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怕世芸出事,顺儿已经扒腿去寻大夫了。
世芸牵着湘儿,无力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歇一会儿。”
她要休息没有人反对,忙护着她回屋。
横云铺了被子,服侍世芸宽衣脱鞋,为她盖上了被子,单腿跪坐在炕边要替世芸揉腿:“不用了,你们去吧,我睡一会儿就行了。”
簇水要带着湘儿回去,但湘儿却是不愿意,执意要待在世芸的身边,簇水只得劝她:“大姐儿,咱们先出去,让奶奶歇息。”
湘儿倔强的摇着头,眼巴巴的盯着世芸。
世芸道:“不用了,就让她待在我身边好了。”
簇水只得应了,却是交待着湘儿:“大姐儿,你要乖乖的,奶奶现在不舒服,不要吵着奶奶了。””
湘儿点点头。她一等簇水出去,就爬到炕上,乖巧的躺在世芸的身边。
世芸轻轻的拍着湘儿:“吓着你了吧!”
湘儿在世芸怀里拱了拱,随即喃喃地道:“娘,爹爹又被人捉走了?”
“是啊!”湘儿这么小的人都知道章延闿再次被人抓走了,章延闿被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这[奇书网]样的事对孩子的成长一点好处也没有.她怎么到现在才注意到。
“娘,为什么是姨夫来抓爹爹?”湘儿明显的带着鼻音。
郑浚对湘儿那么好,小丫头也很喜欢他,可是突然有一天,带走自己父亲的人是自己喜欢姨夫,小丫头当然想不明白。
“因为有些事情还没弄明白。”
“那什么时候弄明白啊?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爹爹还说下午要带我去买花,要过花朝节了。”
世弄摸着湘儿的脑袋:“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她也不知道。她想起就在刚才丈夫对女儿说,“不是什么事是你想结束就结束,况且你自己也没说不玩,是不是?”
这件事已经开始了,不是章延闿说不干就不干,况且他也没说不干。既然只能这样.那只能静静的等着事情的发生,等着事情的结束。
“我要变成最厉害的人,让旁人再也不能欺宜爹爹!”湘儿的直觉当中已经把捉走章延闿的人当成了坏人,她小小的年纪认为自己不厉害所以章延闿总是被人抓走。
章延闿被带走,谭世懋同孟氏来看过世芸一次,他们想了许多安慰的话,可是见到世芸能吃能睡,到不晓得说什么。可是孟氏却更加的担心世芸,只觉得她心中有什么执念,孟氏直说要留下来照顾世芸,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世芸不由笑道:“我没事的。嫂子,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我做什么要想死想活的?我还有孩子。”她将手搁在小腹上,如果照顾好孩子是他交给自己最后的愿望,那么她就好好的帮他实现。
孟氏到底不放心,她有心每日都来陪世芸,可是毕竟有谭家还有谢氏,她出来总是不便,还好章泽闿的妻子杜氏搬了过来。杜氏是想让世芸搬到他们那去,可是世芸坚决不肯,一定要在家里等消息。杜氏也不好强求。
杜氏在这家里待了三日就受不了,这小院异常的宁静,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她杜氏最怕这华,她不怕别人同她闹,就怕人这样。憋了三天,终于有人也憋不住了。老来子再也忍不住冲进钱师爷的屋子:
“先生,您想想法子救救大人啊。”
钱师爷丢开手中的棋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老来子一听钱师爷这么说就火起来了:“先生,您平日里的主意不是最多的么?现在怎么没了?”真是,平日里小打小闹的时候鬼主意多的是,现在却成了哑巴。
孟账房也在钱师爷的屋子,只是他依旧打着自己的算盘,老来子现在听着算盘声就心烦,不由的嚎道!“别打了,还不嫌烦。你不是瞧账厉害么?为什么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孟账房从善如流,停下动作,看着钱师爷:“小钱,你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名堂来么?”
钱师爷道:“还能怎么样,只有等消息了。”
孟账房点点头:“真的只能这样了?二爷,这回是不是又在玩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钱师爷不由的笑了:“你也认为?”弄来他们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孟账房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旁的。二爷不是最喜欢玩这一招么?”
钱师爷对着孟账房竖起大探指:“到底是老姜,看的透。所以啊,老来子,你就安心吧。大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老来子道:“可是我觉得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侯爷来的。”
“是不一样,可是还是要当一样。要让别人都认为二爷这一次又在玩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把自己都骗了过去,才能骗倒其他的人。
只有这样二爷才会避免走狗烹的下场。
等待的日子是相当的漫长,艰难的捱了五日,圣旨下发了。章延闿诬告,贬为山东曲卓县为城门领。
旨意一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这七品贬为末品,虽然有罚,可是依照诬告,章延闿这次必然是要去官,下狱,可是最终的结果仅仅是贬官,只是贬了官,简直就没有处罚的意思在里头。这里头的意思到是耐人寻味了。
“大哥,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说了诬告只贬官,还是信不过我们!我看皇上早晚要铲除我们!”建昌侯金刀大马的坐下。
寿宁侯嘿嘿一笑:“皇上终究要护着他的,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以后还有谁给他卖命!”
建昌侯不爽的道:“斩草不除根,他春风吹又生!”
寿宁侯道:“不要轻举妄动。皇上说不定还在等着我们出手!”
那个皇帝外甥断不会那么没脑子,想吸引他们在路上动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大哥,你说这一次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咱们那位皇上长大了,不再是在你我跟前闹着起竹马的黄口小儿了。”
建昌侯不由冷哼一声:“就算长大了又如何?当年先帝都拿咱们没法子,如今还是一样。”
寿宁侯十分赞同弟弟的建议:“正是这个道理,不过你到是说说,你怎么晓得章延闿还是在盯着内库?”
建昌侯道:“也没什么。他那么费劲心思的抄账本怎么可能是掩人耳目?这个人最惯用那些个把戏。只是他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已经玩过那么多回了,还在使这一招?”
科场舞弊案他就看出来了,贡院的那场大火,大家都以为卷子被烧,所以放松下来,可是到最后那些个卷子还在,也就查出了卖考题的是谁。只是查到孔之任身边的小厮之后就结案,什么话也没有。那个被皇帝责令要查出真相的章延闿一句话不说正常么?那样的人居然最后不参与案子的审查,而是避人耳目的在家休养。一休养就是三个月,中间,郑浚还同他见过几次面。他就知道,他们暗地里谋划着什么。果然,耐心的等待是有效的。
寿宁侯点着头:“不要大意。同一招使了太多次,虽然能让人轻易破解,可是到底是使熟的,会不会从中插出什么来也未可知。”
“大哥,我同大女说,让她想办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寿宁侯笑笑了笑,却不忘交待弟弟:“让大侄女盯的紧些,不要轻易惹事。”好好的皇上把章延闿弄到曲卓做什么?若是要流配还有那么多的地方。
他总认为这里头有什么名当。
章延闿贬官到曲阜,这看来似乎是好事情,世芸也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钱师爷的一句话让世芸意识到这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可曲卓是什么地方?
曲卓,是孔圣人的家乡。可是这个地方却是官员们最不愿意来到的地方。因为曲阜县令从唐代开始便由孔家人担任,做了几千年的地头蛇,几千年的天下第一家,就是皇帝到这里都要下车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孔家在这里地方一手遮天,任何一任知州都拿曲阜县令无法。只是,章延闿曾经是这一州的主官,如今又回到了这里,只是身份变了个样子。难不保以前的人有仇报仇,有冤喊冤。(注:曲卓在明代属于济宁直隶州,此红包还在考证)最要命的是......现在的衍圣公,是建昌侯的女婿...
第二百一十五章衍圣公(一)
章延闿启程前往曲阜那日,觉得这比他当年赴任要风光的多。当年除了大哥来送他,哪里还有旁人。人家出门做官,亲朋故旧在十里长亭左一首离别诗,右一首折柳词,自己则形影单只。这次,他被流配到曲阜,父亲来了,生母来了,大哥到场了,大舅哥来了,还有锦衣卫沿途护送,只是那名字不好听,叫押送监管。最后一个,令世芸颇也反感的是,郑浚也来了。
章延闿到仍是笑嘻嘻的同郑浚打招呼,同他套着近乎:“侯爷来了。”
“你今日启程去曲阜,我来送送你。”
章延闿的腰身深深的弯下,极像只熟透了的大虾:“小的受宠若惊,小的一介寒微,如同草芥,怎敢有劳侯爷玉趾相送。”
众人本来还有些沉痛,可听到章延闿这嬉皮笑脸的话,那点沉痛到消失的一干二净。谁都听得出章延闿在奚落这位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