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宇从桌上取过自大战后他找人重画的整整研究了三日的晨芒关外围地图铺平了展开置于连床的榻上,指了一处地点给湛炫看:“你看这里”
“嗯?这个是…”湛炫的目光顺着东方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城墙左处不知是人工或自然开裂的一道不过半指宽度很窄深不过一米自南而北三十度倾斜但足够长中段略有弧形凸起远望有似拱桥的干沟,与护城渠毗邻,一直延伸至城里,不知作何用途。若非这地图是放大了十倍的近景,根本就瞧不出来。
“据当地人说法,这条沟叫洗孽桥,是千年前一位仙人路遇抛尸岗,也就是晨芒关的前身,因不忍见那些白骨累累无处立命的尸身冤魂任由鹰鹫啃食风雨曝晒,便随手在地上划开了一道通往地狱轮回道的缝隙,一把业火烧尽了过往前尘,安顿了这些无家可归的亡灵。
流传至今日这里便成了一些作恶多端穷凶极恶不允许被入土为安的亡命之徒死后火葬遗留的骨灰的最终归处,当地的人常说的一句话:地狱劫火烬,洗孽桥下生便是形容此处。晨曦每年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作奸犯科大凶大恶之徒行刑处死后的骨灰洒于之处,可以说这条沟里早已积满了千年的灰尘尸骸。
后世更有好事者扩修了此沟,一直延伸到了城的另一端,弄成了真正的桥的形状,从天上望去挺像侧跨在城上的一座桥。”讲这典故的时候,东方宇脸上的表情是堪称愉悦的,就连嘴角都是上扬的,阴鸷冰凉的眼望向图上拱桥的目光是无比温和而轻蔑的。
“你的意思是…要从这座桥下手?”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顺,一点就通。
“不错。洗孽桥下生,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还有那个运气生存得下来!”
第三十七章
“你要用…火攻?”湛炫不确定地问。
“不错,不是说地狱劫火烬吗?这一次,我会彻底让他们了解什么叫来自地狱的劫火的!”蛇般的目光阴冷黏腻噬血,带着并吞一切的绝决。
“按地理位置和现实情况而言火攻是可行的。只是这火要怎么造出来?晨曦那边如今的防守比之以往应该只强不弱,不会傻到睁眼看着敌军往自己阵营扔薪柴而不闻不问的。”火攻?如果一把火把半个晨曦都给烧了,连个翻本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留,游戏直接走向尾声,自己还玩个屁啊!湛炫心内如是想,脸上表现的却是与内心完全不同的担忧和跃跃欲试。
“那就要看三日后葬孽节那些法师的表现了…如果有的话。他们想要自取灭亡的话,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夜,更深了。
看得见看不见的乌压压的天空上浓云不停翻滚着,月色早已隐没在了黑色的云层中,偌大的平原看不到半丝光亮。
不安的欲望和复仇的巨大而庞杂的触手透过每丝每毫可以探入的缝隙毫不客气地占据每片方寸之地,沉寂着,等待着,只待某日一夕风云变,狱焰满人间之时力拔山兮,摧枯拉朽,毁天灭地。
咆哮的风卷起满地沉厚的沙石,灌满了整个黑色的广袤的平原,远处一片死寂,巨大的坟茔般。
“叩,叩,叩”有什么钝重的声音在不停敲击着窗棂。
黑暗中最先睁开的是一双浓郁得近乎黑的深紫色的眸,虽然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乌黑,但绝对的不容错辩。
点了灯,从床头拿过狐裘,起身披衣下床,打开了窗子,一股冷风迎面灌来,冻得雪衣一个哆嗦,瞅准目标后不留情地把不识相的家伙倒提着头揪了进来,狠狠关上了窗子。呲溜呲溜三两步爬上了床,火速解了裘衣钻进被子,一脚将睡得正甜的北辰逝给踹了醒。
睡得正香被人给踹醒可实在算不上赏心悦目的事,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再加上北辰逝还有些轻微的起床气,种种因素一一加总,这室内的气温么…不提也罢。
“看!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面对着某人直勾勾望向自己的冰冷淡漠的目光,雪衣不爽,再怎么说该生气的也是自己吧?大半夜的睡得好好得硬被一只灰不溜秋的丑八怪给吵醒了!
“…”你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把头扭了个个儿,北辰逝给了雪衣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被无视了,不爽,我再踹。当然踹的地方么,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明是你那该死的破鸟扰了我的好梦,没找你这个主人要睡眠赔偿费就不错了,居然还给我摆张臭脸,以为自己做了主帅宫主就了不起了?我可不吃你这套!”
“…”为耳边人的聒噪和蛮不讲理狠狠皱了下眉,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从雪衣来后他的情绪波动比之以往不知多了凡几,无奈地转了身子正对着雪衣:“鸟?你说什么鸟?”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别是一番滋味。
第三十八章
不情不愿地伸出手,隔空将那只丑不啦唧的大鸟倒取了过来,不客气扔到北辰逝脸上,语气很是欠扁地来了一句:“喏,就是这只”
“…”可怜的倒霉鸟,可怜的倒霉人,一对难兄难弟,大眼瞪小眼。
好在这只雪衣口中的丑八怪专业素质不错,不过片刻便从晕眩中回了神,收起了爪子轻脚从北辰逝头上退了下来。
“…”大眼瞪小眼,再次的沉寂,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北辰逝和雪衣而已。
有雪衣在的地方,北辰逝自然不会傻到用脚去拆信件的,雪衣虽刁蛮任性但不至未经主人同意便当着人主人的面去拆人家信件的,于是乎,这信件该怎么处理便成了一个问题。
“我身体不方便,你帮我取吧!”最终北辰逝败下阵来,如是说。
“帮你取信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不做亏本买卖是商人的必备基础道德。
“…”无奈,无语:“什么条件?”
“帮我取暖”自从北辰逝清醒之后便不让自己再抱着他取暖了,少了天然的暖炉睡得当真不爽得很,不然睡眠质量好如自己者,怎么可能会被一阵小小的动静就给闹醒?
“不行”想也不想,北辰逝立刻拒绝。
“哼,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重重哼了一声,扭了身子,给了某人一个背影。不爽!不爽!越想越不爽!搁在以前,以前…想起以往种种,再对比现在桩桩件件,雪衣心里的郁卒之气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终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腾地一声坐了起来,粗鲁地从北辰身上拽起了那只罪魁祸首丑八怪便开始了狠狠的惨无人道的蹂躏,不几,床上地上便一堆鹰毛满天飞了。
周树人有句话说得很好: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不想灭亡,于是某只选择了爆发。
“啊~!”于是只听得一声分贝相当高的惨叫,雪衣狼狈地松了手,无辜的鹰狼狈地飞到了房梁某一角落瑟瑟发抖。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北辰逝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开始,尚要给出反应之前便已结束。
北辰逝只眼睁睁看着大滴大滴的血从雪衣左手不要钱似的流出,雪衣则是疼得泪汪了双眼,嘴唇都快被咬破了才止住了放声大哭的冲动,看北辰逝呆呆得只知道瞅着自己的伤口,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心头怒火更炽,又是一脚狠狠踹到了北辰逝屁股上:“看什么看?不知道叫人啊?想疼死我啊?”
“…”北辰逝只想朝天翻白眼,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这人不讲理至斯?莫非他也是那种传说中倒着长一类型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北辰逝做什么,就凭他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也足以把什么该来的不该来的都给吸引过来了。
对于满室的狼藉轩辕是疑惑的,但他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打了清水,翻出了药箱,有条不紊地给雪衣包扎着。盛怒中的虎毛拔不得,先生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代表某些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重阳特辑:后娘风波(一)
宝宝四岁了,会走了,会跑了,说话也利索了,读书了,认字的,该明白的大概也全明白的。宝宝的小脑袋从来都是聪明通透的。
宝宝从来都是个骄傲冷漠的小家伙,从小家伙一出生便不许父王以外的人碰,一碰就哭得惊天动地这一点就可以隐隐瞧出端倪。年岁渐长,宝宝的这种性子更是越发凸显,宝宝从不和父王以外的任何人亲近,不许父王以外的任何人近身,从不对父王以外的任何人假以辞色,没有任何同龄的朋友,父王不在的时候便呆在父王的卧室睡懒觉或书房看父王亲手写的注解或手札或练功房练父王教自己的武功。
这日,父王被皇上叫去了,半天都没有回来,宝宝觉也睡够了,功也练腻了,洗了一回澡,转身便一头扎入了父王的书房。
随手从书架拿过一本书,里面满满的都是父王的注解,冷清不失劲秀的字迹,整整齐齐列于空白处,一眼看去,竟有一种大夏天吞冰块的清凉,一路舒爽到心底,一如父王的人般。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遍洒在书房的地板书架屋顶上,闪烁着,跃动着,和着窗外古树的巨影投射下斑斑驳驳的翳。
有光束直直打在少年的侧脸,亮眼的光束,可以让人清楚地看到其中飞舞跳动的灰色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