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几人气的脸色紫涨,就要爬上马车将人拉下来殴打一番。
李鱼正等着她们上来,预备一脚踢翻一个,突然对面的马车突然滚落下来一人。
“你往哪跑!你爹说了把你送我做小侍的,别以为自己还是大家公子,不过是我们姐妹玩过的烂货。”马车上一身形瘦销过分的女子跳脚骂道,她匆匆指令手下奴才们将男子抓回来。
那男子慌不择路,竟朝着李鱼的马车跑来,“救救我,救救我!”男子焦急地求救,可怜他的胳膊刚刚碰到车门,就被两三个豪奴制住。
“张奎,张奎,你在哪里!”他不甘地喊道。发髻全然散开,面色极为苍白。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了?”李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男子的手腕,继而拧身跳下车,一脚踢飞一个狂吠的豪奴小狗。
李鱼脸色阴沉,将男子掩在身后,走到对面马车前,却见那马车上的瘦销女子惊讶地揉了揉眼睛,随即热情地踩着仆从从马车上下来。
“鱼妹,怎么是你!”
听着熟悉的开场白,李鱼眼皮一跳,这又是李鱼的哪位好姐姐啊!这都交的是什么朋友?
要么在伎院门口遇见,要么在欺男霸女的路上相会……
豪奴们见了李鱼也都变了脸色,显然是认识她的,一个个乖顺地退后。
刑部侍郎的孙女韩芳!前身李鱼的烂鱼交际圈中重要一员,记忆中,李鱼本对男女之事不通,之所以早早如色鬼一般正是这位韩大小姐的引导。
她不到及笄的年纪身边已经有七八个小侍,听说连她爹身边伺候的有姿色的下人也不放过,时常送些春宫话本给李鱼。
韩芳下车就伸手想把男子拉回去,却被李侧身鱼挡了一下,淡淡说道:“韩小姐何必强迫良家男子呢?若是教令堂知晓,恐怕不妙。”
她回头给男子一个安慰的眼神。男子见了她的一瞬间,眼神中突然存了疑虑,谨慎地站远了一些。
李鱼记得韩芳也是个爹宝女,她娘为着官声却对女儿十分严厉,胡作胡闹不算什么,若是传出对她娘官声不利的动静来,必有一顿好打。
韩芳却眯着眼睛缓缓地笑了,挤出一副我懂的样子,“是了是了!你先上手的,可惜还没尝到就被他跑了哈哈哈,如今他爹将她送给了姐姐,这样,等我我玩几天,过几天我亲自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李鱼掀起眼皮,袖手无赖道:“这人,我今天要留下。”
她身为太尉之女,在众败家子中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她年纪还小,称呼几人姐姐罢了,对付恶霸,还要什么好手段,身份镇压就好了!
“你!”韩芳有些生气地指着李鱼,额角抽动,好半晌才将情绪压下去。
李佩死了,如今李鱼这个庶女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李太尉府还是惹不起的。
正焦灼着,道路上突然尘土飞扬,随即巨大的嗓门震的李鱼耳膜一痛。
“公子恕罪,张奎来了!”大雪寒冷,来人却打着赤膊,纯靠跑着追上马车。
“快走,快走!”韩芳顾不上和李鱼置气,连滚带爬地爬上车,豪奴们也都神色慌张,嘈杂道:“那天运女侍卫追上来了,快跑!”
“吃你奶奶一拳!”
韩芳将将打开车门,突然车没了。
“咔嚓!”一声,张奎一记重拳出击,马车木屑飞起,直接变成了敞篷的板车。
“张奎,我在这里!”李鱼身后男子匆忙朝她挥手。
“张奎……”李鱼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铁塔女,那她家公子,岂不就是!
张奎先看见了她家公子,见他还算安好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又发现她的救命恩人李鱼竟然挡在公子身前。
她单手就擒来韩芳,砰地一声扔在地上后,疾步拜在李鱼身前:“恩人,你又帮我一次,此大恩,张奎万死难以报答!”
韩芳吃了一嘴沙子,见了这一幕都傻了眼,妈的!同样是要欺负你家公子的人,凭什么李鱼啥事没有,自己就要被毒打!
她不甘地扬起脖子喊道:“谢成玉,你忘了谁在街上摸你的小脸和胸了吗?就是挡在你身前的李小姐啊!凭什么只找我寻仇!我不服啊!”
“真的是……李鱼?”
谢成玉敛起杂乱的发髻,转过身来,有些复杂地看着一脸无奈的李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街不堪的一幕。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大热天还戴着斗笠,快让小姐亲香亲香,呦,嘴唇真红哪,呀!你躲什么,胸脯好结实啊……”
他几多午夜梦回,次次都被这个场景吓醒,她油腻轻佻的动作和嘴脸令他厌恶至极,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她粉身碎骨!
只是,面前的人却和记忆中的恶霸李鱼渐行渐远、不相重合……
第36章 真惨
还没等李鱼反应过来,张奎已经疾步跨过来,一身腱子肉高高隆起,她的腮肉咬的死紧,筋肉迸发,蒲扇般的大掌眼见就要抓住李鱼。
李鱼连忙矮身躲过她的擒拿。继而一把按住她的手,接连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要是我有不好的意图,今天还能救你家公子吗?我得罪韩芳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李鱼下手的力度不轻,捏得张奎动作迟缓,她倒还有些理智,但还是怒目圆睁,大喝道“你就说,你是不是那个害我们公子的纨绔!?”她心中巨大的愤慨袭来,一时间只认这个道理,别的一概不听。
又有点难过地扭头向谢成玉问道:“公子,您好好看看,是不是她!”
谢成玉一辈子也忘不了李鱼,最初见便有些熟悉,此刻已经全然确定了,只是她言行和过往大不相同,但他受了颇多磨难,知道这世上不是说道理就行得通的,不然,他又怎会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母亲父亲送到家庙,息事宁人吧!
他双手捂住脸,长长叹了口气,继而缓缓摇头哑声道:“我看不是,张奎,我们走吧。”
还不待张奎开心,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她耳后有颗红痣!我们从小就认识,李鱼就是她!错不了!”韩芳眼神阴鸷,狠狠补刀。
红痣明显,张奎一眼便看到,所有犹豫一瞬间都烟消云散,只当李鱼油滑狡辩,她心中更怒!
但她知道李鱼的身手,今日必要豁出一条命去为公子报仇了!可是,怎么却又欠了面前这坏种的命!罢了,杀了这恶人后将命还她就是!
她已经存了死志,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挣扎的谢成玉塞进李鱼的马车中,又彻底关住车门。
半晌后她终于压抑住嗓子的干涩,反而像平时一样,回头呲着雪白的牙冲门板内的谢成玉爽朗一笑,:“公子保重!”
谢成玉面色大变,不住地敲着车门,连手指都流出血来也毫无知觉,
“张奎,我不许!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不要报仇了!我只有你了。”他再也不想顾及什么大家公子的身份和矜持,高声喊道。
张奎背影一僵,继而更加坚定地迈步向前。
谢成玉心痛难耐,无力靠在车门上,脑中却不住浮现着七岁那年盛夏的初见。
张奎瘦小的身体隐秘地猫在树梢上,待他一出现,便见到浓密的树叶里钻出一颗黑皮丫头的脑袋来,她憨厚地呲牙,爽朗一笑,拍着胸脯道:“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啦,小公子!”
韩芳本来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此刻见张奎好半天还不杀了李鱼,连忙火上浇油,在一旁打滚:“瞧瞧,也是欺善怕恶,一听说是太尉府的小姐,手软的连豆腐都拿———”
“嗷!”她话还没说完后背和腿上就迎来了两下重击,她从小娇生惯养,哪曾被人如此下过重手,一时间哀嚎声冲天、口鼻喷血,惊飞了几多鸟雀。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李鱼骂完收腿,突然感觉有杀气袭来,她快速谨慎的偏过头去。
下一秒,张奎的动作快如闪电,一记重拳从李鱼的太阳拳旁擦过,猎猎拳风震的李鱼骨膜生疼。
张奎眼神中再无犹豫,如冰锥般射向李鱼,似猛虎下山朝李鱼袭来,她使了全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李鱼只有躲闪之力。
辗转腾挪之间,李鱼见缝插针地说话解释此事以请求原谅,可惜张奎这头蛮牛已经疯了,眼睛通红,只会出手,李鱼警铃大作,她突然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得到一条重要信息:天运女和普通人不同,她们的超能力在特殊情况下可以透支,战力会陡然爆增。
但这样不加节制就如同燃烧的灯油,一下子都烧了,这天运女即使马上不死,日后也会导致能力减半,实在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恐怕今天是不死不休了,李鱼明白突破点只能在谢成玉那里,于是边躲避边往马车挪,可惜张奎好像保护鸡仔的鸡妈妈,保护得马车密不透风,出招还更加迅速。
李鱼对这蛮牛只能使些攻心招数,她怕疼,奋力躲闪着身上的拳头笑道:“我死了,你家公子就能活下来?太尉和侍郎家的小姐都死在你手上,别说谢公子,就连谢家都得连根拔起!你就是谢家的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