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这船到了离郧县出事了,两船相撞,沉了。
胡财主脑子一阵热,出大事了,他的船,随即又问:“死了多少?”
管事的庆幸的道:“人都没事。可巧那周边有人施救,一个都没事,全救上来了。”
胡财主这才好过一些,连声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死了,他要赔出几百两银子,这是要他又放一笔血啊。不出一个月,他的船队连着出了两次事,看来要拜拜了。
胡财主跑到禹王庙打蘸,三牲六畜,又做了一个大法事,这才心安。
可是,没几日是,那运粮的女人来找他,不说让他赔粮食,只叫他说明,为何会两船相撞,怎么会出事。
胡财主摆了一副哭脸:“还要再等等,我的船工都还没有回来,我这里还要向他们询问,问清了才好回复您是不?我知道您急,我也急啊。您信任我,才把货物交到我的手中,可是,哎,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想发生。是是是。我一定给您个交待。我那负责管船只的管事已经叫我撵了出去了。待事情查明,我一定负现,该赔的我赔,该罚的我眼都不眨。”
那女人天天上门,胡财主总是很有理由,他也不躲,每次人来都热情迎接,只是所有的话都一样:“我的船工掉到江里。如今的江水冷,人救上一个二个都不行了,要好生调养。这么一路我哪里敢把他们叫回来,若是他们有个好歹,我这心里也是过不去啊。咱们都是当老板的,为人父母的。”他见对方是女人,估摸着有二十岁,便以天伦为由劝慰着,“这伙计就是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命根子,哪里不珍惜啊!”
女人到也宽限,不再追究这些,到最后她提出,胡财主同她一起去郧县,当面问起船工。
胡财主本还要拒绝,可那女人却提出来盘缠他付,若是船工说意外,他不再追究。
胡财主立马拍案同意。只要船工一句话,船工说什么那还是由他一个人定,说着便派人去传话,让那些个船工嘴巴都逼紧了,若是到时侯胡说半句话,他绝不饶他们。
船工们收了银子,嘴巴一致收紧,只说是意外。
胡财主心中暗喜,口里却劝慰着那不住哭泣抹泪的女人,他说是天生的心软,见不得旁人哭,尤其是那女人,哽咽的模样,着实让他难受不已民。况且这小娘子还颇为年轻,容貌颇为秀丽,到还有五分眼色,他心里痒痒的,那怜香惜玉的心更深:“小娘子莫哭。你家相公也是,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出来做呢?这女人该养尊处优的。”
那女人还在哭:“我……我好容易……”
胡财主端了茶让女人顺气:“吃口茶。”
女人哭道:“我家二爷好容易派了我这么桩差事,哪里知道这头一次就做毁了。我这争强好胜的心都没了。”她咬着下嘴唇,满脸的不甘。
胡财主笑了笑:“哪里能因为一次的事就熄了争强好胜的心呢?这做生意的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事。就像我,我这个月还损了两艘船,死伤了多少伙计,我若是若你这般我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女人抹了泪:“胡老爷到是会宽慰人。”
胡财主见那女人停了哭,笑了笑:“我哪里是会劝人,我说的都是正理。我当初头一次单独跑船的时侯也出差池,我当时也怕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我父亲不再看重我。可是我父亲知道了,反而宽慰着我,之后还把差事交给我。”
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话是这样,可是我怎么能跟你比。你那是父亲,而我那是……”
胡财主听了道:“那就更不打紧啊。尊夫该更心疼你才是。”
女人失笑:“我哪里有那个夫妻,还有……”她说着便住口了,只是低着头。
胡财主是多么聪明的人,这样的事也不过是略想想就清楚了。这女人不是那位当家二爷的正室,而是小星,也难怪这样的在意这次的事情。他做生意多年,也结识了许多外地生意人。这些人都是家里有了正室,自己在经商地则另娶一房,这就是两头大。可是这女人是不愿意的,毕竟还是妾。所以就想着一比高下。
“这哪里能怪你。最近天气不好啊。这哎,这打雷也是没办法的事。哎。你还是节哀吧。”
他原是宽慰那女人,却不想那女人听了,突然翻脸,扯着他:“打雷?你说出去谁信,打雷?你也有嘴说。”
胡财主一下愣住了,半响说不出话,这叫什么跟什么,怎么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脸:“小娘子,你这是……”
“什么小娘子,叫我章二奶奶。小娘子,你瞧着我男人不在想沾我便宜么?”突然那章二奶奶捂住脸哭了起来。
“是,章二奶奶。真的是打雷。我不是同您说,我这一月损了两艘船么?都是因为打雷。”胡财主讲的无比的真,十分的诚恳。
章二奶奶一口啐到他的脸上:“呸。你当我是个女的,就不晓得事理了?打雷,你是说两艘船是撞在了一处,这又说是打雷,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咱们就去见官。”女人说着便出去。
胡财主哪里怕见官,死无对症,就是见官有怎么样。这女人见官居是要臊皮的,丢人的还是他。这郧县本来就没什么商户,税收也没有,自己这样大的生意人去,那是给县太爷送钱的,他还是要巴结自己的。
“章二奶奶,莫要去见官,见官对你能有什么子。哎。你先前也说了,说是船工说是因为打雷,就不再追究。这是你说的。我们白纸黑字写明白的了。”
章二奶奶冷笑道:“什么白纸黑字。你还真当我是傻子。这天底下有那么傻的人?船工是你的,你叫他们怎么说就怎么说,该怎么样都是你说了算。我有那傻?笑话。我晓得了,你是要赖的。咱们见官居去。”她抬脚便出去。
胡财主上去便要扯她,却瞧着对面一个衙役着装的壮汉来。
章二奶奶却跟见到了救星一般,扑了上去:“差爷……”
胡财主脑子灵活着呢,不等那章二奶奶说什么,自己便一个箭步的蹿了过去,扯着她骂道:“你个小娼妇。我让你跑,吃了老子的,用了老子的……”
那衙役一手拦住他:“哎哎哎。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呢?”
胡财主赔笑着道:“官爷。这是我那见不得世面的小星,脑子有毛病,什么都不晓得。”
那衙役一听到这么说乐了:“哟。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章二爷什么时候换了模样了。”
胡财主面上顿时不好。这章二爷……衙役认识……或者说,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不待他全部想明白了,那衙役便把胡财主一揪:“好哇。你居然拐卖妇人,同我见知县大人去。”
这威武都没有,只有个县官,只有个师爷,再有就是两衙役。再看看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哪里是什么衙门。胡财主放肆的在那大堂上直愣愣的站着。
“堂下何人?为何见了本官不跪?”
胡财主拱了拱手:“晚眷生胡德才见过县老爷。”
那年轻的官儿面上一红,想了又想,为难的道:“本县郧县没亲戚。”
胡德才红了脸,硬着面皮儿道:“在下是武昌府的。”
“那本县在武昌府就更没有亲戚了。”
胡德才见这个官儿不上钩甚是不满:“在下见此处破旧,愿意捐银二百两修葺县衙。”
知县的双眼顿时亮了:“这……多谢慷慨。”说着,那师爷居然伸手问他要银子了。他左掏右掏终于弄出了二百两银子。
“你是……叫什么……”
“在下胡德才,及武昌府人,做些小买卖,小的如今经营一艘船队。叫昌隆号。”
知县挑了眉:“你是昌隆号船行的老板胡德才。”
胡德才心中一喜,想来这知县大人也是知道自己名讳的,忙道:“小的正是。”
但见那知县一拍惊堂木:“来人,将这个鱼肉百姓,糊弄乡民,胡作非为的奸商拿下。”
“大人,大人,冤枉啊!”
知县笑着道:“胡老板,本官这里可是接到船夫家人的诉状,告你……这你还是自己看吧!来人,带原告!”
第102章生意(下)
胡德才见那带进来之人并不是方才那个小星,而是个穿着破旧,肤色青黄,发须雪白的老头。他心中甚是奇怪,却不做声。
知县拍了惊堂木道:“堂下何人?”
老头颤颤巍巍的抖了抖:“太爷。小民姓詹,名儿唤百万。”
胡德才一听这老头的名字,不由的笑了。
百万,到是大气,只是就他这模样还叫百万,到也滑稽。
“公堂之上,为何发笑?”胡德才那微小的动作哪里能逃得过知县大人的眼睛,当场拍了惊堂木呵斥着。
胡德才忙收了笑,低首做服帖之状。这位大老爷不是那样的好脾气,莫要让他生气,省得到时候吃苦头的是自己。
好在知县大人也未深究,也就将他放过,只同那百万老儿说话。
“你状告何人,为何而告。”
“小民告那武昌府昌隆号船行的东家胡德才,胡大财主。老爷,我冤枉啊。”老儿这就哭将起来,“小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