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倌想要吃些什么?”
“来些素菜和咸汤汤包便好”北辰殇向来不喜甜食,对荤腥更是无意。
“客倌请稍等”这里的小二倒也‘知书达理’,见得北辰殇绝色姿容也就是最初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愧是韩城调教出来的人,果真是眼力不凡,进退有度。
不几,饭菜便呈了上来,二人各自安静地吃着,一时间房中只剩下碗箸的轻微碰撞声,和屋外传来的人声、脚步声。一刻钟后,北辰殇放下了筷勺,北辰逝随之停止了进食。
“饱了吗?”北辰逝此时俨然一尽职尽责的保姆。
“嗯”北辰殇淡淡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何不妥。
“饭菜可合口?”
“嗯”毫无疑问,从宫中挖出的御厨所做的膳食又岂会有不合口之理?
“以后每日早餐就定在这里如何?”多年没有吃到胖胖厨子的手艺了,还真得有些怀念呢!
“好”这次北辰殇认真思量了小片刻,视线接触到北辰逝闪烁着期盼熠熠生光的黑眸时,最终点头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时与正在上楼的一个蓝衣人迎面碰个正着,至于蓝衣人旁边那个可有可无的人北辰逝完全忽略不计。原本北辰逝是不欲理会的,因为看那个人的风姿气度衣着便料定此人必非凡品,对于这种人北辰逝并无意招惹,毕竟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扩展业务和观看自己曾经的儿子的婚姻大事的,而且那个人身上的气息让自己很不舒服,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就是直觉这个人太危险。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北辰逝不得不给予这个原本的陌路人以高度的重视。
“是你!”蓝衣人上前抓住了北辰殇的双肩,激动的情绪不言而预。力道之大使得北辰殇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却反常地没有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镜…兰天?”紫眸中闪过些许疑惑,语气中掺杂了一丝不确定。
“是”蓝衣人轻快的话语间分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难为你还记得,也不枉我寻了你这许多年”距离约定的时日早已愈了七年之久,令人无奈的是这十七年来无论派出多少人去仍是无法打探出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与自己有过十年之约的孩子好似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自己也曾借机问过北辰离奈何那只死狐狸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半分,幽冥宫易主之后便不再与北辰朝廷有任何关系。其内机关重重,高手如云,又有不明势力相护,想要打入内部查探无异于入地登天,困难重重。
(小天天啊,就算你打入内部又有个屁用,照着北辰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个性,就算是亲信一年到头还指不定能不能见他一次,更何况他的相貌变化如此之大,若非你亲去,否则凭你那些个草包属下认得出来吗?)现如今国内已是形势初定,此次前来一为出使,二为亲探,就算幽冥宫是龙潭虎穴,这次自己也不会再迟疑了。再晚个几年估计自己的娘子就会跟别人跑了,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娘子的样貌变了许多,但那双眸子的神采却是丝毫不变:冷冽,懵懵,无辜,淡薄,纵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未必能觅得如此这般矛盾却又奇异和谐的双眸。感谢上苍,这次他们没有又一次擦身而过。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只能说上天作弄,缘不由人。镜兰天遇见北辰殇的那一年北辰正值九岁虽然低矮的个子,幼小的身形使得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自那日过后不久北辰殇便被自家无良的师傅给一脚踹到了深山老洞中,整整五年与世隔绝,试问如此这般,纵便镜兰天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从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拽出来与隐形无异的爱人呢?五年之后靠那些草包属下更是不可能寻到了。原因很明显,五年后重现世人面前的北辰殇早非当日模样,不仅身高变了,连发色眸色都已完全改变,仅凭一张年幼时的画像又如何寻得?
“寻我?为何?”北辰殇不解。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十年之约吗?”镜兰天好笑地看着眼前人与十多年前除色泽外丝毫无差的眸子,即便容颜如何改变,世事如何变迁,这双干净剔透不染纤尘的双眸永远会是值得自己毕生珍惜的宝物。
“记得”想了许久,北辰殇终于在镜兰天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这次我只为履约而来”含笑的双眸,暖暖的笑容,褪去了往日的邪肆和阴暗,但也只为心爱之人而绽放。震得他旁边同行的伙伴险些一个趔趄,不过,那因为过度震惊而掉下来的下巴却是无论如何也合不上了。
北辰逝现在很不爽,非常及其特别尤其的不爽,看着自己的亲亲爱人和别的男人在那里卿卿我我,眉来眼去,眉目传情,眉飞色舞,眉…没完没了,心中的小宇宙正在撕心裂肺怒不可遏疯狂尖锐地叫嚣着要爆发,直到此刻,北辰逝才真真切切地恨死了自己那该死的强大的自制力,到了现在还能冷静地分析眼前这个所谓的镜兰天的身份,杀伤力,竞争力,危险性,他和北辰殇的过去和那个该死的十年之约,对于自己掌心处因为指甲太过用力而渗出的血珠却丝毫未觉。正文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吃醋
满身心地撕吼着:讨厌他,讨厌他…
讨厌他搭在北辰殇肩上的手,恨不得现在就剁碎它;讨厌他脸上堆砌起来的温和笑容,明明…他就和曾经的自己是同一类人;讨厌他望向北辰殇时宠溺恋慕的双眼,北辰殇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更讨厌…他们之间谁也无法插足进去的世界!北辰殇他…应该是不讨厌那个男子的吧,或许是喜欢,否则…他又怎么让一个陌生的男人近自己的身?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人将自己的肩握疼也没有避开?他们二人一蓝一紫,一傲然,一华贵,一俊美,一冷艳立于一处,远远望去美得似一幅画,那么得和谐而美好,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温馨恬静,幸福地让人不忍打破。北辰逝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身躯,奇怪,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为何自己的身体会一阵阵发寒呢?急切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确定他是真实地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却是比哭还要难看:“父亲,这位叔叔是谁?”不愧是北辰逝,不管内心的真正想法为何,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寻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法和对策。“你…”北辰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为身旁小人儿苍白的小脸,泫然欲泣的双眸,微微颤抖的身躯,和比自己温度还要低出许多的双手,还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味与自己手中感受到的黏滑的触感。
俯身将北辰逝抱起,留下一句“镜兰天,我走了”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离开了天风楼。徒留下因备受打击而表情呆滞的镜兰天在风中石化。
父亲,父亲,父亲…两个字魔咒般不断地回想在耳边,最后疯狂地在脑中一遍遍地回荡,放大,扩散…不知疲倦地轰炸着镜兰天早已七零八落脆弱不堪的小心脏。他是男的,他有了孩子,男的,孩子,孩子,男的…啊!镜兰天想尖叫,想怒吼,话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被哽在了咽喉处,不上不下噎得人难受得厉害。“镜大人,镜大人…”旁边随行的男子叫了许久,镜兰天却是毫无反应,最后男子颤微微地拍了一下镜兰天的肩膀,镜兰天反射性扭头,却是着实吓了旁边的官员一跳,生怕他一个不爽便将自己给宰了,驿站中那日发生的事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得记得,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其实那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小仆一个没留意将茶水洒在了一幅画上,那幅画自己也看到了,并非什么名家珍藏,画上除了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外再无其他,硬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只是那个小孩过于精致的面容罢了。镜兰天见状却是当场翻了脸,自己根本没有见到他是怎么出手的,顷刻间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小仆刺耳的惨叫声便充斥在自己的耳中,久久不散…
镜兰天回转的眸中却是空洞无焦距:“他是男的,他有了孩子…”不断重复地低喃,若非自己靠得很近,决计是听不到的。
“是,他是男的,他有孩子…”虽然比女人还要美的容貌却是被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所拥有有些可惜,但是与自己又有何干?在朝廷官场中摸爬滚打十余年有些道理还是懂得的。而且看那两人的风姿气度,不说大的,光只是小的身上散发的尊贵傲气便非一般人家所有。
客栈内
雪衣很不情愿地为北辰逝包扎着看似蛮唬人事实上却也就那么回事的鲜血淋淋的伤口,什么嘛!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皮外伤居然将自己从暖暖的被窝中拽离,难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天打雷劈的吗?北辰逝却是自天风楼回来后便一言不发,低下的头颅掩去了眼中的所有芳华光彩。其实他也没有想什么就是在消化刚才北辰殇与镜兰天的对话而已,从两人的行为举动来看二人明显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还有那个十年之约,十年前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那一年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个十年之约约定的究竟是什么?那个镜兰天到底是何人?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为何在幽冥宫的三年和冷宸宫的七年内却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看来真得有必要好好去查一下了。还有秦风和北辰无极,大婚之日已经很近了……哎,该死的!为什么那混蛋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在自己和北辰殇关系渐趋融洽的时候跑来搅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