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接着恨声道:“当年,他千不该,万不该。明明家有妻子,还要娶我入门。即娶我入门,就该将原来的妻子休离……他这杀千万的。偏偏带了那怀孕的女子来与我下跪,两人深情款款的求我成全。那女子明明知道这黑心贼满心满脑的全是她。偏偏假惺惺地与我说什么,只要能让她留在府中,做奴做婢都可以。
我最看不过那黑心贼跪在地上求我的样子,还和那贱人双目对视,流泪说什么‘薄命怜卿甘做妾……’我堂堂相府嫡出女儿,有多少公子王孙求娶都不嫁。嫁与你一穷酸书生,为何要受你那般欺压?”
听着大夫人那满腹怨愤,梅妈妈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往昔那个明媚鲜妍的小姐。如何被嫉妒怨愤,嫉妒成这般模样。
“所以,我不露痕迹谋死那女子。哈哈哈哈,沈相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敢做声。可是,梅晴你没看到他平日看我那眼神。他恨不得掐死我,饮我的血,吃我的肉。可是,偏偏他又想当官,少不得忍气吞声,一路隐忍到今日。可是,梅晴,你可知道,夫人我当年做了一件蠢事,那女子明明死了,却在他心里牢牢生了根。你看他这一个个娶回来的妾,不是眉毛像那女人,就是眼睛像,特别是那个死去的英莲,还有如今这五姨娘活脱脱是那贱人的翻版……”
大夫人说着说着,随着怨毒的加深,眼神也变得越发狂乱……正在此时,大夫人的丫环四喜忽然道:“夫人,相爷来了。”
梅妈妈忙上来扶住大夫人,悄悄地按了按她的手,却没想,大夫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当沈相进门时,她已经笑眯眯地自椅上微微欠了欠身,态度温柔娴雅地道:“相爷回来了。妾身只因近日染了风寒。未曾出门迎接,还请相爷见谅。”
沈相面色阴沉地走进门来。原想发泄一番。可一见到大夫人一脸贤妻良母的模样,不觉咳了两声,坐在大夫人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然后沉吟半晌道:“夫人,那四丫头不守闺训。与人私奔也就便了,你为何却又弄个丫头认做绿乔。一个丫头,样貌再好,毕竟也是奴婢出身,哪里会有大家小姐的风范。这将来若是被人传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大夫人哧的一声笑了,拿起四喜手中蒲扇自己扇了扇,然后才慢悠悠地对着沈相道:“要说我认的这四丫头,她的母亲的确是个极为卑贱之人,可是,你知道她是哪个?”
“哪个——”沈相被大夫人牵着鼻子走惯了。如今本能地又随着她的话下意识地重复她所说的后两个字。
大夫人对一旁的梅妈妈递了个眼色,梅妈妈忙上来给沈相回了一礼,低眉颔首道:“回相爷的话,这位四小姐的娘就是原来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春喜,这丫头今年一十六岁,是三月里生的。”
“啊——”沈相不由得目瞪口呆。
大夫人一见沈相的神色,不由越发得了意,意味深长地道:“这丫头的母亲是个卑贱之人不假。可是她竟生来的落落大方,仪表不俗。而且那善解人意的模样,竟是府中这几位小姐统共加起来都万万不能及的。这却是为何?皆因她身上流着相爷您的血呀!”
梅妈妈在一旁拿出帕子拭泪,极为配合大夫人那番煽情的语言。
“是啊,当年只因为英莲那丫头恃宠欲加害大夫人事件。落得春喜也随着受了连累。明明怀了老爷您的骨肉,却被夫人一怒之下配了人……要说冬青那丫头,原该就是咱们的四小姐……”
大夫人忽地停了摇扇,沉吟半晌长叹一声:“要说,也都怪春喜那丫头太过老实。明明有了身孕,却为何不同我说。落得咱们这位本该身份高贵的四小姐受了十六年的苦。这都是我的错啊!
自从今年春天得知了这一事情,妾身一直想跟老爷道明此事。谁知老爷您一直盘桓在五姨娘处,妾身这里您脚都不迈进来一步。妾身就是想跟您说几句贴心话。却总是找不到时候……要说,现今这四丫头命苦,刚刚没享到几天福,偏偏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不知被哪个黑了心肝的小贱人诅咒,我却不能叫这贱人得了惩……”
沈相先听大夫人言语,不觉极为尴尬。后又听大夫人意有所指,不觉皱起了眉头,又与大夫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急急的去了。
大夫人看着他走出门去,不觉冷笑数声。
梅妈妈低声道:“夫人,难道您真要因此事大动干戈?我瞧着,二小姐颇瞧着这四小姐不顺眼。若这事是二小姐做的……”
就明明是二小姐做的,查到的时候,也要让她不是二小姐。”大夫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恶毒而阴险。
第十九章:以牙还牙(1)
当天晚饭后,大夫和梅妈妈就以府中丢失一件奇珍异宝为由,在相府各个院子里四处搜查。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处都一一查过了,除了在二姨娘的屋里发现了几双男子的鞋子外,并无任何异样。
大夫人一看那簇新的鞋面,不禁笑道:“妹妹这又是在给咱们相爷和三少爷在做新靴子了。可惜了你的好绣活,你还是好生歇歇罢,你这两年给相爷做的鞋子,都被府中的王管家穿了,相爷现在是特别钟爱五姨娘的手工。”
二姨娘垂头螓首:“给相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做衣物,原是妾身份内的事。妾身该做的都做了,至于相爷穿不穿,这个妾婢是管不得的。”
三姨娘讥诮地看了二姨娘一眼,冷嘲热讽道:“怪不得相爷曾经说姐姐的性情是咱们姐妹中最好的。姐姐的眼光就是比我们长远,每季都给府中的众位少爷小姐们做鞋子,也不管她们穿是不穿。也说不定,将来姐姐老了的时候,少爷小姐们会想起姐姐你曾给他们做过鞋子的份上,会买来三包果子,两包糖的,孝敬孝敬他的二姨娘也说不定。”
四姨娘在一旁拿了帕子掩着嘴直笑。大夫人瞪着三姨娘沉声道:“三姨娘,你还是少说两句罢。也算是个做长辈的,却说这些个没脸的话。这若是被少爷小姐们听到,你不是自讨没趣。”
三姨娘忙不再做声。却随了那二姨娘,四姨娘,一路跟着大夫人来到五姨娘的住处,大家心照不暄的,都有看大夫人的热闹的意思。却不想,刚刚黄昏时分,五姨娘的窗帘已然捂得严严实实。
梅妈妈刚要上去叫门,就有五姨娘的小丫环秋芳出来给大夫人行礼,说话倒也甚是爽利:“夫人,相爷说他前几日忙于公务累得还没有歇过来,早早的让五姨娘侍候他睡下了……”
沈相这分明是在给大夫人难堪。大夫人虽有心收拾五姨娘那个仗着相爷宠爱的胡媚子,但今日实在不是最佳时机。另外,自己私下去大明寺的事若是被那小贱人明面抖落出来,也是不好看。
她面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带了众姨娘向沈家几位小姐的住处行去。
刚到沈红乔的绣房外,沈红乔身边的大丫环秋荷早就站在门外候着了,她袅袅亭亭地给大夫人行了个礼,言辞闪烁地道:“夫人,众位姨娘,二小姐因这几日服侍大夫人劳累了身体,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夫人和众姨娘,所以,还是请夫人和众姨娘往日再来烟雨阁坐上一坐。”
众姨娘的眼光都转向大夫人,恰好此时屋里传出沈红乔一叠连声的咳嗽,听那情形,却不像是装的。大夫人一怔,欲待有心进屋去瞧看瞧看,那四姨娘却是极聪明的,那日沈红乔自大明寺回来。假做从大夫人屋里出来时,四姨娘已发现沈红乔与往日大不一样。
她怕进了沈红乔的屋,搜出什么不堪的物件。自己也被带累,是以连声道:“夫人,像二小姐这样的身份,她张口要什么,相爷和夫人哪里会短少了她的?况且她自幼受夫人的熏陶,看管下人也是极严的。所以,无论是二小姐,还是她屋里的人,断不会有偷盗的行为。夫人,您还是去别处查一查吧。”
大夫人也怕自己搜女儿的屋子,有失自己的身份,便心疼地骂了句:“这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傻孩子,即使是尽孝道,也要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梅晴,你速去吩咐王管家,赶紧给大小姐找个太医来好生瞧瞧。”
秋荷慌忙闪进屋去,似是告诉沈红乔大夫人的吩咐。
接下来,大夫人去了附近沈青乔的住处,也都是相安无事。当夜幕降临,大夫人与梅妈妈携了众人来到沈蓝乔所居住的秋风苑门外时,却看见沈蓝乔的贴身丫环秋灵慌乱地往里面跑,并大喊着:“三小姐,三小姐,夫人来。”
大夫人一见,立马猜出事有蹊跷,厉声喝道:“你个小蹄子,你主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你在此通风报信!”说罢,上去不由分说地给了秋灵一记耳光,梅妈妈把她推倒在一旁。
然后也不让人通报就闯了进去。当两个人走进沈蓝乔的卧房时,看见沈蓝乔正面色苍白,神色慌乱地坐在椅上。她身旁的两个小环,忙垂下头给大夫人行礼,明眼的人都能看出,这屋里的无论是小姐,还是丫环的腿,都在瑟瑟发抖。
大夫人一见,心中自是有了计较。冲着梅妈妈和自己身边得利的婆子们分别使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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