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个愣神站住了,许如请瞄了身后的桂圆一眼,就听那圆滚滚的丫鬟带着些许嘲笑道:
“怎么,堂堂唐府大小姐的丫鬟,连个四香普洱都没听说过啊,这就该拉出去打死,怎么伺候姑娘的?”
桂圆本是在许府帮佣的一个妈妈所生,头十年还在田地里打滚,如今登堂入室做了许家的大丫鬟,吃穿用度自是跟从前不同。
许家的主子们尚没沾染上什么暴发户的脾气,她却已然是拿自己当成半个主子,时不时就要管教一下许家新招来的下人。
所以到了唐云暖屋子里,也跟年妈妈一样训斥起了红豆。
红豆是一小在唐府长大的,什么巡抚什么公主的都伺候过,吃穿俨然半个主子,一见桂圆这个乡下丫头都敢点名斥自己了,当场就气红了脸,张嘴要骂……
却被唐云暖一声轻咳给堵回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唐云暖堆笑拉着许如清的手道:“我们唐府从来不将四香普洱混在一起喝,只因樟香太浓,荷香太飘,枣香太甜,唐府里的普洱都是兰香的,要的就是樟树下种的新鲜普洱陈化后的那股子青叶香。”
唐云暖前世行走商界,应酬场上什么茶没见过没喝过,桂圆这种在茶楼酒肆里略听来的四香普洱混在一起的喝法,当场被嘲笑了去。
许如清多少有些面红耳赤,却仍旧是一脸笑模样夸着唐云暖见多识广。
唐云暖略微有些倦了,面对许如清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段明朗,又唯恐言多必失,不想再应酬这主仆二人,遂寻了要去院子里逛逛的借口出去了。
屋内便只剩下桂圆跟许如清主仆两人。
唐云暖的脚才离开抱厦的地面,许如清的脸上就泛出一丝冷色。
桂圆扒拉着那做了一半的扇坠子。
“姑娘,您看这个扇坠子根本就不是姑娘家所用的颜色,必定是做给外面的男人的,保不齐就是……”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许如清咬牙切齿道:
“当着我的面一丝忌讳也没有,这就是做给我看的。难不成上天就是生了唐云暖这个扫把星来克我的吗,我要进乔家,一只脚都跨进来了生生被她给毁了,退了一万步相中了段家,不过是看那段明朗如今进了衙门,人又长得标致,不然谁愿意唤一个在我家打零工的做婆婆,可那段明朗居然一口回绝了,竟像个菩萨似的对我这长相毫无感觉。”
许如清想着想着就气得胃痛,一摔手险些见手上的玳瑁戒指砸碎了,桂圆赶紧道一句:“姑娘当心些。”
却又疑道:“可这也是云姑娘也忒没志气了,那不过是个穷小子,他们家,可是住着位世子爷呢,放着世子不去勾搭……”
许如清冷哼一声:“你瞧着她长得那么一棵酸白菜的样子,胸前二两肉也没有,想勾搭也得有本钱啊。”
桂圆还是有些疑惑,许如清一锤定音。
“不用琢磨了,即便是唐云暖对段明朗无心,段明朗是铁定对唐云暖有意了,当日我娘亲去提及这门亲事,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明朗当场拒绝,信誓旦旦说明白了自己是有心上人的。我气不过,还以为他是听了我在乔家什么流言要去讨个说法,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那桂圆睁大了眼睛靠过来:“什么?”
许如清怒瞪了眼睛:“鸽子,段明朗那么爱干净的人,家里能下蛋卖钱的鸡鸭都不养一只,却居然养了一只鸽子。”
桂圆有些开窍了:“就是跟咱们澈少爷一样的信鸽,能送信的那种么?”
许如清点点头:“我依稀记得,这个段明朗就曾经对如澈养的鸽子很感兴趣,如澈还跟他说过是在跟唐家大小姐传递信息,方便她掌管酒楼跟田庄上的事务,如今段明朗也有一只,想来是他在跟我弟弟交往中认识了唐云暖,遂也得了一只。他要鸽子可做什么呢,就是传情书呗。
桂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听我娘亲说,这个云姑娘曾在咱们去乡下之后大病了一场,就是在赛马那一日晕厥在赛场边被抬回来的,那一日正是段公子夺魁的日子,难不成两个人就是在那天勾搭上的?”
说罢又咂咂嘴有些可惜:“姑娘不知,那一日赛马段公子是出尽了风头,整个永平府哪家的千金小姐都看上了他,那马上摘金铃铛的绝技,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桂圆是一早就看上了段明朗的,若许如清能嫁入段家,想来她能混个通房丫鬟当当,段明朗英俊潇洒,又是吃衙门饭的英武少年,永平府的少女一颗心都抛给了他。
偏生半路杀出这个云姑娘来。
许如清思虑片刻,一拍桌子道:“想来是了。你过来,她既在外边有所勾连,想必这屋子里也不会干净,保不齐就有他们幽会或私相授受的东西传了进来,咱们四下看看,若被我拿了把柄,我就要唐云暖好看。”
主仆二人被拒亲之辱气昏了头,竟然在唐云暖的屋子里东翻西找了起来,一边找,许如清还一边感叹:
“这唐云暖买田庄开酒楼,不应是跟我家五五分账吗,为何她房里的绫罗绸缎,钗环首饰这样多,你看这杏花簪,精致得俨然是贵妃才配戴的。”
正翻着首饰盒,就有个字条掉了出来,上面还贴着一小根鸽子毛。
“姑娘你看,这……这就是云姑娘跟段公子偷情的证据。”
“放你娘的屁。”
许如清同丫鬟桂圆正沉浸在捉jian已遂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红豆夺门而入,上前就朝桂圆脸上甩了一个响亮耳光。
“你个不要脸的柴火丫头,趁着我们姑娘出去便翻起姑娘的东西了,你们许家也不出去扫听扫听,若是没有我们姑娘的照拂,你还窝在莲花西街穿着补丁衣服呢。”
这话虽然是说给桂圆听的,却明摆着是在损许如清。
许如清自然是不能放任,抬手就要打红豆,却听门口传来一个清冷声音。
“谁敢打我的丫鬟,我就让她再剃一次光头。”唐云暖慵懒地歪靠在门边,眼神冷冷。
许如清不由自主地被瞪着放下了手,却紧握着字条:“唐云暖,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唐云暖缓缓进了门,轻轻坐到八仙桌边,挑衅般看向许如清:“是么?”
许如清料定她是在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段明朗勾勾搭搭,我可不是捕风捉影,他家后院,还有一个老大了的云朵风筝,我听山月坞的下人说过,只要是晴天,段明朗都会去放的。”
唐云暖忽然想起她曾经在山月坞的天井里看过那风筝,那是她自己做风筝未果又弄伤了手的那日,晴好天气下,她曾凝望了那个风筝良久良久。
竟是他做的,竟一直是他在放,她凝望的,竟一直是他的风筝。
一朵被他牵住的云,在天空中驰骋。
唐云暖略微失神的表情被许如清捕捉:“心虚了?不敢承认了?”
唐云暖又忽然笑了:“段公子放什么风筝,与我何干?”
许如清见分毫伤不了唐云暖,便要将那字条交到太太手里:“你们唐家不是书香门第么,我倒要看看,你这等男盗女chang,你们太太会怎么处理。”
唐云暖一把捏住了许如清的手,重重的,狠狠的。
“你手里是一张字条,我手里,可还有一方染了血的帕子呢。”
☆、67恒源祥,羊羊羊
唐云暖手上略施了施力,许如清的手就松开了些,那字条掉落在红豆敏捷伸出的手上。
许如清脸色一变:“唐云暖,你以为抢走了字条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么?”
许如清狠狠踹了红豆一脚,红豆一躲,手却被许如清拽住,便抢来了那字条。
“却是想听听,清姑娘要怎样对付你表妹呢。”沈于落忽然出现。
沈于落就住在抱厦旁的客房里,早听见了这里叽叽咕咕仿佛是起了冲突,仿佛是许家那位表姑娘在跟唐云暖争什么。
她本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许如清越吵声音越大,沈于落唯恐唐云暖会吃亏,干脆闪身进了抱厦。
于公,唐云暖毕竟是她在唐家所唯一依赖的靠山,若唐云暖倒了沈于落在唐家恐怕一席之地都不会有。
于私,唐云暖多番出手相助,两人吃住都在一起,耳鬓厮磨间早生出一番友谊,唐云暖敬佩于她的聪明,她敬佩唐云暖的决策手段。
就如同一株双生花,牵一发而动全身,必不能有一人出事。
沈于落冷冷盯着许如清,那许如清自诩为永平府里难得一见的美人,一见到明眸皓齿的沈于落,自然就多了些敌意,却见其穿着打扮并不似个丫鬟,便抬眉道:
“你是谁,我们表姐妹的闲事也是你管的么?”
沈于落微微一笑,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好意思,我也是云姑娘管闲事管来这里的,所以遇见云姑娘被欺负,自然就有些看不过。”
桂圆当即高声喝道:“云姑娘抢了我们姑娘的未婚夫,到底是谁被谁欺负?”
沈于落闻言一惊,望向唐云暖却只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下虽然有些烦疑,却还是冷静下来。
回身朝桂圆淡漠道一句:“我在跟你们姑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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