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京城的秋天也就是这般的光景吧。有风的时候,片片黄叶在秋风中飘来飘去,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沈绿乔穿了层半薄不厚的紫色秋衫,外罩件及地的披风,缓缓地行走在青云王府一片萧条的秋意里,眉间却隐了一屋淡淡的笑意。
今天早上,小秋香叹着气和她念叨:天冷了,相府里的二姨娘只知道给老爷,别的少爷,小姐们做衣裳,却总是忘记给自己生的三少爷和四小姐做夹衣。却不知现在三少爷可有新衣穿。原来这丫头心里对三哥还是念念不忘的,看来,将来真的要走的时候,还是要把她送给三哥才成。
正自想着,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来到荷花池畔。她驻足在荷塘边,极目环视。虽然往日那拥拥挤挤的荷叶仍挺拔地相互簇拥在荷塘的中央。但周边的荷叶已经泛黄,有的叶子已经变成褐色。筋脉暴露,弯了腰,断了梗,甚至扑倒在池塘里。如若在下一场雨,恐怕,自己也只能站在某个地方享受古代的那种“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凄美意境。
同时,触景生情,她又想起了沈相府那片荷塘下掩盖的罪恶。那一尸两命的原相府四小姐沈绿乔。不禁开始同情起古代那些养在深闺,从未见过世面的大家女子。有的若是遇到少有的开通的父母,或会由你千挑万选,寻个投心对意的夫婿,幸福一生。而像原沈绿乔那样的庶女,即不甘狠毒嫡母给自己定下的命运,那么也只有死路一途。
想到此,她不觉长叹一声。转身正想回自己的王谢堂。忽听不远处的一座座亭榭中传来凌昊天的朗声呼唤:“我道王妃只是个整天喜笑颜开的爽朗女子。却不想原来王妃也有独自愁叹,无人倾诉的时候,却不知王妃面对荷塘,有何心事,却与本王和碧姨娘诉上一诉。”
沈绿乔一想就无甚好事,欲待不去。好死不死的,这厮又拖出来个碧姨娘,如若不过去,好似自己这做大妇的,心胸狭窄,看不得自家相公与怀了孕的宠妾在一起。想到此,她在心里低叹一声,提了裙,就向那亭榭中走去。
外面虽有秋风,但那亭榭之中着实暖和了些。沈绿乔刚刚走进里面,就发现那亭榭里真是个好去处。其间摆满琴棋书画,笔墨纸砚,而那大腹便便的碧姨娘,竟自神色自得地坐在亭中一处桌案旁,桌上摆着一盘黑白相间的棋子。显然是先前凌昊天正与她在摆弄这个。
沈绿乔不觉嫣然笑道:“王爷,妾身自在那塘边赏花,王爷自在亭中与碧姨娘玩此高雅之物。两不搀和,您为何却偏偏要把沈绿叫进来扰了你二人好兴致?”
那碧姨娘不觉将一双秋水向她投来。凌昊天目若寒星地瞪她一眼道:“王妃,府中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湖心亭乃是我与碧姨娘闲来无事,赏心乐事之处。今日你却站在这亭子对面,不时地做出颦眉低首的样子。却怎么不叫本王想到,定是王妃你对本王偏宠碧姨娘心生怨怼,又不好对本王说,只好做出这怨妇模样来求得本王怜惜。”
“哪里哪里,王爷您想得太多了,”沈绿乔尴尬一笑,却见那碧姨娘眉尖微微蹙起,面上竟笼起一段轻愁。沈绿乔心道,幸好唱小曲儿那日自己在紧要关头管束住自己就要脱疆的那颗心。若不然,今日说不上是怎样一段公案呢。人家这一对正玩得尽兴,自己还是莫要在一旁当电灯泡便是。
于是她眼珠一转,继续道:“王爷,绿乔孤陋寡闻,还真就是不知道这个亭子是您与碧姨娘日常赏心乐事之地。若不然本王妃打死也不会到这儿来给您们填堵。今日妾身知道了,日后定不会出现在此处就是。妾身原没有打扰您和碧姨娘下棋的意思。妾身就此告退。”说罢,转身欲走。
“慢着,王妃娘娘,”只见那沉默了半晌的碧姨娘缓缓站起。“碧湖曾听说王妃您是当世才女,琴棋书画举世无双,此时亭中琴棋书画尽在,何不让碧湖与王爷见识见识您的惊世才华。”凌昊天竟也在一旁怂恿道:“碧姨娘说得极是,王妃你就莫要在本王面前推托了。”
丫的,两个不识抬举的古代假装高雅的人,竟然敢欺负起本小姐来了,好歹咱也是代穿来的,怎么能被你们欺负了去!一双剪水双眸不由蒙上一层寒霜,咬牙切齿道:“既然王爷和碧姨娘如此盛情,那么绿乔也不推却。只是,绿乔还有两个不情之请。不知王爷和碧姨娘可否答应?若不然,本妃惶恐,怕是不能在王爷,碧姨娘面前现丑了。”
凌昊天剑眉的挑:“王妃有何要求尽管说,我就不信,普天之下,还有我凌昊天做不到的事。”
沈绿乔看着他嫣然一笑:“我要两只鹅毛,再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然后要碧姨娘给我研墨。这便妥当了。绿乔在娘家时倒是练得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不过,那并不是用毛笔写来。却是绿乔自己用鹅毛做的羽毛笔,当日,我与安南王写的休书,王爷曾看过的吧。那笔迹是不是与毛笔不同?”
凌昊天先前还觉沈绿乔是左推右拖,后来低眉凝思,才想起,那休书上的字迹却非毛笔所能写得出来。他抬头正要说句什么。忽抬头看见楚无痕正行色匆匆地向湖心亭赶来。
无痕向来无事都是稳稳当当的。今日定是出了什么急事。于是他便急急地走下台阶,疾步向楚无痕走来的方向迎上去。
湖心亭里,沈绿乔正用逗趣的目光审视那大腹便便的碧姨娘。却见那碧姨娘,面露寒光,挺着大肚子一步步逼向自己道:“王妃娘娘,难道王爷此时不在,您还要与我装么?是不是打从你来那日,只要我不说破,你就打定主意假装不认得我是哪个?”
沈绿乔不料这碧姨娘竟如此咄咄逼人向自己冲过来,不觉在心间暗叫不好,却没听清楚她到底说的什么。只想这碧姨娘素日看着低眉顺眼,温柔有礼,却一定是妒嫉自己占了青云王妃这个身份,想要借此陷害自己。
这可不成,自己还是先下手为强。为求自保,示弱一番又何妨。于是她回了下身,突然整个身体就向亭台门口的台阶下跌去,打了两个滚后,她面色惨白着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腹部……
第八十七章:装晕,做媒,及中风
凌昊天刚和楚无痕说过事,刚好回身看见沈绿乔自台阶上摔下来的情形,不由得脸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飞奔过来,上前一把将沈绿乔揽入怀里,面色紧张地地问:“小绿儿,你怎么了?”被他抱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令沈绿乔很是紧张,最后索性她闭上眼睛,装晕倒了。
凌昊天抱着她疾步奔入湖心亭。两道凌厉的目光如闪电般倏地落到呆如木鸡的碧姨娘脸上,声色俱厉地问:“碧湖,你到底对王妃做了什么?怎么本王就这么一会儿不在,她就摔成这样?”
那碧姨娘一双漆黑的眼珠默默注视着凌昊天,眼中悬浮着委屈的泪光,哽咽道:“王爷,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妾身只是想问她两句话,她就自己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你放屁,谁没事好好的会自己从高处往下跌的……”凌昊天被碧姨娘的解释气得冲昏了头,毫不顾忌自己的王爷形象,竟然连骂带吼的,说话还爆的粗口。
“妈呀,凌昊天这脾气,可真火爆!”一直在那儿装晕的逃绿乔差点儿吓破了胆。是不是如果碧姨娘不是大着肚子,他会上去踹她几脚?她可不想碧姨娘因了自己再受那无枉之灾。忙在凌昊天的铁臂里微微动了动,稍有点儿虚弱地咳了咳,以示自己已然清醒过来。
凌昊天感觉到怀中人恢复了知觉,这才将沈绿乔抱坐在亭中的软榻上,目含关切地问:“绿儿,你到底伤到了哪里,腿脚可有受伤,脏腑可有不适,本王给你找个太医来瞧瞧?”说罢张口就要呼唤楚无痕。
丫的,这厮对自己是真的挺紧张的,弄得自己更紧张。沈绿乔忙稍稍脱离了凌昊天的怀抱,喉音有些嘶哑:“王爷,不用了,您是知道的,绿乔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此事与碧姨娘无关。只是妾身见无痕赶来,王爷您匆匆而去,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急着过去看看,由于心情紧张,就发生了方才惊人的一幕,妾身一切还好,王爷您不用太紧张……”说罢她目含深意地打量了一下凌昊天揽着自己的手掌,潜台词是:这回您可以放下我了吧!
凌昊天见沈绿乔双颊晕红,一双秋水明眸就那么且羞且喜地看着自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娇俏动人的样子有多迷人,若不是有楚无痕在远观,碧姨娘在近瞧,他真想扑上去咬上两口。
他强自抑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缓缓将手撤掉,才面色严肃地看着沈绿乔道:“确实是出了大事,无痕方才来告诉我,府上三公子沈白衣又来了。在大门外囔着要见你。说是你的嫡母,我的丈母娘病得不轻,说是她的病,只有你能医得,要即刻拉你回去瞧上一瞧。我现下就叫人备车,和你一起回去探望一番。”
沈绿乔闻听大夫人又发病,知是相府一定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自己将近两个月没有出去溜溜了。倒是挺想念二姨娘和老太君的,今日能借此机会回相府看看,却也是一件赏心乐事。可是凌昊天这厮竟也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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