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恢复平静后,如晴这才试着动了动身子,也没心情再吃酸辣粉了,小心翼翼地把食盒里已略有冷意的粉挑了些出来,丢到树根下,再粉饰一番,在心里默默念了数句“对不住”后,这才从树子下钻了出来,揉着发麻的双腿,努力消化着刚才偷听得来的信息。
知礼已等着不耐烦,已差了小厮顺子数次去路上打探,都没见着如晴,不由心急,总算在第三次出来找寻的顺子见着了姗姗来迟的如晴,终于大吁口气,“四姑娘,您可总算来了,再不来,小的这条腿定会跑断的。”
如晴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呀,顺子哥,这天色昏暗,府里又这般宽大,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只得顺着有灯火的地方过来,大哥哥肯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顺子接过如晴手头的食盒,边走边道:“可不是,大少爷还以为四姑娘在路上出什么事,拼了命的崔促小的们四处打探。不止小的,连福子,贵子都出去找四姑娘了。谢天谢地,四姑娘总算过来了。”
如晴更加心虚,忙吱唔着说自己在路上不小心耽搁了下,来到厅子里,迎着明亮的烛火,顺子这才发现如晴身上的灰尘泥迹,不由大惊失色,“四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如晴心下一个咯噔,忙低头,惨了,自己衣服上,腿上,全是泥土灰尘,忙心虚地解释是在路上不小收摔了一跤所致。
顺子皱眉,想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领着如晴来到知礼的面前。
这时候的知礼正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看到如晴,忙大步朝她走来,在如晴面前定住身形,”四妹妹怎么这么久才来?”发现如晴身上一污迹,皱眉,“这是怎么弄的?摔跤了?”
如晴低头,掩饰脸上的心虚,小小声道:“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知礼眉头皱得更凶,“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侍候你的丫头呢?”
如晴面露苦笑,“申妈妈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劳烦她。玲珑替我整理麻铺,还要替太太清扫屋子。明月---明月才跟在我身边,还不大习惯---”在知礼越发冷疑的面容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知礼紧皱着眉头,半晌才道:“真是难为四妹妹了。”他接过食盒,命令顺子再拿去热了,这才慢吞吞坐了下来,“其实,让下人送过来就得了,四妹妹何苦多跑一躺,瞧,衣服都弄成这样。”
如晴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避开知礼的目光,讪讪地道:“我娘屋子里的下人,病的病,忙的忙,临时也腾不出一个人来。”
知礼沉默半晌,道:“朱姨娘也该好生管束下人了。”
如晴点头跟着说是,但面上却带着苦笑。
知礼看了她好一会,十指轻扣桌面,又道:“奴才买进府来,就是侍候主子的。若连主子都侍候不好,还买来做什么?改明儿,我给姨母说,把那些做事不给力的都通通捆来卖了。”
如晴面露讨好的笑,喜滋滋地道:“妹子多谢大哥哥一番好意。只是府里头事情繁多,母亲操持家务也管不了这些小事。还是,再等等吧。”等她再大些,脱离了李氏,有自己的单独的院子,她才能放开手脚整治那些下人。
知礼盯了如晴一会儿,颔首,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也好。”
.
|收藏|引用回复|评分|举报溺水小刀
帖子:1金币:506威望:5853注册时间:2012-01-16.发私信关注TA
.发表于2012-04-1812:39只看该作者
75#.
80奴大欺主
回到鸟兰阁,李氏和如美还未回来,如晴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申婆子坐地灯下不知在弄些什么,申婆子见着如晴,慢腾腾地起身,“姑娘回来了,是否要歇息就寝?”
如晴摇头,示意申婆子坐下,“申妈妈在做什么?”
“玲珑那丫头的衣服破了个口子,我替她缝上。还有,刚才老婆子翻了姑娘的衣服,发现好些衣服都变小了,太太又暂时没有打算做新衣服的打算,所以只能把前些日子老太太送来的料子裁了给姑娘做身合身的衣裳。”
如晴感激地道:“有劳申妈妈这般为我费心。只是烛火伤眼,申妈妈还要注身身体。尤其这个时候,气温骤降,身子要紧。”临近冬天的齐州城,天气已是寒冷,方府各个屋子都已烧了炭火,而如晴不喜欢那炭火的烟薰味,便没有烧炭,只是晚上睡觉时,狠狠盖了几大层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虽穿着厚厚衣服,但静静地坐着做事不运动,时间久了就会冻得手脚僵掉。如晴怕申妈妈年纪大了,更耐不住寒冷,便催促她早早去歇下。
申妈妈是粗役婆子,并没有资格与主子住在一块儿,而是睡在西院,那儿几个婆子住一间屋子,里边也烧了炭火的。
申婆子摇了摇头,“我也闻不惯那炭味儿,怪薰人的。”她若有所思地道:“太太和三姑娘屋子里的炭火闻着香香的,自有股檀香味儿,怎么姑娘屋子里的炭却闻着那般粗燥?”
如晴苦笑,“那是肯定了,我这炭呀,充其量,也只比申妈妈西院里的炭好一点点。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玲珑呢?”
“被太太屋里的玉琴叫去了。”
“玉琴叫玲珑去做什么?”如晴不解,玉琴是李氏屋子里的二等丫环,和玉字辈里的玉书,玉画,玉棋等四人,专门负责整理收拾屋子。并轮留值夜。
申婆子面无表情:“玉琴说她整理不过来,让玲珑去帮忙。”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从如晴胸口冒了出来,如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紧紧捏了拳头,复又松开,等顺了气后,才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那,明月呢?”
“明月?”申婆子语气冷然,“老婆子也不大清楚,吃了晚膳便不见人影。”
如晴点头,说:“申妈妈,离月底还有几天时间?”
申婆子略为奇怪,不过仍是回答,“这才月初呢,离月底还有二十多天。姑娘问这个做甚?”
如晴轻轻地笑了,“没什么,就是劳烦申妈妈转告给明月,叫她这个月省着点花。”
申婆子先是不解,后来见如晴脸上冷冽的笑,便也明白过来,点头,“姑娘放心,老婆子会转告她的。”
如晴点头,一脸感激状,“夜深了,申婆婆还是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白日里再做也不迟。”然后出去找玲珑了。
玲珑这个时候正不甘不愿地在李氏屋子里替桌椅换上绣花式样的织绵厚软套子及垫子,玉琴几个二等丫头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笑,并时不时让玲珑过去帮下忙。
玲珑低着头,面无表情,“没看到我正忙么?玉棋姐姐自己做吧。”
玉棋大怒,起身指着玲珑尖声道:“玲珑,你敢不听我的话?”
玲珑犟着一张嘴,冷冷地道:“玉棋,你可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是你的丫环。”
玉棋插腰,“哟,攀上了四姑娘,就不把我们姐妹放眼里了。”其他几个带玉的丫环也停止了手上的活儿,纷纷围了过来。
玉琴推了玲珑一把,“不错呀,攀上了四姑娘,脾气也见长了。”
玉画拉了玉琴,“好了啦,玉琴,别做的过分了。”玉画觉得她们做的有些过了。
玉琴哼道:“我们怎么过份了?哪里过份了?她也不瞧瞧她那副德性,让她做事还敢不情愿,给脸不要脸。”
“什么叫给脸不要脸?这是什么意思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了来。
几个小丫头心里一虚,各自互看一眼,又故作镇定起来,纷纷转身,冲如晴福了身子,“四姑娘好。”
如晴慢吞吞来到她们面前,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是冷冷地盯了玲珑,“玲珑,你胆子不小呀,成天跑得不见人影,还害我亲自来找你。”
玲珑眼圈儿蓦地一红,陡地跪了下来,“姑娘,都是婢子的不是。婢子是您的丫头,理应听姑娘的吩咐,可是---”
“在我这儿,没有可是。”如晴冷冷地打断她,“你只需记住,你是谁的丫头,负责侍候谁就成了。”
玲珑抹了把脸,低低地道:“婢子是侍候姑娘的。”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原来,你还没忘呀。”如晴故作惊讶,扫了几个丫头一眼,几个丫头虽不把如晴瞧眼里,但如晴毕竟也是主子,她们这次也做的确实过火了,所以有些心虚。
玉琴是几个里头最大的,忍不住道:“四姑娘,玲珑妹妹也只是一时无聊,来帮我们姐妹而已---”
如晴依然慢吞吞地道:“哦,你确定玲珑只是帮忙??”
“这----”玉琴滞住,马上又陪起笑脸,“姑娘这是哪儿话,咱们下人之间,相互帮忙也是时有的事---”
“那,有工钱没有?”
“这,这---只是相互帮忙而已---”
“这么说来,玲珑和你们交情不错罗?”
几个丫头连忙点头,如晴不让她们有开口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你们也来替玲珑帮忙吧,把我屋子里的杂物都收拾了。”然后自个走了几步,又转身,竖着眉毛喝道:“还不快行动?”
几个丫头互望一眼,最后由玉琴开头,“姑娘,太太临走时吩咐过了,要婢子们把这屋里头的所有椅子上的垫子全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