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珐琅彩)

　　“怎么不上去？”乔子允抬头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我，“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连忙摆摆手，“其实，我只是路过。”
　　“路过？”他抬手看了看表，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这神情与乔子诺太相似，眼里少了戏谑却带着更多的锐利：“小苏，有事不妨告诉大哥。”
　　我胡乱编的借口在他面前实在太拙劣，他是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乔金笔”，怎么会不识破？我看着他的眼睛，索性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可是又怕烦了他。”
　　“上去吧，他怎会嫌你烦。”
　　我跟着乔子允上了楼，一开门，他对着屋里朗声喊了一句：“乔子诺！”
　　房间门打开，熟悉的身影探了出来。
　　乔大哥很识相地拉着拖箱进了房间，留下我们俩在客厅。
　　“苏陌？”
　　我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可是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没什么，在楼下看见你灯还亮着。”
　　乔子诺微微蹙了蹙眉走到我跟前，我眼眉低垂，不敢看他。“出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我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凌晨两点半，你在我楼下看我房间的亮灯，竟然还说‘没什么’……”他的眉头愈发紧锁，用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苏陌，你这样低估我的智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鼻子一酸，“乔子诺，我很不好，我心里难受。”
　　你知道吗，我害怕苏可，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只是我不说。
　　乔子诺的眉眼温柔下来，他温热的手掌覆于我的颈后，让我的脑袋靠在他胸前。我紧闭双眼，可是右眼皮一直在跳，像是轻颤的鼓面，跳得我心里直发憷。
　　老人家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的心被一片恐惧淹没，我痛恨这莫名的不详预感。
　　良久，乔子诺轻声说，“苏陌，你等我一下。”
　　他轻轻放开我，拉我在沙发坐下，然后进了里屋。过了几分钟，他单肩背着个书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
　　我被乔子诺牵着手下楼，坐进了乔大哥的车。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神情平静如常，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依然牵着我不愿放开，像是怕我会丢了。
　　“要去哪里？”我轻轻问了一句。
　　其实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要你在身边，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听说今天凌晨有近五十年来最大的摩羯座流星雨，”他并不看我，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累的话，先睡会儿，待会叫你。”
　　“我不困。”我侧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打车灯，转方向盘，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在不断后退的路灯映射下散发着俊朗刚毅的迷人光芒。
　　我不舍得睡，我怕醒后你就不见了。
　　“苏陌，你这样眼也不眨地盯着我，”乔子诺嘴角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眉梢都净是笑意，“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大灰狼垂涎的小白兔。”
　　“你……”我的脸“腾”地烧起来，连忙坐直身别过脸去，嘴里却反击道：“真是难为你啊，小白兔。”
　　他抿嘴笑着，握着我的手放到他嘴边，嘴唇上柔软温热的触觉摩挲着我的手背，“不难为，荣幸之至。”
　　我任由他吻着我的手，红着脸偏着头望向车窗外。
　　窗外的树一排排地后退，在这寒冷的冬夜投射下层层叠叠交错的树影，我突然想起乔子诺绑下的那黑白交错的鞋带，以及我们俩的专属密码#030505，心里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乔子诺，你无需凭那水晶鞋找回我，因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迷迷糊糊中，还是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车子已经停了，而我的身上被盖上了一张薄薄的毛毯。
　　“醒了？”耳畔响起温柔的轻唤。
　　我的脑子仍有些迷糊，慢慢地直起身子，只听见窗外仿佛有低低的海浪声。我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乔子诺：“我们在哪里？”
　　“在你决定和我一起大冒险的地方。”乔子诺凝视着我，微笑着回答。
　　我摇下车窗，清冽的空气从窗外窜进来，我看到那一片熟悉的海滩，还有远远那座忽闪着微光的灯塔，确是米亚度假村无疑。
　　“乔子诺，你开一个多小时的车，专门带我来这里看流星雨？”我实在有点震惊。
　　乔子诺低头看了看表，“可是天快亮了呢。”
　　我有些懊恼地立马推开车门：“真是，怎么不叫醒我呢？”
　　“看你睡得熟，不舍得。”乔子诺转身从包里拿了件冲锋衣给我穿上，我看着他低头给我拉衣服链子，突然觉得眼里泛起了雾气，我低声轻轻地叫他的名字：“乔子诺……”
　　“唔？”他将拉链拉至我的下巴，然后帮我把颈后的帽子套上，盖得严严实实。
　　“乔子诺……”我继续低声轻唤他的名字，似是梦呓一般，“乔子诺……”
　　他的脑袋凑过来抵着我的额头，然后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啃了一下：“怎么了？”
　　我微微仰了仰头，嘴唇轻触他的唇瓣，他的唇有着让我贪恋的气息与温度，“乔子诺……你背我好不好？”
　　“好。”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转过身将我背起。
　　他走在沙滩上，身后留下深深浅浅的一串脚印。我轻轻搂着他的脖颈，抬头看天，夜幕清朗高远，天上繁星点点，像是撒满了碎钻的平静海面，美得让人目眩。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美得太不真实，以致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不过是一场梦。
　　“苏陌……”走近海边，乔子诺轻轻将我放下，从后搂着我。温暖的气息隔着衣料从背后传来，我微微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他在我耳边轻声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的右眼皮又没来由地微颤了几下，心里突然像是被灌满了铅，一下沉到海底。
　　“没什么，WLM的决赛是模拟谈判，”我将手放在他的手里，用食指在他掌心画圈圈，“我心里很没底。”
　　“苏陌，”乔子诺的声音突然一沉，“你知道吗，你越是要掩饰自己不好的时候，越会说‘没什么’。”
　　他那样了解我，我要如何瞒他。
　　“乔子诺，”我侧着头问他，“你觉得幸福有多难？”
　　他似是愣了一下，然后轻吐了一句：“很难。”
　　是啊，真难。
　　“可是，”他又补充了一句，“终究会有的。”
　　终究，是多久？
　　“你知道吗，我今晚遇见苏可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坦白，“在一家夜店里。”
　　“夜店？”乔子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身子不经意地一颤，“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是吗，你也觉得不可能。在你的心里，苏可那样单纯美好，怎么会是自甘堕落的人，你情愿相信是我看错了。
　　“我跟她面对面说了话。”我的心愈发下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往上面加了一块铅，压得我疼。
　　“她跟你说了什么？”乔子诺语气里有着我无法理解的忧心。
　　你在关心苏可吗？你很担心她？
　　我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了。
　　“苏陌？”他轻声唤我，似是敦促。
　　“她说，”我转身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身后是无垠的夜幕，他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星子一般清冽的光芒，“她要把江南还给我。”
　　乔子诺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可是仅仅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盯着我，似是要听我把话说完。
　　“她还说，”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着陌生的声线，每个字都仿佛不是我说出来的，“要我拿你来换。”
　　乔子诺，如果你答“好”，我会放你走。
　　真的，不要骗我。
　　可是乔子诺突然抬起我的下巴低头吻住了我的唇，我脑袋“嗡”地一下，惯性地往后退。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力道大得似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吻犹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滚烫的舌尖在我齿间肆意地凌虐，并一路向下咬啮我的下巴和脖颈。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心跳得像是万响的烟火在爆破。
　　良久，他的吻变得轻柔起来，萦绕而缱绻，最终停在了我的耳侧。我站都站不稳，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苏陌，你给我听着，”他的声音暗哑而蛊惑，带着轻微的喘气声：
　　“无论是谁，不准换。”
　　我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淌下，无声地滴落。我小小声地抽泣着，心里有着无尽的委屈。
　　我知道，我怎么愿意换。
　　“无论苏可说什么，你都不必信，”他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低头对着我说，“你只需信我。”
　　我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膛，却微微感到有一丝光亮。我睁开眼睛，越过他的肩头，看见了海面上亮起的一丝如烈火般的红光。
　　“天亮了……”我轻声喃喃地说。
　　乔子诺微微松开我，转过身。
　　四周的云开始发白，晨曦渐渐由墨蓝转靛青，然后是橘黄，再到粉红。一道金光似是一角烙红了的铁，在海面冉冉升起，刹那间*成一个火球，照亮了彩色云霞，照亮了波光潋滟的大海，照亮了我们俩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