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是小雪,下了两天就变成了大雪,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从窗口看去,银装素裹全是纯白一片。
彼时,温袅正来了兴致提着毛笔在描描画画什么。她虽是在山上长大的,好歹除了强身功夫外,还是学了书画的,只不过不如人家文雅而已。
而温袅生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又要比大家闺秀还要再清雅那么一些些,所以拿起笔来其实还挺赏心悦目的。
前提是,若是不看她写什么画什么。
但显然听澜不知道,当她看见温袅居然握了毛笔摊开宣纸,煞有其事的提腕落笔时,她就甚觉稀奇了,到收好了东西,将茶水换了一道,她方慢慢走了过来,低头去看纸上内容。
于是——
“五少夫人……?”平时四个再熟练不过的字,此时从听澜的嘴里出来,阴阳顿挫一个弯拐过一个弯。
“嗯?”大约是没听过听澜用这种语调唤自己,温袅不由得侧过头去,轻轻一声带着问意。
听澜脸色动了动,低了低下颌示意温袅方才写的……或者说是画的东西,“您过是什么啊?”
温袅挑眉一笑,又低头补了几笔,才煞有其事道,“没看出来么?这是雪景图呀。唔,应该是一个人在画雪景图。”
“一个人在画雪景图……”听澜忍住要抽的冲动,还是很耐心的问,“可我只看见几道黑色墨迹啊,哪里有雪,哪里有人。”
笑嘻嘻眨了眨眼,温袅将手里的笔搁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捏着宣纸两边将所谓的雪景图抬了起来,在半空中抖了抖,又吹了一口气,才笑着开口,“这墨迹是枝干。”
枝干嘛,这个听澜能理解,“那雪呢?”
“雪?”温袅眉梢淡掠,将听澜看了一眼,像是觉得好笑般,空出一只手点了点满片空白,“这上面都是雪啊。满天满地的雪,不该是一片白么?”
……好吧。
“您刚说是一个人在画雪景,那那个人呢?”听澜仔仔细细将画……或者该说是涂了几笔墨的白纸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的影子后,才开口问道,“总不能是那个人画画的时候全身落满了雪,就白成一片了吧。”
闻言,温袅没说话,眯着眼将听澜看着,怎么看,怎么让听澜觉得怪怪的。
“奴婢没学过画画,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五少夫人还勿怪。”见状,听澜扯了扯笑,以为误会了温袅的意思,便道歉道。
哪知,温袅却忽然一笑,容色明澈,“没有怪你。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也甚好,看来也有作画的天赋呢!”
听澜咳嗽了一声,此时的神情有些听韵的好学,“那——如果不是奴婢说的那样,五少夫人画里的作画人去了哪里?”
温袅明眸轻挑,不疾不徐的将画放了下来,才缓缓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这里啊。”
这下听澜的心里连“好吧”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在笑闹间,听韵又冒冒失失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带了一身雪花,脸上红扑扑的像是被炭火烤过一般,“五少夫人,出事了!”
温袅疑惑抬眼,听澜先出了声,“什么事咋咋呼呼的?这么久了还连个规矩都没有。”
“哎呀!现在要是还讲规矩就出人命了!”听韵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桌子上随便一搁,然后几步跑到温袅面前,冲她急急道,“五少夫人快出去看看吧!三少夫人要打死茹苑了!”
陈菱悦打茹苑?听听韵的意思,还是往死里打的?这是演的哪一出?干嘛要拉自己去救?
一连串的疑问滑过,温袅看着听韵,有些不想管闲事般说到,“三少夫人打人,我哪里救的了。”
“五少夫人诶,这回还真有你才枚救得了!”听韵也顾不上主仆之别了,不由分说上来拉了温袅的胳膊,“三少夫人现在可是在咱们院子外打人啊!不叫您叫谁!”
这打人还打到自己院子门口来了,温袅只觉得一阵奇怪。
似是看出温袅的满腹疑惑,听韵也来不及多说,扯了她就往外走,“您先跟奴婢来吧!奴婢路上说给您听,晚了就真的出人命了!”
温袅被听韵拉着出了门,听澜也跟在身后,因为路途不算太长,所以听韵说的很快。似乎是见今天下了雪,陈菱悦说要出门看看雪景,便带着茹苑出了院子,然后就不知道带到哪里,二话不说抡起一根棍子就要打她。
茹苑哪里肯认打,又因为陈菱悦是自己主子,还怀着孩子,不能还手,就只能一边躲着一边跑,这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温袅这边。
陈菱悦身子不便,哪里跟得上茹苑,这没几下就气喘吁吁,紧接着大叫一声捂着肚子滚到了地上。
茹苑见状吓坏了,也不管还会不会挨打,忙跑过去扶她,结果这人一扶起来自己就被推到了地上,陈菱悦干脆一脚踩到了她身上,提着棍子使劲的往她身上招呼。
茹苑抱着头躲着,还是不敢反抗,当真是被打的够呛,嘴角渐渐溢出血来,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之前是不敢反抚,现在则是没力气反抗了。
温袅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纵使茹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看见白雪之上的嫣嫣血迹时,她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一边吩咐听澜去叫人来帮忙,一边让听韵去请秦遇之。
没办法,陈菱悦和她有仇,她不保证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劝得动陈菱悦,只能请秦遇之出来,怎么着陈菱悦也该给秦遇之一个面子吧。
听澜听韵进院子后,温袅自己走到了陈菱悦身边,开口唤她。陈菱悦一瞧是温袅,本不想搭理,但实在是打的累了,便支了棍子抬眼看着她,喘着气没好气道,“干什么?你想为这小狐狸精求情?”
温袅看了地上的茹苑一眼,眼晴紧闭,身体瑟瑟发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淡淡一片,“你怎样她和我无关,但你得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你这样子还想打人,也不怕动了胎气,到时候在我院子门口倒了,我还得负责任。”
虽然是为茹苑求情,但温袅自然不可能说的这么直,她要说的让陈菱悦相信,就得列出陈菱悦此举对自己的不利。
她们俩对头惯了,她要真说是为了陈菱悦肚子的孩子,别说是陈菱悦,她自己都不信。
果然,听到温袅的话,陈菱悦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另一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腹部,但脸上神情依旧难看的很,“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要你管!我看你就是怕我出了事,怕这狐狸精死在你门口,惹你晦气吧!”
温袅勾了勾嘴角,“正是。”
见温袅答得这么爽快,陈菱悦倒是愣了,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什么。
但陈菱悦素来和温袅反驳惯了,尤其是脾气上来不管对的错的硬是要争个口舌之利,所以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又唇枪舌战了一番。
之后,秦遇之带着听澜听韵和几个丫鬟匆匆赶来,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茹苑,又看向挺着肚子打了人后还依旧尖酸刻薄陈菱悦,很是为她那肚子捏了把汗。
这把汗还没捏完,陈菱悦脸色忽的一白,扔了棍子就去捂肚子。离她最近的温袅自然下意识的去接她,这回陈菱悦倒没犯抽,任温袅扶了她。
见状,听韵忙小跑着去喊大夫,而秦遇之先指挥身边的两个丫鬟上去将陈菱悦扶进自己的院子,又喊了几人去抬茹苑,茹苑起身的时候整个人软的朝温袅倒了去,温袅手忙脚乱的接住,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在耳边说了什么,接着就被人抱了起来,也往院子里送去。
一顿嘈杂霎时安静下来,秦遇之安排好一切抬头去看温袅,却见温袅还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低头看着白雪上残留的血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秦遇之踏着雪走到温袅身边,侧头轻轻喊了她一声。
温袅没有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出了声,那声音像是白雪落下一般,轻的几乎听不见,“茹苑刚刚和我说了件事。”
秦遇之是看见茹苑方才在温袅面前念了些什么,所以此时很顺口的问了出来,“什么事?”
温袅长睫微动,于脸上投下一道剪影,“她说,她是被三少爷设计的。”
别样朱门 「承」 第四十八章 通房(四)
这话让秦遇之有些意外,正想着秦简之好好的设计一个丫鬟做什么,就见温袅忽然抬起头来,侧首看向自己,清透如玉的眸中流动着丝丝暗沉的色泽。
“茹苑说,她无意撞见三少爷和他的贴身丫鬟惜兰之间有私情。三少爷怕是为了灭口,才故意说要收她做通房,借三少夫人的手,杀了她。”
秦遇之毕竟不是温袅,之前对秦简之要收通房的事也只是听过且过,不像温袅那般觉得有些问题。所以此时听到她将茹苑的话转述出来,语气似乎是信了茹苑的话,不禁愣了下,方说道,“一面之辞你也信?”
“信。”温袅答的斩钉截铁。
看见温袅这副样子,秦遇之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隐隐觉得似是真是有这么一点问题,可还没等他去细细思索,忽然发现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本是冷战着的他们,居然很心平气和的讨论起茹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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