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眼神交流后,萧狐狸再次转回焯日战场,继续假腥腥地扮演他的双面人。银眸颤动,身躯微抖,一脸惊惶地问着仰躺在地下,久久无法起身的镜宰相问道“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是大人…大人要小的放手的…”最后的话音逐渐消失在静谧的殿堂内。
镜兰天疼得双目大睁,几欲落泪,牙齿打颤,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滚”
“是吗?小天天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赶走人家,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小天天与这里的哪位哥哥姐姐有私情,怕他们误会于你我?让人家猜猜小天天的伊人知音是哪位?北辰王爷?灭阳国师?晨曦帝王?黎落王子?…”借着弯腰扶起镜兰天的机会,萧泠俯身在镜兰天耳边已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每报出一个人名,镜兰天的脸色变黑上几分,到最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脸色了,萧泠才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小嘴。
因为萧泠及腰的长发披散开来,淹没了镜兰天青黑青黑的脸,亦遮挡了众人关切探究的眼神,侍卫长见没出什么大乱子也就不再着急上前,他所谓的大乱也只有众人不听劝告执意出殿,扰了他家上司和亲亲爱人的甜甜蜜蜜。
至于其他,只要不出人命剩下的怎样都好。哼哼…他可没那好心去帮搅了自己与爱人亲密的无良上司收拾他惹的烂摊子。
“唉呀,大人,你脑后起了个好大的包!疼不疼?都是小的的错…呜呜呜…”单看美人梨花带雨的姿态,不了解真相的话便无人忍心责备于如此良善软懦之花容。如果他能将放在镜兰天脑后肿起的大包上时不时碾动的修长手指拿开的话,相信眼前人这副娇娇弱弱的泪美人也许可能称得上良善之辈。
镜兰天现在很想吐血,很想揍人,很想大开杀界,全身躁动跳跃的细胞都在大声叫嚣着非要做些什么方能平复住蠢蠢欲动的阴暗情绪,青筋凸起的右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狠狠划开了脆弱的肌肤,不多时娇嫩的掌心便一片血肉模糊,心内发誓:若这次自己侥幸未被眼前这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玩死的话,再次重生为人,他镜兰天必与眼前男人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以雪今日之耻!
抱着如此这般的态度,镜兰天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眼前男子百般挑衅再无动于衷,也许是觉得玩一个死人也没什么意思,萧泠不几便腻了。将肢体僵硬不便行动的镜兰天从地上扶了起来,因药物和摔得太重的缘故,镜兰天无力端坐椅间,看着镜兰天此刻脸上的色泽除了有些苍白外其余业已恢复正常,深邃的双瞳冷冷注视着自己,给人一种粗糙的蛇体缓缓滑过肌肤的冰冷黏腻之感,让人从心底颤栗颤抖。脸上所有外泄的情绪通通回收,面无表情地盯着紧握双手,鲜血一滴滴顺着衣袍下摆滴落于鲜红的地毯之上,没地无声。整个人如一把即将出鞘的绝世宝剑般虽未出鞘,凌厉冰寒之气却透体而来,纵铜铁之利亦难掩其血煞之气。虽未开口成言,周围的空气却硬生生被降下了n个度数。
看着如此这般陌生危险的镜兰天,萧泠不禁低头暗思:莫非这次自己玩得太过份了?可是上次当众将他剥光光扔到楼下这人也没生多大气啊?因为心里有鬼,萧泠不情不愿地坐在椅上,将摊于椅上的镜兰天揽腰抱于怀间,拿出随身所携药糕,轻柔涂抹于镜兰天脑后伤处,冰冰凉凉的药糕瞬间缓解了伤处火烧火燎的痛感,镜兰天并未阻止萧泠的行为,嘴角却牵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么?这样的做作十几年前自己就用得炉火纯青了,他镜兰天从来不需要别人施舍的恩惠,尤其是这般辱人的施舍!二十年前的镜兰天不需要,二十年后的镜兰天更不需要!
因为一直观察着镜兰天的一举一动,他嘴角那抹刺眼的笑自是无法逃出细致的眸,手下用力狠狠在脑后伤口处碾了一下,看着怀中人忍不住蹙起了英挺的眉,下唇因为强忍痛苦拒不呻吟出声而被坚硬的牙齿咬得渗出了血液。
北辰无极身后刚才帮他挡下刺客致命一剑的侍卫鹰般锐利的双眸中一片深邃不见汪洋,冷冷注视着眼前一幕幕荒唐的闹剧,将一干使臣帝王王子的一举一动默不作声地收入冰冷的眼底。虽然挺直的背影与往日无异,桌下的双手双脚却是不停轻颤着,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早已惨白一片,一股股浓重的血腥之气直向喉间涌来,冷汗一滴滴自白皙的额头渗出,小小的座椅几乎再难承受沉重的躯体,上下牙齿因为剧烈的疼痛不住打颤。
焯日王爷北辰无极脸上仍挂着惯常的温文而雅,并未因刚才的行刺事件显出任何不快,清澈明净的眸似乎具有看透人心的力量,却因着覆了一层如水般温和的外衣并不显得太过咄咄逼人观之可亲。此刻扇贝般的羽睫轻垂,遮住了眸中泫然的波光,让人无从看出这位传说中智计无双滴水不漏的文雅王爷心中所思所想。
灭阳国君东方宇因为药力的关系软软依在自家国师身上,以国师双腿为椅枕于其上,充斥着冷煞阴沉之气的锋利双眸此刻半阖半开,淡淡扫过场中每处,包括威严立于大殿右角的侍卫长脚上穿的那双精致白靴。复而懒懒阖上倦怠的眸,双臂霸道地缠在国师腰间,找了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会周公去也。
白衣翩然,眉宇淡漠,灭阳国师湛炫如画般静立于红尘之外,俗世之渊。淡泊的眼眸深处未曾有一人一事停伫其中。他本应是千重宫阙,九天之上浴火而翔肆意舞动的凤凰,凤凰于飞,影碎宇天,何等逍遥,何等畅快!奈何世事难料,浮云易散,鲜妍难留,被硬生生折断了双翼身陷泥沼遍体污秽的凰儿又怎生翔得宇天入得长空?周围的喧嚣一点点淡去,那些或笑或闹或皱眉或思索的身影明明离得那么近,触手可及,想要靠近的时候那里却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墙般将自己狠狠阻绝其外,那么近,那么远。缓缓闭上了淡漠的眼,掩去了其中尖锐呼啸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痛楚无奈。他不是神,无欲无求,淡漠冰冷,他…也曾经拥有过尘世间最平凡的喜怒哀乐,也渴望…抓住那份平凡的幸福。只是…正文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群魔乱舞(四)
北辰逝安静地坐在殇美人身边,安静地将殿堂之上的每幕风景尽收眼底,安静地展开一抹甜美得令天地为之变色的笑,瞬时,被北辰逝用灼灼的目光注视过的一干人等齐齐打了个冷颤。
北辰逝在北辰殇耳边低语一番,待得殇美人点头首肯后,便踩着细细密密的小碎步奕奕然向不远处轩辕父子的方向走去,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头皮发麻的甜笑向苦着一张姣好的面皮的轩辕玉甜甜叫了一声:“叔叔”而后又开口唤了铁青着一张俊颜的轩辕夜一声甜得几乎腻死人的称呼“堂哥”
轩辕父子只感觉一条条凉凉的蛇在身上爬啊爬~爬啊爬~浑身鸡皮疙瘩似开闸的洪水般以破涛斩浪的姿势嗖嗖茁壮地在脆弱的肌肤上放肆生长,不自禁地抖了抖不甚坚强的身躯,二人不同的脑细胞中同时一阵警铃大作。
轩辕夜双臂示威性地揽上了自家亲亲阿爹精瘦的腰间,黑亮的双眸警惕地注视着眼前少年的一举一动:“你来做什么?”故作阴冷的语音试图掩饰内心的惊惶不安。
不知为何,虽然仅仅见过眼前这孩子一面,轩辕夜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惶和害怕,感觉自己就像猫口中的老鼠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弱势的自己在锋利的猫爪下,被撕裂,被粉碎,被吞噬,却无力逃脱,亦无从逃脱。眼前这个自称堂弟来历不明的孩子给自己的感觉,就像…就像…曾经那只可恶的轩辕狐狸,不,比那只臭狐狸,死狐狸,烂狐狸还要可恶一千一万倍!
看着轩辕玉怀中受惊的猫般警惕地竖起一身的毛,戒备地紧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可爱小“堂哥”,北辰逝嘴角的甜笑越发扩大了几分“堂哥何需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初次见面,逝只是想送些见面礼给堂哥罢了,权当是逝为两位献上的迟到的新婚贺礼了。”
“堂弟的心意夜和父王心领了,贺礼这些个俗物就免了吧!毕竟是初次见面,怎好生让堂弟如此破费?”堂弟?每次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轩辕夜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两只恶心的苍蝇般青黑一团,直欲作呕。
“堂哥何需说得这般决绝?看了堂弟送的礼后堂哥或许改了主意也未可知呢!”北辰逝脸色丝毫未曾因轩辕夜的冷眼以对而有任何改变,精致如天使般的小脸上依旧挂着那个甜死人不偿命的腻人笑容。
“…”轩辕夜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玉接过话头:“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叔叔和夜儿先行谢逝儿的贺礼了。”对于眼前这小魔头层出不穷的耍人把戏,轩辕玉可谓是从小听皇兄念叨到大的,直到皇兄驾崩前嘴里心里惦记着得依然是那无法无天,却又淡漠地好似随时会抛开着厌人的红尘俗世而去的天使恶魔同体精灵古怪的小人儿。皇兄殡天后少了父皇约束的轩辕昊天更是如撒了欢的兔子似的越发肆无忌惮,玩人整人欺负人的手段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被整的那些人的后果真可谓惨不忍睹,苦不堪言,偏生那人又是晨曦最高的掌权者,众人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吞,想必这也是后来太子逼宫之时众臣一呼百应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