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珐琅彩)

　　我静静地看着乔子诺，这个人真是奇怪，他好像总是看到我最落魄的样子，那么多次，他都恰好出现在那里，然后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盯着我看很久了。”他闭着眼睛小声地说。
　　我别过脸，提笔写了张便利贴，“啪”地贴他脸上，“突然发现，原来你侧脸挺帅的。”
　　他拿下纸条，嘴角微抿，写下一行字：
　　“那你可会爱上我？”
　　“喂！”我微微跳起，签字笔不小心在沙发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我连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明显。
　　他微微翘起嘴角，扔给我一张便利贴：“这样当真，开不起玩笑。”
　　不过是个玩笑，心却漏跳了一拍。
　　突然觉得内疚。苏陌，不过三个月，你竟开始和人打情骂俏。
　　可是又有什么所谓，有谁在意。
　　何况，旁人看来，我们确是情侣无异。
　　怀里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我连忙接通。
　　是程优。
　　“苏陌，你在哪？”语气急促而焦心。
　　“书店，怎么了？”我微微皱眉，她的语气和上次看到论坛帖子时有着如出一辙的焦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江南参加WLM的策划主题，是不是什么Light-up-iSwear？”
　　点亮真心誓言，确是我们的策划主题。
　　除了江南，我从未与人透露过，程优怎么会知道？
　　“是……”
　　“出事了，”程优在那头大声地说道：“你们的策划案被人偷拍了，放上了论坛！”
　　像是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将深蓝而幽远的天鹅绒撕裂成两半。
　　上一秒，我想从笼子里解脱出来。
　　下一秒，这世界告诉我，它不答应。
　　彩虹之上的那个美妙的梦，恐怕是真的不属于我。
　　这就是宿命。



☆、Chapter 10 (4)

　　Vol【4】
　　程优专程打电话来告诉我，我和江南参加WLM的策划案被偷拍放上了学校论坛，现在全世界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Light-up-iSwear，我们熬了多少个夜晚、死了多少脑细胞才打造而成的心血，竟是以这种肮脏的方式被迫面世。
　　我冲到在书店角落的公共电脑区，想要登陆学校论坛。全身血液仿佛都冲上了脑门，手指在微微哆嗦，用户名和密码打了好多次都是错的。我急得大力地猛摁退格键，恨不得拍碎键盘。
　　乔子诺走到我旁边，微微将键盘移到他身前，输下他的用户名和密码。
　　成功。
　　嘉禾大学论坛被置顶的热帖，主题是“嘉禾大学WLM参赛方案大揭秘！”我滚动着鼠标，帖子从一楼到十楼全都是照片，一个字也没有。
　　那些照片，全是我和江南在会议室讨论的情景，不止一天，有很多天，从方案的雏形到完善，我们的主题、所有的思路、所有的分析全显示在墙上的白板上，要多清晰有多清晰。
　　照片精度很高，一点点放大，甚至连我们笔记本电脑上打开的图表都能清楚被看到。这已不是谍照，这完全就是整份方案大公开。
　　我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觉得寒气飕飕地从脊梁处渗进来，直抵骨髓。
　　“你认识这个ID吗？”乔子诺用鼠标点着屏幕。
　　ID很怪，叫“+-”。
　　“不认识……”我拿过鼠标去点击这个账号的详细资料。
　　注册时间是今天，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的视线突然望着最下面一行，显示着该用户的IP地址：119.129.192.252。
　　那是嘉禾市的地址。
　　我突然觉得这个IP地址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ID：HateMore——运动会时在各校论坛冒充山田和早同散播挑衅言论的那个ID，是同一个IP地址没错。
　　“乔子诺，每台电脑的IP地址是固定的吗？我可以通过IP查到这台电脑的位置吗？”我转身望着他，急切地问。
　　“原则上是的，但一般只能锁定大概方位，”他并不看我，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色很难看，“若要查得很精确，恐怕是要专业人士才能办到。”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他一定可以帮我。
　　我伸手去拨手机，漫长的“嘟嘟”声响了好久，每一下都重重打在我的心上，像是死寂的夜空上响起的悲鸣。
　　接电话……求求你……接电话……
　　“哈喽苏大美女，怎么？想我啦？”电话那头响起痞痞的声音。
　　“石头，请你帮个忙。”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好，你说。”对方似乎觉察到我的不妥，语气立马正经起来。
　　“请你帮我查一个IP地址，我想知道它具体的位置。”我盯着电脑上那几个静止却仿佛随时如鬼魅般起舞的数字，神情肃杀。
　　“你发到我手机，五分钟之后告诉你。”
　　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人挖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滚动着鼠标，一条一条评论地看。
　　“这个方案超屌的啊，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这么早曝光呢？”
　　“数字营销带动全媒体啊，太牛了，这都能想得到！”
　　“哇……这是江南和苏陌吧？表情超暧昧的啊！”
　　“超劲爆的啊，我看他们比赛是假私底下勾搭是真吧？”
　　“在一起吧……”
　　……
　　一条一条的评论，叫好的、艳羡的、戏谑的、讽刺的、炮轰的……如同尖锐的刀锋，一点一点地将我凌迟，让我体无完肤，血流成河，但却并不足以让我死去。
　　我宁可它一剑封喉，让我死个痛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石头。
　　“苏陌，我查到了。”
　　我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嘉禾市将军街98号紫兰花园A栋，具体哪一户暂时还查不到，”石头一字一顿地说，“不过我查到了相应的电话号码，87663321……”
　　我的头“嗡”地一下，突然觉得眩晕起来。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失了颜色，只有苍凉的黑与白，伴随着有如警笛划破夜空般尖锐的声音。
　　我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石头在电话那头“喂喂”地叫着，我却像聋了似的，不给他任何回应。
　　嘉禾市将军街98号紫兰花园A栋……
　　87663321……
　　你最近和我的男朋友走得很近。
　　我不高兴。
　　苏可，你终于出招了。
　　是的，你有警告过我，只是我读懂了这出戏的引子，却猜不透故事的始末。
　　这场比赛是我和江南之间唯一的联系了，我以战友的身份继续待在他身边，我希望我们能合作出一份让人叫好的作品，也算是了了一份心愿。没有爱情，残存一份结晶让*后有个念想也好。可是，苏可，你竟连这样也不放过我。你真是我妹妹，这样了解我，知道我最输不起。
　　我就是那攀着梯子奋力往上爬的人，我渴望站上屋顶，让这世界景仰。
　　可是一个不小心，我就从梯子上摔落下来。
　　苏可从梯子上摔下，赌赢了爱情。
　　我从梯子上摔下，却输个精光。
　　我转身冲出书店，乔子诺在后面追着我。一辆电单车从我身边如旋风般驶过，他伸手一拉，将全然失了理智我拉至身旁。
　　肩上的手提包被电单车“啪”地勾落在地上，若不是乔子诺拉着我，估计我整个人都被摔在地上了。骑单车的人在远处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话语。我充耳不闻，盯着地上的书包一动不动。
　　“你要去哪里？”乔子诺捡起我的手提包，蹙着眉走到我面前，将远处那人的骂声挡在身后。
　　“一夜咖啡。”我咬着牙吐出一句。晚饭的时候，苏可说江南约她在那。
　　很好，那就一了百了吧。
　　“我陪你去。”他挥手招过一辆出租车，拉着我坐进去。
　　苏可，我要在江南面前撕破你天真单纯的假面，让你原形毕露。
　　你最好在原地等着我，我要看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



☆、Chapter 10 (5)

　　Vol【5】
　　我站在“一夜咖啡”门口，里面灯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而迷蒙，透过格子门的玻璃，可以看见那片咖啡豆墙壁安静地立着，像是等待着主人的归程。
　　苏陌，你一旦推开了这扇门，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江南或者信你，或者无视你，或者恨你。
　　无论是哪种，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我闭上眼睛，呼吸是从未有过的平稳。
　　一，二，三。
　　推门。
　　“一夜咖啡”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客人，我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江南和苏可。苏可背对着我，江南在她的对面，他握着她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过去，拳头一点一点地握紧。
　　江南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我：“小陌？”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苏可突然起身，慢慢地转了过来。看着她的脸，我毫无防备地整个愣住了。
　　苏可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痕，她的眼睛哭得红肿，长长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羽翼，失了往日的卷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