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带到另一间石室当中,这里与那暗室大相径庭,几十枝火把和松明子将石室照得洞彻如白昼,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的刺激,我才看清楚这石室中的环境。
四周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还燃着一堆火,那火显然不是为了取暖用的,因为上面放着烧红的烙铁。石室的南面石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锦衣卫的标准飞鱼服,年纪大约三十左右,面目虽然俊朗,却如同石雕一般毫无表情,旁边也站立着几个同样服饰的锦衣卫男人。
我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带我来的那人恭声对他说道:" 唐茹之妹唐蕊已经带到,请纪大人讯问。"
我已经知道那石椅上所坐之人是谁了,他就是洪武二十四年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我暗叫不妙,今天落到这群狼的手里,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纪纲盯着我看了几眼,对那人轻轻说道:" 把她脸上的易容取下来。"
那人急忙跪地说道:" 属下眼拙没有发觉,请纪大人恕罪。"
纪纲冷冷说道:" 你既然已经知罪,回去练几年再来,现在在诏狱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人不敢辩白,叩首谢过,羞惭而去,另一名锦衣卫走近我,举手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我正觉得脸上紧崩得难受,他给我取下来后,为了试试还能不能活动脸部肌肉,我做了一个笑的模样,还好一切正常。
但是我突然发现那些男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别人且不提,那个石雕一样的纪纲看到我对他笑,脸上居然也挂上了一丝笑容,眼神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来怀柔政策还是有效的,我望着他又甜甜的笑了一下,心里只希望他不要拿那些烧红的刑具来对付我。
纪纲的态度果然又好了一些,开始审问我时,不再像刚才那样面无表情,问道:" 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说:" 锦衣卫的诏狱。"
"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 一定是有很重大的罪名,否则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抓我来。"
他点头说:" 对。你说说看,你们兄妹和诸位皇子之间都是什么关系?如何认识的?如何交往的?"
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我想了一想,说:" 我们认识的皇子们太多,若要一一讲起来,恐怕大人没耐心听下去,不如大人告诉我想先听和谁的?"
旁边的锦衣卫都想笑,却又拼命忍住,纪纲似乎很想发作,又发不出来,板着脸说道:" 你当我们是在听你讲故事吗?"
此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而进,跪禀道:" 宁王殿下驾到,属下们阻挡不住,已经往大人这边来了。" 我心里觉得奇怪,宁王此时来这里干什么?
纪纲对那锦衣卫说道:" 告诉宁王殿下我是奉皇上之命审问要犯,此时不便出迎,谁阻挡不住他,明天就不必来见我。" 那锦衣卫领命而去。
他接着说:" 你就从宁王殿下说起吧。"
我说:" 我哥哥与他素未谋面,我与他也只是见过几次,并无太多往来。"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怀疑,说道:" 只是见过几次?宁王殿下会为你擅闯诏狱?"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有人大笑道:" 为她擅闯诏狱者并不只我一人,纪大人今天恐怕是审问不成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宁王和楚王一起站在石室入口处,刚才说话的正是宁王。
楚王也笑道:" 如此美人,纪大人也忍心让她跪在这冰冷的地上?"
纪纲离座对他们二人行礼,却坚定说道:" 锦衣卫职责所在,事关太子殿下,微臣只是奉皇命行事,请二位殿下不要为难微臣。"
宁王道:" 我们不打算为难你,你只管去审问她的哥哥,我们决不干涉。她一个无知少女,你审她做什么?到底是要审问人犯还是要打听我们兄弟私隐之事?"
纪纲有些尴尬,说道:" 微臣不解殿下言中之意。"
宁王毫不顾忌说道:" 若我说她是未来的宁王妃,你也要审吗?" 我虽然有些意外宁王这样说我和他的关系,但是明白他是要救我,心中感激,不由向他看了一眼。宁王的态度很认真,不像是做戏,我不禁暗自佩服宁王演戏的本事。
纪纲偏偏就是不买他的账,说道:" 无论她是谁,微臣今天也非审不可。"
楚王冷笑道:" 看来我们兄弟的面子实在是太小了,纪大人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十七弟我们还是回去吧。"
纪纲迟疑一下说道:" 微臣皇命在身,改日一定登门谢罪,请二位殿下原谅,微臣可以保证不对她用刑,宁王殿下尽可放心。"
宁王难看的脸色略有好转,走近我身旁扶起我说道:" 你起来说话。" 他的手刚好触动到我左肩上的伤,那名锦衣卫出手极重,起初不觉得痛,现在痛得越来越厉害,我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宁王发觉有异,去察看我肩头,隔着衣服已经可以看到肿起了一大片,怒道:"纪大人,你如何对本王解释?"
纪纲目光示意,那出手伤我的锦衣卫此时就在石室中,连忙近前对宁王说道:" 属下失手,请殿下责罚。"
宁王抬手就扇了他一个大耳光,我怕他还要动怒,忙去拉他的衣袖,宁王余怒未消,对他说道:" 本王对你小作惩戒,已经是对你客气了,若是四哥知道……" 楚王轻轻咳嗽,示意他不可再说,我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让纪刚知道似乎不太妥当,宁王马上住口不言。
纪纲本是聪明人,见此情景,知道今天当着他们的面是没办法再审问了,吩咐道:" 带她回去。"
楚王宁王虽然贵为皇子,也不能随意擅闯诏狱,纪刚已经退让不审问我,他们就不再加以逼迫。宁王临去之时,对我说道:" 你不要怕,我们一定设法救你出去。" 又对纪刚说:" 我这王妃的安危就交给纪大人了,请大人多费心照顾。"
纪纲说道:" 请殿下放心,绝不会再有上次之事发生。"
我这次呆的地方比上次的暗室好得多,有桌椅,还有一张小床,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纲来了,手中还托着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三十岁的纪刚,能够成为锦衣卫这个可怕机构的统帅,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五官其实都很帅气,并不比那些皇子王孙逊色,此时的神情与刚才审问我时完全判若两人,或者应该说,刚才的他是块石头,现在略微有了点人的气息。
他对我说道:" 你的伤还疼吗?我这里有最灵验的金创药,敷上半个时辰就会好。" 他的语气已经尽量温柔,但是听起来依然是冷硬无比,可见他平时根本不会这样对人讲话。
我本来趴在桌上,见他问我,抬起头来说道:" 谢谢你,麻烦你把我的丫环和我关在一起,好让她帮我上药。"
他说道:" 她现在昏迷着,等她醒了我再让她过来。"
我马上站起身来,叫道:" 她为什么会昏迷?你们把她怎么了?"
他说:" 她自己在那暗室中昏迷过去了,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迟疑了半晌,打开那玉瓶说道:" 你的伤势不轻,不可拖延,我来帮你把药敷上。"
他似乎准备帮我上药,我不想让这个陌生男人碰我,伸手去挡开他,却带动了左肩的伤,我的伤势严重了,发展到了全身任何一个地方动弹都会牵扯到左肩剧烈疼痛。
我咬了咬牙,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在W 城吊带装我都穿过,就让他看一看好了,况且左肩确实疼得厉害,宁王已经警告过他,谅他也不敢对我怎样。我脸色微红,将头侧过一旁,不再看他,也不再反抗。
纪纲却似乎连怎么解开我衣服都不会,手指碰到我的胸前衣带时微微颤抖,他踌躇了半天,最终却将手收了回来。我倒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好笑,这个杀人如草芥的特务头子,竟好像从来没碰过女人一样。
我忍着疼解开衣带,露出左边肩膀,他这才拿起玉瓶中的金创药,轻轻倾倒在我肩头伤处,然后用手指将那些药粉均匀涂抹匀开。
我只觉得肩上一阵清凉透入骨髓,肿痛的感觉顿时消失了许多。我正要对他道谢,却发觉他怔怔地凝视着我肩头和胸前雪白柔嫩的肌肤,单薄的白色胸衣根本遮掩不住浑圆挺立的无边春色,他的手指依然停留在我的肩头。
我又羞又怒,将身体侧过,说道:" 原来你如此不怀好意!"
纪纲蓦然清醒过来,冷漠的表情更冷,对我说道:" 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你真的准备嫁给宁王做王妃了吗?"
我想到宁王维护我之意,说道:" 是的。"
他说道:" 宁王殿下对你确实是好,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到我这里来要人的王爷里面,不止一位说你是他们的人?"
我大为惊奇,问他:" 除了楚王和宁王,还有谁来要我了?"
他说:" 还有晋王和燕王二位殿下。"
提起这两个人我就要头痛,他们居然也来找过纪纲?我接着问:" 他们说了些什么?"
纪纲语气有些轻快,说道:" 晋王殿下说要我赶紧放你出去,燕王殿下说让你在这里多住几天,过些日子再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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