太后怎么就忘了?她可从来是一事归一事的性格。
季青城见妻子不为所动,放下心来,握住她的手,步履坚定地向外走去。
看到丁贺将那碗汤药端在手里,太后意识到季青城的用意,愈发不安,声色俱厉地道:“敢出门半步,杀!”
放走了这对夫妻,她还能有好日子过么?即便是季青城武艺高强,可大内侍卫一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就不信他能在人单势孤的情形下还敢造次。
季青城却似充耳未闻,脚步不曾加快,却也没有丝毫减慢。
裴孤鸿手持剑,走到外面去。
太后真的急了,走到门口,气急败坏地看着侍卫:“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养了他们这么久,到关键时刻怎么一点作用都不起?
大内侍卫现在其实比谁都痛苦。和枭骑卫首领作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可如果不遵太后命令,日后就是个死。可如果帮太后度过这一关,还是能够一如既往。
有些人算清了这笔账,就向持剑的裴孤鸿围了过去,对季青城还是有些打怵。
有一个年岁小的,武艺在侍卫当中算得翘楚,又自来认定季青城不过是有个虚名,有今日荣华完全是依仗着季允鹤的上下打点。此时就想抢下这功劳,挥剑对季青城冲了过去:“逆贼,还不止步!”
卫昔昭见过的场面再多,对这种事还是有些害怕,不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听闻一切动静被中断,侍卫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戛然而止。
她睁开眼睛同时,季青城的手已落在她眼前,不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太后却是眼睁睁地看到了——
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侍卫就忽然身形僵滞,追其缘由才发现,一枚银针没入他眉心。
过了片刻,才有一滴血缓缓溢出。
侍卫愕然地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到死也不知道一个人的出手何以这样快,又这样狠绝,不留一丝余地。
侍卫的身形溃然倒地。
太后和陆剑语这才齐声发出惊呼。
季青城漠然询问其余侍卫:“还有谁前来受死?”
侍卫们看清季青城手上闪着点点银芒,脸色慢慢转为苍白,缓缓后退,让开了路。
季青城则看向那具尸首,以眼色示意。
两名侍卫仗着胆子过去,将尸首抬起,快步离开。
季青城的手这才从卫昔昭眼前离开,“去外面等我。”
卫昔昭意识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脸色凝重起来,却没迟疑,点了点头,与丁贺、丁兰心、裴孤鸿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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