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忍不住一阵哀叹,那该死的李掠,还真是阴魂不散,中午便厚着脸皮跑来松鹤院吃饭,一双贼眼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害得她想装作没看到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装淑女,眼观鼻,鼻观心,但,难度忒大了点,害得她最爱吃的糖溜醋鱼只吃了几口便被抢空了。
胡妈妈走后,玲珑忍不住贼眉贼眼地上前,在如晴耳边道,“姑娘,我看那豫郡王世子,好像对你挺特别的?”
如晴不说话,倒是一旁的申婆子一个巴掌轰了过来,打在玲珑小小的背脊上,申婆子黝黑却纤细的手掌,拍在玲珑宝蓝粉红浅绿三色拼花比甲上,发出沉闷声响,低声骂道:“好个嘴贱的死妮子,这些话也是你一个下人说得出口的?赶紧给我闭上嘴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休要在人前提起半字,不然姑娘能饶你,我可不饶你。”
玲珑最怕的便是申婆子发火,立马耷拉着脑袋出去了,申婆子又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几句,“死丫头成日里头偷奸躲懒的只知道乱嚼舌根,真该割了舌头打上几板子。”骂完后,又一脸郑重地对如晴道:“姑娘,可别听那死蹄子胡言乱语,什么锅配什么盖,人家豫郡王世子,是何等身份,姑娘可得谨记花嬷嬷的教诲,当紧着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
如晴微微掀开被子,苦笑,“申妈妈,你不必多说,我都是明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申婆子见如晴一脸认真,这才略松了口气,又给如晴掖了被角,轻声道:“姑娘是个明白人,能知道这里边的厉害,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老婆子也就不再多话,只盼着姑娘千万得紧守自己的心,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淑女可不那么好当的,姑娘目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避嫌,姑娘年纪小,与男孩子处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姑娘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呢。”
如晴想到如美望李掠那害羞又晶亮发光的眸子,及如善看李骁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过她对李掠的事儿倒不怎么上心,只是这般近距离打量申婆子,忽然发现一奇怪的感觉,这申婆子不是有近五旬的年纪么?怎么脸上没看到几丝痕迹?
如晴知道,这个时代的内宅女人,因肩不挑,手不提,风吹不着,雷打不到,成天除了在内宅里显摆阴谋争些宠外,大都还是保养得当的,但那些为奴为仆的妇人则就差得多了,大都老的较快,李氏身边的刘婆子,是李氏的奶娘,也才五十多岁的年纪,那脸上可是长满了皱纹了,连与老太太一般年纪的胡妈妈,眼角额头上也是纹路满面,但这申婆子保养的却是不错的。
发现了如晴的打量,申婆子连忙直起了腰杆,离了床榻半步远的距离,这才笑道:姑娘在看什么呢?”
如晴垂眸,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惑及深思,只露出两颗小虎牙,打了个哈欠道:“申妈妈,我想睡觉了,这个时候也没甚么事,申妈妈也去歇着吧,这儿不需要侍候了。”
申婆子上前替如晴再度掖了被子,“那可不行,姑娘歇着了,身边也得有下人侍候。玲珑昨晚熬了夜,我让她歇息去,我去让沉香来守着。”
如晴连忙制止她,“沉香病还没好,让她多休息两天吧。”然后又想到什么,“沉香也是为了侍候我这才病倒的,于情于理,也得让她好生歇着,再劳烦申妈妈备些银子给褚妈妈,让她给沉香单弄些可口的饭菜。”过了会又道,“银子仍是放在老地方,申妈妈自个去取便是。”经过这些年来的相处,如晴对申婆子很是依赖了,这申婆子虽看起来普通,实则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厉害得很。
申婆子点头,“姑娘这般体恤下人,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我这便去。”
等申婆子离开后,如晴这才闭眼,翻了个身,把身子缩成一团,在寒风呼呼地刮的冬天,屋子里烧着炉子,被窝里搁了几个暖牛皮热水袋,身边还有下人服侍,这样的日子,也确是不错了。至少比起现代朝九晚五的工作,不但要看上司脸色,还得讨好客户,挥汗如雨地与别人挤公交车,租住着一室一厅连洗个澡都不方便的屋子,吃着不知加了多少香料及潲水油的快餐----而古代的生活,虽然无趣了点,规矩多了点,等级森严了点,却是不必为生存而烦恼,还有下人服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的已经不错了,所以,还是安于现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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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心情沉重,不搞特权
如晴这一觉便睡到黄昏时分,才被胡妈妈给叫了起来,胡妈妈一边拿温开水给如晴润喉咙,一边唉声叹气的,“姑娘还真能睡,居然一睡就是一整个下午。”
如晴大口大口灌了开水,这古代的水资源就是丰富,至少水质非常好,吃着自有股清爽味,据闻这可是从十多里地外打的山泉水呢,纯天然无污染,吃着甘冽可口,回口略带甜味。
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后,如晴这才道:“因为我是小孩子嘛。”
胡妈妈满头黑线,然后劝劝地哄着,“是,反正都是你有理。好了,快穿好衣裳,咱们这便去见老太太,老太太都崔了好几回了。”
如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道,“这个,胡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去吃饭了?”
如晴扁着一张小嘴儿,向老太太述说了她对生母的一番相思之苦,请老太太恩准,让她回去陪伴生母一晚。
老太太盯了如晴半晌,对夏林家的道:“看吧,不管时世如何在变,但这血脉相连的亲情,却是无法断的。”然后转头,对如晴和颜悦色地道,“难为晴丫头一番孝心了,去吧,今晚宿在朱姨娘那也行,不过明早可不能迟了胡夫子的课。”
如晴见老太太那般好说话,高兴极了,又把现代那一套使了出来,上前抱了老太太,垫着脚尖,往老太太脸上亲了一记,娇声道,“谢谢祖母,祖母最可爱了。”
方老太太先是一愣,再来如晴软乎乎的小身子令她只觉心窝处一阵暖意淌过,反搂了如晴,把她狠狠搂在怀里,板着脸道:“叫你好好的听胡夫子的课,你偏不听,这下可好,连个词都不会用。祖母都一大把年纪了,哪当得起可爱二字。”
如晴摇着头,一本正经:“本来我是想说祖母最乖了?可是想着又觉不妥,还是用可爱来形容较为妥当些。怎么,仍是不妥么?”
“----”
许久没与女儿相处了,朱姨娘可是高兴得语无论次,一会儿又要亲自下厨给如晴做她最爱吃的菜,一会儿又说如晴个儿又长高了,再给她做两套新衣,如晴耐着性子等她表达完了亲妈的激动后,这后拉了朱姨娘进了里屋。
“娘,这几个新来的丫头,可还如意?”如晴握着朱氏不算太过柔软的双手,仔细打量她的面色,这才察觉自己的娘,生的还真是美丽,虽略为小家子气了些,做事畏缩,但却是天生丽质,杏眼桃腮,柳眉含春,比起前几个月,脸颊又略丰润了些,并还带着丝丝红晕,看起来极是顺眼。而她的这种美,不若张姨娘温婉娴雅却又妩媚风情,也不苦永宁伯夫人云氏冷淡高贵如花中牧丹,神圣不可侵犯,也不若靖王妃如江南丽水般的柔和与沉静典雅的贵气风范。朱姨娘的美,则是细水长流的美,不带侵略性,温婉又不张扬。她精通女红,又会下厨,这个小小的院落,虽颇为偏僻,却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气。若放在现代,那便是宜家宜室的绝佳主妇人选。
朱姨娘受不得女儿这般打量,忍不住捏了她粉嫩的脸颊,道:“没大没小的,这样看你娘做甚?”她别开脸,轻声道:“这些新来的丫头,还算不错。倒是你,在老太太那,过的可好?”
如晴点头,“祖母对女儿很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您,每日向----那位请安,可有为难您?”
朱姨娘露出些微的苦笑,“你刚去老太太那,太太对我还是不错的。可,最近,又有些---”
如晴眉尖儿一挑,“最近她又刻薄您了?”
朱姨娘连忙摆手,“没,你别想太多,太太没有为难我,只是---”她略显无耐地叹口气,“你娘是个没用的,不若张姨娘那般体面厉害,敢与太太别苗头,在老爷面前又能说会道,使得老爷那般重视她。我却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只能伏低做小,忍一忍便也过去了。倒是你,可有被奴才欺负?”
如晴摇头,听着朱姨娘的话,只觉一阵心酸。以朱氏的性子,她也学不来张姨娘那一套,她没那个心机,也没那个手腕。再加上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不若张姨娘有儿有女傍身,并且如善又是那般出挑,朱姨娘的日子,过得忒艰难了。
朱姨娘怕女儿担心,又笑着说其实方敬澜对她还是满不错的,时常来她屋里,并时不时送她些首饰珍玩。
“爹爹都送了你些什么?”如晴让朱姨娘拿给她瞧瞧,朱姨娘倒也听话,立马翻了梳妆台里最下层的那个箱笼,她小心翼翼地把一小梨木盒子拿了出来,现宝似地打了开来,如晴略瞧了下,有珍珠耳坠,黑色玛瑙,纯金打造的簪子及镯子,头饰也有好些,有银制的,金制的,也有名贵之物,尤其还有颗闪闪发亮如鸡蛋大小的珠子,如晴好奇地拿了起来垫在手心,“娘,它会发光耶,这是什么?”荧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