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宫门紧闭,门外层层御林军把守,天瑶顾及腹中胎儿,终究没有硬闯。她站在宫门之外,单薄的身子站在雨中,痴痴的望着紧闭的宫门,无论怜星如何劝阻都不肯离开。
而此时,坤宁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楚琰坐在主位之上,慵懒邪魅,一双凤眸微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司徒芳菲。左手边,是一碗尚未凉透的汤药李。
司徒芳菲匍匐在地,脸色如死灰般惨白。她的身侧,恭敬的站着两名御医。
“皇后还不打算说实话?”楚琰冷邪的开口,语调懒散,却莫名的透着一股冰寒。
司徒芳菲只觉四肢百骸都被寒冰侵蚀,自知死期将至,也不再做垂死挣扎。“臣妾无话可说。”
“哦?”楚琰魅.惑一笑,墨眸随意撇了眼身侧御医,“皇后娘娘既然不想说,那便由你二人来说吧。”
“回禀皇上,这,这是一碗药性浓烈的落胎药,服下之后不出半个时辰,腹中胎儿便会被打落。”
“是吗?”楚琰不以为意的哼笑了声,“朕的皇后娘娘为何要喝落胎药?朕记得已有半年的光景未曾招她侍寝。”
帝王的笑意看似无害,却暗藏杀机,御医亦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心中多少已明白事情始末,皇后乃母仪天下之典范,竟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至帝王的颜面与何地。
扑通一声,两名御医踉跄的跪倒在地,颤声回道,“回禀皇上,依着脉象来看,皇后娘娘,她,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楚琰凤眸冷眯,随随应了声,“哦,是这样。”他起身,半俯了身体,指尖随意勾起司徒芳菲下巴。“朕的皇后娘娘,你告诉朕,你这两个多月的身孕是如何来的?”
司徒芳菲紧咬住下唇,原本粉嫩诱人的唇片已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司徒芳菲自知逃不过一死,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琰冷哼一声,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开她身体。司徒芳菲重重跌落在冰冷坚硬的汉白玉地面,强忍着疼痛,不肯吭声。
“他是谁?”楚琰冷声问道。
司徒芳菲不语,目光浑浊,好似不曾听到他的话一般。
他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带了几丝力道,幽深的眸中竟是嘲讽与不屑。“司徒芳菲,你似乎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不开口,朕就拿你无可奈何吗!身为一国之母,却不知洁身自爱,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丢尽天家颜面。此乃重罪,要株连九族的。”
司徒芳菲眸中闪过一抹慌愕之色,震惊过后,逐渐变得明朗,最后,转为讽刺的大笑。“只怕这‘株连九族’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结果吧!司徒家一直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终于被皇上捉住了短处,皇上自是不会在放过我司徒一族。”
楚琰清冷一笑,“你倒算有几分胆量,竟敢当着朕的面说出此番大逆不道的话。别忘了,你才是司徒家的罪人。你若安分守己做你的皇后娘娘,朕又能拿司徒一族如何!”
司徒芳菲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化,脑海中不住回响着:她才是司徒家的罪人!
楚琰负手而立于她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身着她,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刘忠突然推门而入,慌张的来到他身侧,附耳嘀咕了几句,只见楚琰面色微变,竟丢下一切,快步步出殿外。
宫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抹娇弱的白,秋夜雨寒,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娇小的身子躲在伞下,瑟瑟发抖,唇片却紧抿着,倔强的等待在原地,苍白的脸颊,楚楚可怜。
楚琰大步来到她身前,低头凝视着她含泪的眸子,心口如刀绞般疼痛。健臂一揽,将她早已冰冷的身体拥入怀抱,紧扣在炙热的胸膛。手掌伞柱倾倒,细密的雨丝落在二人衣衫与发间。
“奴婢参见皇上。”身后怜星踉跄的跪倒在地,心想此番可是闯了大祸。贵妃恃宠而骄,竟闯到坤宁宫大闹,皇上即便再宠,也不会再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滚。”楚琰出口的声音竟比寒雨还要冰冷骇人。怜星丝毫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楚琰将唇贴在天瑶耳畔,柔声呢喃,轻软的语调满是心疼。“傻瓜,我没有碰她,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他顾左右而言他。
天瑶抬眸,静静凝望着她,雨水夹杂着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由于在雨中站立了太久,唇片泛着微紫,微微颤动着。“楚琰,告诉我,你将她怎样了?你又要将司徒家如何?”
楚琰眸色微冷,深若寒潭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瑶儿,何必事事都要问的清楚明白,司徒家与你没有半分关系,朕也不会允许你们有任何关系。乖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让我宠着你,爱着你,不好吗?”
天瑶靠在他怀中,低声哭泣。她多么希望自己单纯的只是他的女人,可是,那些是她的亲人,她如何能弃之不顾。“如今大局已定,皇上皇权在握,太后已逝,荣亲王自刎而亡,司徒家对皇上不再是威胁,难道不能放过司徒一族吗?”
楚琰无奈的合了双眸,又睁开,墨眸一片清明孤冷。“不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司徒家留不得。若给了司徒烬喘息的机会,再次兵临城下只是时间问题。朕绝不能姑息。”
“楚琰。”天瑶无助的低唤,双手紧抓着他结实的臂膀,贝齿紧咬下唇,甚至,血肉模糊了却不觉得疼痛。沈家灭门的惨景历历在目,她怎么能让司徒家重蹈覆辙。“难道皇上要手刃天瑶的亲人吗?是不是一定要我恨你!”
楚琰温热的手掌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托起她尖小的下巴,竟毫无预兆的吻上了她的唇,激情中夹杂着血腥,淡淡血腥刺激着感官,将炙热的***逐渐扩大。天瑶无力的挣扎,险些昏厥在他怀中。
“江山美人,瑶儿在逼朕做选择吗?司徒一族拥护荣亲王谋乱,勾结匈奴,通敌叛.国,哪一条不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朕灭司徒族,法理之中。”
“可是,楚琰……”天瑶踉跄的后退,掌心紧贴在心口,内里的心脏好似被一刀刀割着般疼痛。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不懂皇权政治,她只求亲人平安。
“我也是司徒家的人,我腹中的孩子也流着一半司徒家的血脉,皇上不要我,也不要他了吗?”
楚琰高大的身影孤立在原地,仿若雕像一般。她痛,他又何尝不痛。他迟迟不肯动手,便是对她有所顾忌,而天瑶却步步紧逼。如今,他已站在底线之上,再退,便是万劫不复。他可以舍弃至高无上的权利,但父皇留下的江山社稷,这天下苍生,他又如何能辜负!
“瑶儿,若朕一定要除掉司徒家,你会如何?”他清冷的开口,竟无丝毫退让。
天瑶一步步后退,茫然而无辜的摇头。他已经做了选择吗?江山美人,他选择的永远都是前者,原来,兜兜转转,一切都不曾改变。她以为他足够爱她,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腹中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疼痛,天瑶微弓起身体,大口的喘息,头脑开始混沌不清,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瑶儿!”楚琰惊呼一声,在她倒下前,将她拥入怀抱,对殿外大声呼喊着,“快传御医。”
第173章 彷徨2
更新时间:2012-9-26 8:49:19 本章字数:3390
未央宫中,又是一夜灯火通明。御医胆战心惊的侯在殿外,太医院首恭敬的回禀着,“皇上,娘娘身子嬴弱,又在雨中候了一夜,动了胎气,臣已命人开了方子,只要安心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娘娘不能在受任何刺激,否则,很容易波及到腹中的小皇子。”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别扰了瑶妃休息。”楚琰面色冷淡,云袖一甩。御医们躬身俯首,陆续退了出去。
喂入汤药后,天瑶依旧不曾醒来,浑浑噩噩,一直被恶梦纠缠着,睡的十分不安分。漫天都是血红色的,鲜血迸溅在雪白的纱衣上,刺痛了双眼。父亲的脸,三娘的脸,姐姐的脸,在面前逐一闪过,他们带着微笑,温柔的凝望着她。但无论她如何的呼喊,他们却不曾停住脚步,反而越走越远。
恍惚间,那些模糊的背影又突然清晰,竟变为了司徒烬与司徒枫父子。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呼唤他们。直到,明晃晃的利刃砍掉了他们的头颅,鲜血迸溅在她的纱衣之上,天瑶踉跄的跪倒,撕心裂肺的喊着,“爹爹,大哥。”
然后,是母亲的面孔,亦如记忆中那般美好。只是,她不再对着阿瑶笑,而是不住的流泪,质问她为何不救司徒一族憔。
“不,不要,不要死……”天瑶在睡梦中不住挣扎,苍白的脸颊依旧挂着泪痕。
“瑶儿,瑶儿醒醒。”楚琰柔声低唤,眸中是化不开的伤。他最不愿伤的便是她,却又无形之中一次次让她遍体鳞伤。宽厚的手掌覆上她额头,触手之处是滚烫的温度,楚琰已经,大声对殿外喊道,“快传御医。”
瑶妃抱病,御医虽退到殿外,却不曾走远,片刻的功夫,便跪在楚琰面前李。
“一群庸医,不是说没事吗!朕的瑶妃为何现在还不醒来,还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