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那个身影从一上船开始,就一直都站在船头,睿渊轻叹一声,屏退容儿亲自上前。
站在挽妆的身侧,与她一同看着远方水面上倒映着的阳光。水面上不比陆地上,没有丝毫的遮掩,纵使同样是初春时节,却硬生生地要更为寒冷些。睿渊将手上拿着的披风轻轻地为她搭了上去,无声地安抚着她。
挽妆接过披风,偏过头看着他,脑海里响起陶素心之前的话语。文睿渊对她……会是真心的吗?回忆起往昔的种种,他从未辜负过她,每次当她需要的时候,他总是守护在她的身边,虽然口中说着那样的话,目光里流转的担忧即使转瞬即逝,但也曾被她看见过两三次。
从前的那些往事,如同脚下的江水般,滚滚而逝。对于那个人,她已经没有再记起很多,他的面容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清。陶姐姐说她要放下,她其实早已把李齐珞放下,只是……在经历过那么深的伤害后,她不敢确信自己还能不能期待下一次的爱恋。
“若你十分挂念,回京之后我让刘掌柜接她入京看病可好?”
挽妆忽然莞尔一笑,他说的这话不管真假,却是个难题。陶姐姐是孟家的少夫人,纵使迁居在外,岂容别人接走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风吹翻了挽妆身上的披风,睿渊又重新为她披上,并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让风不能再肆意欺负于她。
“天上的星星很美好,所以你从来只看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小花也很漂亮,你却从来不屑一顾,哪怕它开得再热烈!”
这话……睿渊倒是没听过,不过相同意思的话语他确实停过不少。那些留恋花楼的日子,希望能靠在他身边的女子,也有些是有才华的,写了不少诗句。
“这是陶姐姐说的。”
所以,她才会将那个花环收得很好,哪怕那个人本不是真心送她的。
“你……”睿渊仔细地研究其她的面容来,半响才轻飘来一句:“你连花儿都不是呀!”
“你!”挽妆脸上的哀伤瞬间消失干净,换上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
“我回舱里了。”像是被她吓得落荒而逃,文睿渊急匆匆地跑回船舱内。容儿错愕的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她很少见到文睿渊,在她的认知里,少爷不应该是风度翩翩的么?不然全京畿的姑娘怎么会为他疯狂,可是现在的少爷……怎么看都像是个长不大的顽童。
“小三子……”她拉了拉小三子的衣袖,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少爷是不是中邪了?”
小三子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衣袖拉了回来,跟在睿渊身后进舱内去了。
留下挽妆站在船头,方才想起的那些肯定都是错觉,文睿渊就是一个十足的无赖,大狐狸,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容儿见情势不大好,也随之缩进舱内,相比而言,跟着“中邪”的文睿渊总比跟着活火山一样的常挽妆要安全些。
她进到舱内,没多时又跑了出来,凑到已向舱内走去的挽妆耳边轻言了几句,瞬间这座活火山就被彻底点燃了。
“文睿渊!”
一声狮子吼吓得正在斟茶的人差点丢掉手里的茶壶,少女瑟瑟发抖地看向门口的常挽妆,一双如清晨露珠的双眸畏惧地看着她。
“别怕。”睿渊轻笑着握住少女提着茶壶的手,柔声安抚着。
“你在做什么!”她知他素来轻浮,却不曾亲眼见他调戏良家少女,尤其是她也在场的情况下,心中的那股气恼一簇一簇地堵了上来。
“喝茶啊。”睿渊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怒火,轻松自在地喝着手边的茶。
“少夫人……”容儿悄然地拉了拉她,及时将她的火苗熄灭了一点。
屋内的人,除了文睿渊,其他人的视线都停在自己的身上,挽妆尴尬地扯了扯嗓子,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我也喝茶。”
少女惊慌地看了眼睿渊,睿渊却朝她投以安心的眼神。两个人之间的暗地秋波被挽妆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少女端着茶壶小心地为挽妆斟了茶,挽妆端起来刚喝下一口就差点喷了出来:“这么烫?”
容儿慌忙将她手里的茶杯接了过来,仔细量了量温度,却是没有言语。今日是场好戏,府内的那几名嚣张的妾室夫人都被少夫人整治得十分听话,眼下这个外来的渔家少女,怕不是少夫人的对手。
少女委屈地看向睿渊,泪珠无声地滴落下来,一颗一颗,都在撩拨着他人的心。
“别哭了。”
果然,睿渊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她顿时害羞红了脸颊,低垂下头不敢看过去。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嫁进文府,遇见文睿渊之后,这种酸楚的感觉就离开了她,没想到此时此刻又重现。再一次被背叛的感觉,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挽妆嘴角忽然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不是说要为我亲手做鱼羹吗?领我去看看。”瞧情势不对,睿渊率先起身,将少女手里的茶壶取出,带着少女离开了船舱。
他的背影……
她似乎没怎么看见过,所以这一次才会记得特别清楚。他小心地扶住少女,柔声提示她小心阶梯。那样的温柔,那些的深情,难怪……难怪他会有那些花名。
“少夫人。”容儿瞧挽妆像是入定的僧人般,呆呆地望着睿渊离去的身影,小声地唤着她。
“回房。”
淡淡地两个字,里面却满满的都是苦涩。
☆、第九十八章 醋事(2)
是不是与文睿渊一同出巡,她就忘记了那个人原本的面目。她不是如凌锦翾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是白缘君向元柳之辈的娇俏花朵,她只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常挽妆,她有什么才情什么容貌能让名动京畿的风流浪子文睿渊一心一意。
到底是她多求了。
文睿渊不过是被迫娶她的而已,此番出巡说不定也是被迫的,也许是齐华哥哥又给了他什么样的旨意,因此他才会带着她出巡。
真的是这样吗?
挽妆将门紧紧地关上,连容儿都没有让她跟进来,自己蜷缩在窗角下方,呆望着茫茫江水。
陶姐姐……你终究还是看错了吧,那样的人哪会有真心?她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别人的真心。
她捂住胸口,那里还是痛了,她曾以为除了李齐珞再也不会有人让它痛,结果它还是痛了。
文睿渊……已经在不知不觉就进驻了她的心,悄无声息,以至于她连一丝防备都来不及准备,直至现在被伤得痛了,她才惊觉他已经在那里。
你……怎么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提醒我,你的存在。
文睿渊……你怎么可以如此伤我。
屋子里静悄悄地,哪怕已是明月高悬。
睿渊在门前驻足,容儿正焦急地等候在门外,见到睿渊的身影便连忙迎了上去。
“少爷,少夫人一直都呆在房内,晚饭也没用。”
“一直都没出来过吗?”之前的席间,他就没再见到挽妆,明知此刻要狠得下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哪怕是见一见那人的身影也是好的。
“少夫人说要一个人静静,就没再出来过的。少夫人自打从翼州离开后,心情就一直不痛快,奴婢害怕她的身子会有损。”
“你等在这里。”终究没能忍住,睿渊推开那道紧闭的房门,月光从敞开的窗户那边洒落进来,铺了一地的莹晖。
屋子里果真很安静,就像没有任何人存在般。睿渊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小心和害怕,他害怕这样的安静,害怕那个人会消失不见。他知道,他的这道药下得很重,也许会让她再次受伤,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要如何能确认她的心,如何能确认他在她的心里。
终于,他的心安定下来,窗户下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她抱着双膝,将头偏向窗外,发丝倾泻下来,映衬着月光,安静又美好。
“妆妆……”他轻声唤了几句,那人并不曾回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妆妆!”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大步跨到她的身侧,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人被他一摇,像是散落的架子,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眉头紧蹙。
“妆妆,你怎么了?”睿渊顿时就惊慌起来,昏迷不醒的常挽妆了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怀里,他一边将她打横抱起,一边朝门外急唤着人。
容儿最先进来,接着小三子和那渔家少女都赶了进来。
“妆妆,你怎么了?”他的手抚上她的额际,并未有任何发热的预兆,但有些细微的冷汗。“妆妆,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她没有睁眼,只是颇为安心地朝他的怀里靠进了些,声音若有似无地在唤着:“痛……痛……”
“痛?”听她唤痛,睿渊更是担忧,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尽量放缓了声音问着:“哪里痛?妆妆,你是哪里痛?”
“这里……这里……很痛……”昏昏迷迷的挽妆只辨识出那是文睿渊的声音,她胡乱地在空中抓着,最后抓到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痛……”
“这里?”睿渊僵硬了身子,不敢动弹分毫,扭过头朝屋内看去:“赶紧找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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