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我哪里像了?”
“自己都是只狐狸精,还瞧不出来吗?”
苏念栀愤然而言,却不知怎的,眼尾竟染了水珠。
她最怕的便是被他人所替代,可那假苏念栀不仅替代了她,还拉着谢妄清......
苏念栀两眸之中沉下水波,她轻抬衣袖,想要以袖拭去眼角泪,却在身后触到了轻软毛绒
之感。
此时的苏念栀心底藏着怒气,哪里能察觉到异常?
她将那层轻软叠交着往自己的眼尾一蹭。
可刚刚碰到她的面颊,她立刻便惊醒。
“这是......狐尾?”
她正攥着一条毛绒白狐尾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泪。
苏念栀愣神片刻,而她左侧脸颊处又擦过了一道轻软。
绒毛顺着她耳边的发丝穿过,最后停在了她的眼前。
只见那狐尾圈着一只橘子,递放在了苏念栀的唇边。
“橘子?”
苏念栀试着抬手将橘子接过,狐尾松开橘子的一刹,便绕到了苏念栀的耳侧,轻轻滑过。
苏念栀望着手中的橘子,眸色一凝。
她的啜泣之声并没有消退,然而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道轻缓的脚步声。
夜风轻抚,散开橘皮清香。
只听她身后响起一则熟悉的声线。
“苏念栀,你在为我而哭吗?”
苏念栀拿着橘子的手僵定住,橘子的外皮也沾染了她掌心的温度。
她回眸看向身后的人。
谢妄清长身端立于她的身前,夜澜将其衣袍卷动,唯见他笑眼一弯,对着泪痕未干的苏念栀开口。
“你怕我认不出你吗?”
风吹花动,花香在一叶之间随风飘散。
苏念栀看着面前的谢妄清,眸中还盈着一眶热泪。
眼瞧着泪珠将将掉落之瞬,毛绒狐尾挡在了其眼帘,泪水将狐尾润湿的一刻。
谢妄清的喉结也在此时微不可察地一滚。
而苏念栀被这毛绒狐尾带来的酸|痒所惊,赶忙擦干了泪水,目光微转,避开谢妄清的视线道:“那分明就不是我,你还和她一道进去,我只是......”
“只是怕......你被那妖怪迷惑了心智,清醒之后反倒要来怪我。”
苏念栀说话之时,声线是连自己也未有察觉到的轻颤。
谢妄清却回以其浅笑,他弯腰倾身靠在苏念栀之前。
此时的苏念栀虽然恢复了身形,可脸上却仍然挂戴着那灰面皮。
谢妄清低声凝笑道:“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从一开始,我就知晓他不是苏念栀。”
“可那是你的心魔,要让你自己勘破可以。”
少年言语之时,灼|热的气息扑落在苏念栀的耳边,她耳根处立时攀延而上粉晕。
可谢妄清却像是未曾察觉一般,继续说到。
“那妖邪幻化成你的样子,故意将我带走,实则是想要将你困住,而你的心魔是怕被别人替代,对吗?”
谢妄清明音一停,苏念栀偏然转首之际,二人脸颊轻轻贴擦而过。
他的身形突然僵定。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晓我是苏念栀,然而你跟着假苏念栀一同进去,是为了等我勘破心魔后,再趁着妖怪慌神的时候,一击致命,这样便可让我们二人都走出幻境?”
苏念栀没有发觉谢妄清的异样,只是将想到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风过林啸,随着苏念栀的轻言一同窜入谢妄清心间清潭的还有一道明润花香。
他双目轻轻一合一张,只能感受到微动的清风。
谢妄清定了定神,良久后,才沉声应答。
“正是,只有你找到了心魔,我才有机会破了这幻境。”
“所以,你并没有被替代。”
谢妄清的声音在清风中微旋荡开,最后停落于苏念栀心间。
她愣神半晌,手中的橘子早已覆了温热。
“只是......”
谢妄清话音一转,唇角虽然仍是挂着笑意,可眉间却显露了些疑色。
“为何你的心魔里......”
“会有我的出现?”
谢妄清不动神色地向着苏念栀又靠了一些,二人鼻尖堪堪相触,然而又并没有完全贴附。
这样的接触令苏念栀的鼻尖泛起微微的酥痒。
她闭上双眼,缓然出声。
“谢妄清。”
“怎么......”
谢妄清方才张|嘴,唇里便塞进了一瓣儿橘子。
“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橘子,你自己吃吧。”
苏念栀对谢妄清的问题闭口不答,但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心魔幻境内会有谢妄清。
却没想到谢妄清比她先行发现此事,然而她也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一时半会儿当然回答不上来。
倒不如先将话头移开,她用最常用的法子,引惑着谢妄清吃下了那瓣橘子。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橘子应该是此前颂瑶离开时,留给谢妄清的包袱里所装的橘子。
“你娘亲留给你的橘子,我不能吃。”
苏念栀想要将橘子放回谢妄清的手中,却听谢妄清疑惑出声。
“你不是说自己喜欢吃橘子吗?”
“是啊,我喜欢吃,可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苏念栀亲眼看着幼年谢妄清从晨起等到落日余晖,便是自己也没有动过一块糕点,更别说是橘子了。
她哪里敢吃?
可谢妄清闻言却慢慢直起了身子,将那剩下的橘子塞进了苏念栀的手中。
“让你吃就吃,我又不喜欢吃。”
谢妄清话音向上一提,随后不等苏念栀应答,便又转身进入了那竹屋之内。
苏念栀愣在原地,她抬头望着谢妄清离去的背影,捻着橘子一瓣的手轻轻一颤。
只见她檀口微张道:“谢谢......”
*
“放了我!我要杀了你!”
竹屋之内此刻早已不见假苏念栀的身影,在那一方榻上,只有一把残破不堪的短刀。
短刀上横缺数点,刀柄处甚至生了些铁锈。
那短刀被谢妄清的长鞭缚锁,挣扎着想要从中而起。
可谢妄清却指尖按点在了短刀的刀柄上,霎时,刀柄不再动弹。
一缕青光从刀柄处腾发,随即一抹人形显现。
“欸?我竟然从刀柄里边儿出来了?”
“无......无面男?”
苏念栀望着那道人形,与最初她在木棺里所看见的无面男生得一模一样。
“嗨呀,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秦思乡。”
无面男的魂魄和他的本体不同,魂魄尚且还可以说话。
谢妄清绕到苏念栀和无面男之间,面映浅笑,话音却略带泠然。
“秦思乡,你为何要将我们带入这幻境之中?”
秦思乡闻听谢妄清之言,怔然半晌,他并没有立刻应声,反倒是垂首思索。
等到烛火将熄之时,才听他呢喃而语。
“我......我在这幻境中待了许久了,一时无聊,见着你二人,便想着和你们玩一玩......”
“玩一玩?你这也叫玩一玩?”
苏念栀不可置信地开口,如果不能勘破心魔,她和谢妄清都得留在此处。
“对啊,就是想和你们玩儿,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我不过是想回家而已,却如何也找不着回家的路。”
秦思乡言语之时,不知不觉间便见那张脸被泪水浸湿。
苏念栀眉
间显出忧色,他打量着谢妄清身后的无面男,又想到了他刚刚说自己叫“秦思乡。”
“秦思乡......你是秦伯和蔡婶的儿子?”
苏念栀想起茯苓的话,她和谢妄清必须要找到秦伯和蔡婶的儿子,带着他的魂魄回到木棺之中,才可以找到出秘境的方法。
“你们认识我阿爹和阿娘?”
秦思乡话音一顿,向着苏念栀和谢妄清反问。
只是他疑声方落,又再次垂首。
“认识又如何呢?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我在这儿找了不知道有多久了,怎么也找不到归乡的路。”
“十六岁那年,朝廷征兵,将我带走,一袭甲胄裹身,我连兔子都不敢杀,就要我以剑刺入敌人之身,这我哪儿敢啊?”
“一个慌神之际,反倒是被敌军所刺,后来......”
“后来,再醒来之时,四周唯有一堆碎尸残骸,黄沙漫天,迷蒙了我的双眼,我一路向着来时的方向行走,便到了这个地方,谁知来了这儿,却再也走不出去。”
秦思乡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脖。
苏念栀呼吸一滞。
秦思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亡故,而是靠着一缕残魂在找寻归家之路。
“秦思乡,你别哭了,我们带你回家好吗?”
苏念栀柔声轻语,而秦思乡亦是在此时止住了哭声,他倏然抬手,攥住了苏念栀的两只手腕。
“真的吗?”
秦思乡带着些哭泣声开口,他一直面对着苏念栀,却并未发现自己身前有道视线紧紧盯着他。
谢妄清的目光落在了苏念栀被秦思乡攥住的手上。
他不动声色地垂手,指尖慢慢聚集一道白光,倏而光起,寒风一冲,秦思乡竟滚然倒地。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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