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不愿多想,只略同情起云氏来,本以为拿了重重的聘金过去,便能震摄住高嫁的媳妇,哪想媳妇短命,早早死去,因膝下无所出,按规矩,嫁妆便得如数返回娘家。而云氏先前砸过去的聘金,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想着云氏高贵淡然的面庞,如晴虽面上同情,心里却也是乐了一把,不过却为江允然暗自悲哀。虽然此人生得如花似玉,温文儒雅,俣总归死了原配,这日后想要娶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满意的妻子,便也难了。
何氏感叹一声,“可不是,可惜了江世子这般才学出众鲜衣怒马的有为青年。”她轻轻望着如晴,道:“放眼整个京中权贵子弟,这江允然倒还算是年轻有为了。可惜----”然后不再说下去,却转移了话题,只说起云氏来,“经此打击,江夫人倒不敢再瞅那些权贵名女,只物色中等官宦家的姑娘,可惜,京中官家千金虽多如牛毛,然想找个各方面都能上台面的姑娘,却也是难。再加上这江夫人眼界又高---”说到这里,何氏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便没再说下去,只望着如晴,眼里的惋惜神色越发浓郁。
如晴装作没瞧见,只一味的笑道:“江夫人就一个独子,再加上江世子又这般的出众,虽死了原配,却也并不妨碍娶妻呀?更何况,永宁伯府虽只是二等爵位,却从来都是热门权贵,想巴结的可多着呢,相信只要细细挑选,定能找着各方面都好的姑娘。”
何氏点头,“那倒也是。”
如晴发现,大嫂子何氏,看着端庄文雅,实则也是满肚子坏水的,提到京中那些权贵名门的八卦事儿,那简直是如同上了发条的超级狗仔队儿,与玲珑有得一拼。不过何氏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除了永宁伯夫人云氏外,很少有说旁人的不是。
但何氏并没有说书的潜质,这些八卦事儿也不过三言两语带过,毫无精彩之处,所以说到一半不到,如美如善便听得兴趣缺缺,各自回去睡觉了。只有如晴这个小八卦迷还听得津津有味。
何氏又说了些京中各个王公子弟的趣事儿,令国公的嫡子在国丧期间去了青楼,还与英国公嫡次子为抢一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被锦衣卫捉了个现行,又被言官进谏,事情捅到皇帝耳朵里,定是下场凄惨,也连累两位国公受到皇帝申斥。
虢国大长公主的儿子在国丧期间还让妾室怀了孕,也不知被谁捅进了皇上耳里,这位娇生惯养的权贵子弟,便被“请”进了宫里,再让太学师傅好生念了一番“礼义廉耻,忠孝仁义”,虢国大长公主自是心疼儿子,数度进宫,可惜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刹羽而归。
接下来还有京中各个权贵子弟的糗事儿,首当其冲的便是靖王世子李骁。
何氏说起李骁,面上古怪至极,“今年中秋前夕,李骁回到京中,便请了要好的权贵子弟进府一叙,顺带品尝王府珍藏的熊掌。可是没想到第二日赴宴时,客人其实并不多,听闻加上皇室成员,我那嫡出兄长也有幸在相邀之列,统共就十三个人,分成两桌坐。本以为品的是‘掌上明珠’,可没想到端上桌的却是‘一品熊掌’。当时大家就纳闷了,那鲁郡王世子天生嘴快,当场便问了出来,李骁便把厨房的找来。那厨房的解释说原本确是按吩咐做‘掌上明珠’。可在弄材料时才发现那坛子里统共就那么一对熊掌。所以便只能临时改成‘一品’。客人们一听便笑了起来,纷纷笑李骁连个熊掌都数不清。当时李骁便黑了脸,又质问厨房的,既然只有一对熊掌,为何不事先告知他。那厨房的说原是来请教过的,可昨晚那时李骁喝醉了,宿在柳侧妃那,便差人请教了柳侧妃,柳侧妃便出了这个主意。”说到这里,何氏掩唇又笑了起来,“估计当时李骁定是气得厉害,可当着那么多客人,又不好发作,虽然无人敢嘲笑他,但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确实落了个没脸。”然后她又看着如晴,叹息一声,“听闻李骁的世子妃与咱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可惜----我和你大哥身在京城,却不好登门拜访。”她顿了下,斟酌着语言,又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和你大哥出个门或赴个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刻薄的人撞见又旧事重提。”
如晴知道知礼夫妇的气愤,如燕当初以不光彩的手段嫁进王府,连累亲人至深,估计知礼夫妇没少受那些刻薄人的嘲笑。
如晴握了何氏的手安慰道:“嫂嫂不必忧心,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相信自是无人再去提及。”从何氏刚才的八卦来推想,李骁回到王府都宿在侧妃屋子里,管事们有什么事都不去禀报正儿八经的世子妃,偏去叫一个侧妃作主。
但如晴却没时间同情如燕,因为何氏下一句话却让她再也笑不起来了,“那天李骁在客人面前落了个没脸,应该是被人算计了还是怎的。”
如晴心里一跳,故作镇定地道:“可能吗?人家可是堂堂靖王世子,又深受皇恩,谁敢算计他?”
何氏点头,“当时便有客人问他这熊掌打哪里来的,他说是用一匣子顶级南海珍珠换来的。便受到狠狠的嘲笑,南海珍珠可是御赐贡品,熊掌虽也珍贵,却也值不了多少钱。李骁当时还兀自强辩,他原以为那么大个的坛子,应该有两对的。”说到这里,何氏捂着唇笑了起来,
但如晴却笑不起来,心虚地缩了脖子,这会子罪过大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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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5-0521:28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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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古怪。并没有人是吃素的
等如晴心虚完毕,何氏却疲惫地揉着额头,如晴见状忙起身,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其实,这个时候,按现代的时间来算,也才九点多锺不到十点而已。
也才走了没几步,何氏又叫住她,欲言又止的。
如晴奇怪,问,“大嫂子还有什么事吗?”
何氏迟疑了片刻,道:“先前我托人带回来给你的缎子还喜欢吗?”
如晴笑道:“喜欢,喜欢极了。我姨娘已替我裁了两件衣裳,无论是花样,还是绣功,还是料子,都是顶尖的,我姨娘生怕把料子给浪费了,可是下了好多功夫。只是,都还未谢过大嫂子呢。”何氏给她们三姐妹都送了料子回来,如善的是华丽非凡的妆花缎,如美的是富丽堂皇的顶级亮缎,虽也名贵,却布料甚少,只够做一件衣裳,唯独送给自己的却做了两套衣裳。
何氏笑了笑:“这料子好虽好,却也不缎中极品---本也想送和二妹三妹同样的缎子,可---可你大哥却说你爱这个色。所以就选这素缎子与你。希望别嫌弃才好。”
如晴挑眉,“大嫂子说甚么话,这么好的缎子,妹子可是从未穿过的,高兴都来不及呢。怎可嫌弃。大嫂子忒谦虚了。”
“那就好,我一些闺中好友还送了我好些素缎子,此次回京定给你多捎带些回来。”
如晴心中一喜,但想了又想,道:“嫂嫂这番美意,妹子万分高兴。只是,却只能心领了---”
何氏讶异,“四妹妹不是说喜欢这个色么?怎么又----”
如晴笑道:“二姐姐三姐姐都没有多余的,没道理就我一个人搞特权。”如晴脸上露出苦笑,“我知道大嫂子疼我,有好吃好穿的都先紧着我,可,大嫂子并不只有我这个妹子。”
何氏沉默,面露深思。望着如晴的眸子带了些许的惋惜。
外头的邦子便敲响了,知礼从外头进来,一身天青云纹绣劲竹长袍,带着一袭的寒意,如晴连忙抖了抖身子,忙与知礼见礼。
知礼大刀金刀地受了如晴一礼,这才道:“时候不早了,外头又下起了雪,出去时记得带把伞。”
如晴那个受宠苦惊,接过丫环递过来的天青色描墨竹伞,唇边浮现一抹笑靥,“谢大哥哥的关心。我这便去了。”
“嗯,路上小心些。”
望着一年多没见的大哥舒展不少的脸,忽然觉得大嫂功不可没。
走到门口,知礼又叫住了她,“前些日子你嫂子给你捎了些料子回来,可还喜欢?”
如晴望了何氏一眼,何氏忙对知礼道:“了不起那缎子是你送的呀,这么就来显摆得瑟,也不怕四妹妹笑话。”
如晴眸光一闪,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告辞。
等回到写意居,如晴连忙翻了箱子,拿出樟木大圆角柜的衣裳,细细瞧了上边的针脚,及绣花式样,忽然心一个激灵。
沉香不解其意,问:“姑娘,怎么了?”她见如晴抚摸着上边的绣花纹路,笑道:“姑娘准备明日穿这套衣裳?”
如晴摇头,重新折迭了衣裳,蹙起细细的柳叶眉,“原先还没怎么注意。可现在才发觉这些料子确是与众不同。”
沉香不解其意,“这是大奶奶从京中捎带回来的,怎么,姑娘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如晴缓缓坐到墩子上,“这缎子是现成的花色和绣样,并不需要再绣式样在上头,只需裁成合适的衣裳便成了。但这遍绣的针脚与绣功,可不是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得到的。”大嫂没必要花数百两银子,只为讨好她一个小小的庶出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