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崔嬷嬷和赵管事都被带了上来,看着跪了一地的主子,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岳王打量的目光在一地的人身上徘徊,打量带叶慕灵的时候,却是顿了一下,叶慕灵明显感受到那一缕怀疑的目光,心道,岳王终究是岳王,并没有全信她苦心安排的棋局,想来心底是有些怀疑自己的。
岳王继而将目光转向两个奴才“赵管事,看守库房期间,你可是曾找崔嬷嬷离开过!”
赵管事额头上的冷汗沾湿了发丝,看了眼岳王妃后又看低头回答道“奴婢。奴婢。”
岳王带着翡翠扳指的大手猛然一拍身旁的桌子,叶慕灵只觉得桌子瞬间出现不少碎屑,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任是多么厉害的高手,想要只手玩弄朝政,也总会是孤掌难鸣。
“还不快说,再不说一律拖出去杖毙!”岳王的声音幽然传来,却是惊得在场的人浑身一个得瑟。
“是是是,老奴什么都交代,是桂嬷嬷,桂嬷嬷先前来找我,给了我一笔银两,说是让我帮她支开守着库房的崔嬷嬷一会,奴婢以为自己和桂嬷嬷同是服饰王妃这么多年,便也就帮了这个忙了,况且桂嬷嬷也是说过不会耽搁大事的,只是不想竟然会出现这个大的岔子,老奴实在是该死,实在是该死!”赵管事一边说一边磕着头。
崔嬷嬷恍然大悟,恨及了赵管事“我说你怎么那日会那么好心送绸缎给我,原来你这是存了坏心思,当真是小人!”
“够了,把桂嬷嬷给我带上来!”岳王再次开口道。
叶慕灵依旧没有做声,桂嬷嬷早已被她拿银子打发走了,是不会找到的,她苦心安排的这句棋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离间梅侧妃和岳王妃。
岳王妃的父亲曾经是国公,只不过过世多年,而乾帝却一直没有允许国公的儿子世袭,也就是说,岳王妃的父亲死了后,国公府便有些没落了,再加上皇帝始终把他搁置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地位,国公府便有些逐渐没落了。
起初的两年还好,还是有着不少人觉得国公府会恢复往日的繁华了,可是一搁几年,皇帝却是始终没有重用国公府中的人的意思,国公府便不复从前了。不过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府却是始终还是有着一定的实力的。
在叶慕灵看来,消耗岳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内外夹击,内耗则是耗损他所拥有的势力,外击则是多为岳王树敌,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来,自己和南城两人分工不同,自己主内宅,南城则是主朝堂,相信有朝一日,岳王一定会功败垂成,追悔莫及!
不多时,派去的人回来了,说是桂嬷嬷已经告老还乡,回家去了,岳王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岳王妃更是发懵,这岂不是说着一切都是她所指使的了!
叶慕灵再次开口“原来母亲已经准了桂嬷嬷回家,我说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着她,原来只当是回到母亲那里去了,不料却是回乡去了!”
梅侧妃心中怒火中烧,发誓今后要和岳王妃势不两立。
叶慕灵心中冷哼,不怕你们不斗,毕竟这岳王妃找人将萝卜丝换成青红丝是没有人瞧见的,而桂嬷嬷鬼祟进库房却是众所周知的,而桂嬷嬷又是岳王妃的人,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便不必再多说了。
“王爷,妾身服侍你这么多年,你可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岳王妃跪着向前前行了两步,今日可谓是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
叶慕灵状似不敢置信,再次开口“爹,我看这件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既然事情已成,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当务之急,还是父亲你的脚重要,怎么好好的就会起火了呢,真是太诡异了,莫不是这王府中有小人作祟!”
岳王顿时想起脚上起火的那一幕,有些怀疑叶慕灵,可是从头到尾,她却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自己,到底是谁?岳王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岳王妃,会是这个女人吗?
这也就是叶慕灵第二个目的,离间岳王和岳王妃,让岳王对岳王妃产生怀疑,这样整个岳王府中便会产生无休止的内战。
内耗损失是最大的,自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卸去敌人大部分兵力,就如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内部的腐蚀却是最厉害的,任是岳王三头六臂,也无法面面俱到,更是无法严防梅侧妃和岳王妃两人的争斗。
届时,只要争斗升级,那么国公府和梅大将军府都会参与进来,对岳王造成的损失便可想而知了。
只不过,叶慕灵知道,岳王毕竟不是绣花枕头,能够藏的这么深,断然不会简单,怕是现在岳王已经对自己生疑了,自己的当务之急则是要减轻岳王对自己的怀疑,让岳王还相信自己。
即便岳王对叶慕灵和岳王妃都有所怀疑,却是依旧没有轻举妄动,最后,两个玩忽职守的奴才被杖毙。
而梅侧妃因着怀有身孕,并且赏月宴一事也是有人刻意陷害便免去了惩罚,岳王郡主则是被勒令在院子中罚跪三日,岳王妃则是因着教导下人不善,并且无端的为岳王招来了火伤,罚扣吃穿用度半年。
至于叶慕灵,则是无论哪件事实在都与她扯不上关系,便也没有多做处置。
叶慕灵明白,对于岳王郡主,岳王一时怕是下不了狠手的,毕竟女儿和儿子的作用不同,除非岳王郡主真的成为了一颗废子,不然,岳王断然还是不会轻易的就把这个嫡出的女儿判了死刑。
当日下午,元家便派人送来了一套红玛瑙首饰给叶慕灵,算是作为谢礼,毕竟按照大夫的说法,叶慕灵给元家老夫人所用的丹药也价值昂贵。
金珠捧着那套红玛瑙的首饰对着叶慕灵开口道“小姐,一定是元家公子留意了小姐手上的镯子,以为小姐喜欢玛瑙,所以才让人送了这一套过来。”
叶慕灵拿起上面的一只镯子,样式新颖,并不是普通圆状的玉环,而是被仔细雕琢成了一粟花环,上面裹着琼脂蜡,不会怕那过于纤细的花枝一碰便碎,雕刻的极为精致。
叶慕灵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着金珠吩咐了些什么,便见金珠点头离去。
“银珠放出口风,就说我得了重病,病况不佳。”叶慕灵端着茶盏,看着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
“是,小姐。”银珠退下后,绿裳再次开口“小姐,师兄他们给您送了一份大礼,请小姐过目。”
叶慕灵侧目“哦?什么时候的事?”说着,拿过绿裳递上来的一块令牌,黑漆漆的一块木牌里注入了铁,变的有些沉,黑色之上是金色勾勒出来的两个字,灵杀!
绿裳谨慎的开口“这是师兄几人几年前就为小姐着手准备的一批杀手,认为小姐总会用得着,现在便有人潜伏在小姐左右,只要这灵杀的令牌一出,他们便会现行。”
绿裳正在解说,突然身前出现了一道黑影,跪在叶慕灵面前“小人亡灵,听后主子差遣。”
亡灵!叶慕灵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只能透过几个洞看见里面有着丝光亮,一身黑色的斗篷国的严严实实的,不露分毫,倒是不怕会泄露。
“很好,有事我会吩咐的,你先下去吧。”叶慕灵的眼神中饱含着雀跃,在京都不是说你和谁有仇杀了他就可以的,不过有这样一队人在手,总归是要安心许多。
三日后,叶慕灵打算去探访一下跪了三日的岳王郡主,也不知她过的是否安好,这菊花酿带来的好声名,她可否消受的起。
穿过回廊,叶慕灵瞧见了一身银白对襟小袄绣着点点猩红的景侧妃正坐在凉亭中,怀里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很是具有灵性。
叶慕灵脚步一顿,改变了线路走向景侧妃,在这岳王府中,景侧妃到底扮演者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对于自己和南城来说是敌是友?
“景侧妃安好。”叶慕灵作为晚辈率先简单的行了个礼。
景侧妃则是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白猫身上的猫,目光悠长的看着远方,神情木然,没有让叶慕灵起身相坐。
叶慕灵兀自坐在了景侧妃的对面,清晰的看见她的眼中透过这深秋的山山水水,却空无一物,有种心思的落寞。
“景侧妃这是在看什么?”叶慕灵试探性的开口。
半响,景侧妃才开口“看想看的,看不想看的,想不想看的只要是睁开了双眼总会看得见的。”
说着景侧妃回了心神,目光好似羽毛一般轻轻的在叶慕灵身上扫过“世子妃好能耐,初来乍到,便搅和的王府鸡飞狗跳。”
“侧妃娘娘言重了,慕灵哪里有这个本事呢?倒是羡慕侧妃娘娘的这份悠闲,若是可以,慕灵倒是想做个局外人。”叶慕灵听后一笑。
景侧妃则是露出嘲讽的神情“局外人?局外人做不了下棋人,便等同于棋盘上的废子,不管在哪,总是会被棋手操控。”
叶慕灵的心思在飞速的转着,这个景侧妃所言句句落寞荒凉,透露着一股不甘。
“可是侧妃娘娘可否知晓,局外人只要方法得当,却是可以斩断下棋人的手,若是下棋人没了手,又怎能下棋?所以侧妃娘娘何必执着于究竟是废子还是局外人?”
景侧妃有些惊愕,怀里的白猫一跃而下,逃离了她的怀抱,叶慕灵看着她不再言语,便也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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