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闿道:“顾师爷既然都来了这,你爷容我把话说清楚了。您抽车劳顿到了这,也不是为了同彭师爷斗嘴的吧。”
彭师爷笑道:“正是。你且把章大人的话听完再说。这又不是比谁声音大,谁嘴皮子快。”
顾师爷哼了一声:“那我且听大人的高见。”
章延闿笑笑:“高见什么到是没有。我只是要把话说完而已。虽然当时没有同杜知县说明利息之事,但是所借种粮同耕牛一事还是要如数归还的。”
顾师爷双手一摊:“当时章大人同我们大人交接之事,我们并未受到单据。大人,当初交接之时的明细单子嘘声已然带来,还请大人过目。”
章延闿点着头:“这上头是没有。但是本官同林大人是说过的。因为本官离职来得过快,并未与杜知县达成协议,因此便落了下来。本官临走之时是一再交代林知县,要落实此事的。只是林大人一直没同本官说明此事,本官只当此事已经解决,便未再询问。”
顾师爷见章延闿已经改称本官,晓得他是拿官职压自己了,可是这事不是官大官小的问题,几万斤粮食,要落在他们的头上,谁愿意。顾师爷一改先前的无色板面,而是微笑道:“既然大人说有这件事,还请大人拿出凭据来,空口无凭,这事。。。。。。呵呵。大人就算是官大一级也未必能压人了。”
章延闿看着这个跟自己打腔的顾师爷,他这是在赖,反而说他在赖,这就是要他把那五万斤粮食的差额全数还上。她笑了笑:“若是本官的本官自然会担下。不会让他人替自己受过。”
顾师爷得了章延闿这话,也不多说,站起身便往外走:“那学生便敬候佳音。”他到是做足了礼节这才退下。
彭师爷不好意思的对章延闿道:“章大人,也不是我们大人逼着林知县还,只是上面要差赋税银米,旁的都好说,偏这有五万斤的差额。大人,您是知道的,自从升府后,我们上津县的津阳割了出去,这便要少数愈多银米。这差额是万万补不上的。”
“上津县捅赋欠了多少?”
彭师爷微微一怔,随即道:“不瞒大人,我们上津县欠的还算少些,大人这若是能还上,我们也就欠二千多两银子,这我们大人都好想法子。”
章延闿笑了笑,其实五万斤粮食换成银子也就是四百两银子的事情,两千多两银子杜知县都说好办,这四百多两银子未必压垮杜知县。可杜知县偏偏去着林知县要,显然是找林知县的麻烦。
“郧县呢?他怎么得罪杜兄了?”
彭师爷笑笑:“郧县虽升了倚县,到底亏空大,大人您是知道的。这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他随即改了副沉重的表情,“大人在郧县的时候曾经说这一年的收成县衙半点不收。可是这林知县一到,便改了,直说要收赋税,还要如数交还县衙拨给的种粮。如今是闹的民不聊生啊!”
章延闿不由的沉重起来,他这才想起老来子他们几个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是衣裳褴褛,落魄的摸样。他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彭师爷拱手道:“彭先生在哪里歇下?若是不介意,就在府里厢房住下。我还有些事,办完就过来。”他要着老来子问个清楚。
彭师爷道是从善如流,也不阻拦,只是问章延闿要了个衙役,请他到城西的悦来客栈把他得行李搬来。
章延闿快步的回到后头的抱厦,方进正陪着老来子他们说话,他们已经梳洗干净,还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到比来得时候整齐的多了,只是一旦洗干净了,章延闿发现这几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饿模样。
章延闿只觉得眼眶都要湿润了,他收住自己的感情,笑着道:“都梳洗干净了?让我看看。”章延闿伸手便朝老来子捶了一拳,老来子虽然硬生生的接了,但是身子却不禁摇晃数下,到底还是挺住了。
章延闿瞧着老来子硬挺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算,对着余下几人都收下留了情,试教了一番,他满意的点着头:“好家伙,还是那么厉害。别站着了,快坐下。书砚,上菜。”
吕嫂子的动作极快,预备了一桌的大鱼大肉端上来,章延闿同钱师爷方进一起陪着他么,三人只看着他们风卷残云般的吃饭。
到底是饿了多久,这般个吃法,章延闿吩咐书砚:“告诉吕嫂子不要烧菜了,去买十斤卤肉来,再烙几张饼,你们裹着吃。好家伙,你们到底多久没吃了。”
老来子一听这个忍不住哭了起来,随即离了凳子,跪了下去:“大人,您救救我们,让我们有一条活路把。”
那几人见老来子跪下去,也都跪了下去:“大人,真得是过不下去,我们才来投奔的。若是有一点想头,我们哪里敢叨扰大人啊。”
章延闿搀起老来子他们:“你们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了?当初你们不是都有田的么?如今怎么这样了?”
老来子摸了眼泪道:“开始都是好好的。今年的收成到好,大家笨都指望着多打些粮食。可是县衙却出了告示。奶奶的,林侉子那个狗官,不但让粮铺压低了粮食价格,还让我们交税,还说杜知县要我们还先前借得种粮,大人您先前可是说过,在渠上出过力的,借县衙的种粮是可以适当免除的。可是到了林侉子哪里就什么都行不通了。我们着他说过,他还把我们打了一顿,把我们的差事给免了,撵了出来。我们不服去,就去着杜知县,请他宽限几日,可是杜知县说根本没那回事。大家纷纷找林侉子说理,林侉子非但不理,还说我们要纳粮加税,一家家的收。大人,这粮食卖得不值钱,这税也叫不上去,衙门便要拿人,为了活命,咱们又把地又卖了出去。。。。。。”
“王八蛋!”章延闿拍着桌子站起来,“老来子,你他娘的怂了?你怎么不一刀宰了他呢?”
老来子不妨章延闿痛骂,他随即道:“大人,我怎么能杀官呢?”
章延闿指着他们几个鼻子骂道:“你他娘的都给老子过舒坦了。他不是好官,你们就不晓得宰了他?出了事,你们往我这跑就是了。你他娘的道晓得往我这跑,怎么也不晓得宰了那王八蛋羔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老来子委屈的道:“大人,我哪里晓得您是这么个追,我。。。。。。”他腾的站起来,抬脚便往外走,“大人,我这久回去宰了那个狗日子的。”
章延闿拉住老来子:“这回子,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了。来,坐下吃。你们不回去了把,就留在我这,这口气,我给你们出了。钱先生,就把老来子他们编到快班。吃晚饭,钱先生,小方,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银子(上)
“这事我送给姐姐的。姐。皇上南巡,说不定要待了娘娘一同出来,姐姐到时候是要去朝贺的。不能太寒酸了。”谭世仪到是爽快的认下了。
世芸笑笑:“我说怎么抬进来这么大哥东西都没人瞧见。多谢你好意了。”
谭世仪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得把玩:“姐,这些东西你可满意?呦。这钗不错,这珍珠挺值钱的。”
世芸瞧了箱子里寻宝,时不时发出惊讶之声的谭世仪:“这东西不是你买的么?”
谭世仪点点头:“是我买的啊。”
“那你害一惊一乍的。”
谭世仪笑道:“我只出了银子,这东西我一个也没瞧见。”
“这话倒是说的没变,你不见东西,怎么买下来的?”
谭世仪放下手中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晓得什么首饰好不好的,我是托我的一个朋友,让他内眷帮着选得。姐,这怎么样?我都是让他赶新到的,赶时兴的买的。他给我了,我就让人送到姐这里来了。”
世芸点着头:“太过了,这要多少银子。”
“你满意便好。见娘娘,那事多难的的机会。总不能让姐穿得太寒酸了,让人叫笑话。”谭世仪坐到世芸边上,“姐,宫里的那些人都是势利眼,瞧你穷,暗地里欺负你。上回,有个外地的官儿好不容易进京述职一趟,结果没给太监好处,那个黑了心德太监居然玩阴德,大冬天的,把人家的官服给卷跑了。后来总算给了银子弄了套衣裳来。跪在外头等见皇上,又是一起子太监,见他不给钱,寻了个块地方让他跪着,说要使劲的磕头,有响声皇上才高兴。那官儿也是个傻子,到底是使劲的磕头,结果,人家都是脆响的,偏他那里没了声音。他又怕,拼了命的磕。这下好了,仪容不端,还举止出格,什么都没捞着,到叫皇帝一通训斥,官儿还升到,还贬职了。姐,你总不能到时候也叫那黑了心德阴了,连带姐夫吧。”
世芸到从没听说过这些,她还不知道这里头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样啊,还有什么?”
谭世仪挠挠脑袋:“自然是要有打赏,打赏的越多,他们才会越高兴。毕竟是在皇帝身边的人,一句话顶别人几句。”
世芸突然又推了东西:“这东西还真是用不上。”
谭世仪只当世芸会收下,没想到绕了那么大的一圈,还是叫退了回来:“姐。”
“我用了这好东西,那些人瞧了,自然找我要赏赐,我若是给了少了,他们说不定就在皇帝身边说什么。这东西我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