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赟冷声说,“他让我想办法尽快除掉顾泠和苏凉。”
谌霄神色惊讶,“看来经过这次的事,主子认为那两位是最大的阻碍。若非他们插手,炎国和乾国早已打得不可开交。”
天下三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凉国和炎国很难打起来,而只要开战,乾国都躲不开。
但不管是凉国皇室还是炎国皇室,都明白远交近攻的道理,最希望看到的,都是另外两国打起来,打得越激烈越好。
这一次炎国进犯,实则是司徒勰安插到范桐身边的细作挑起的,可惜苏凉和顾泠一出手便力挽狂澜。
“公子打算怎么做?”中年男人看着谌赟问,“主子只说解决掉他们的话,若公子舍不得杀苏凉,属下这里还有一颗药,只要能控制她,让她服下,便会忘却前尘往事,留在公子身边。”
谌赟目光冰寒,脱口而出,“你倒不如把那药给我服下!”
中年男人深深叹气,“那公子好好考虑一下,决定怎么做之后,再告知属下。毕竟那两位如今尚未回迦叶城,不急。”话落便拉着谌霄离开了。
谌赟看着信纸被烧掉后落在桌上的灰,眼眸很快平静了下来。
……
离开襄月城五日后,苏凉和顾泠“碰”上了奉旨回京的范刚一行。
跟踪了半日后,两人在深夜时分潜入范刚落脚的客栈,用了迷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他。
郊野的乱坟岗,深夜时分很是渗人。
范刚幽幽醒转,感觉头脑昏沉,脖子酸疼,看到面前的黑影,尖叫一声,以为见了鬼。
“又见面了。”顾泠开口,模仿蔺屾的声音。
范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蔺……蔺屾?!”他当然不会忘记他一点一点打碎蔺屾手臂骨头的事。
“你爹死了,只是偿还袁爷爷的命。抓我全家,伤了我和我妹妹的账,我专程找你清算。”顾泠冷声说。
“不……你不能杀我……”范刚若不怕死,当初就去救他爹了,闻言脸色煞白,“不是我的主意!那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就是你爹。他死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顾泠拔剑,指向了范刚的右臂,“你打碎了我的骨头,我会把你的皮肉一点一点剔掉,只剩下骨头。”
范刚吓得僵着身体,语无伦次地说,“不是我!不是我爹!是军师!是军师提议抓你全家的!”
顾泠眸光微眯,躲在不远处大树后面的苏凉微微一愣,军师?
“全都是那人的主意!他叫时运,诡计多端,也是他亲手抓的蔺家人!”范刚战战兢兢地说。
果然,顾泠逼问时运的来历,范刚说那是他爹前年纳的小妾的哥哥,原本是做生意的,因为头脑极为聪明,被范桐重用。
“他人呢?”顾泠冷声问。
“我爹死后,他就失踪了,可能是怕我找他算账!要不是我爹听了他的,怎么会出事?”范刚看着明晃晃的剑,浑身颤抖,“跟我没关系……时运出主意,我爹同意的,我没资格反对!你的手臂是我伤的,你原样伤我,但不要杀我!你妹妹……你妹妹的伤是时运干的,她被抓回来就那样了!”
苏凉怀疑那时运就是个细作。而唆使炎国主将攻打乾国的细作,背后的主子是谁,很好猜。
凉国多年来一直都想跟炎国合力打乾国,且数次付诸行动,若非炎国总是出尔反尔,商量好又不发兵,只想看凉国跟乾国两败俱伤的话,当今天下的局势早就变了。
吃了几次亏的凉国皇室,安插细作到炎国武将身边,唆使炎国大军打乾国,且主动提供一个极好的出兵机会,一旦打起来,凉国就是利益最大的那一方。
军师是十分重要的位置,范桐不会信任一个短期认识来历不明的人,而凉国的细作已经部署多年,且很周密。
“我妹妹被抓回去就失忆了?”顾泠冷声问。
范刚摇头,“我不知道……我就看见她受伤了,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我爹说要杀了她,是……是我不让!是我救了你妹妹!”
这话明显是假的。范桐或许真说过要杀了蔺珊,但一定是时运不让,否则他根本不会把受伤的蔺珊带回去,还找人为她医治。
顾泠又问了时运的体貌特征后,一剑解决了范刚。杀袁邺他也有份,且放走范刚,他很可能会找蔺家人寻仇,留下后患。
而后两人便再次上路,往迦叶城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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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暴露
苏凉和顾泠抵达炎国最北部的啸月城时,暗中查看了一番城中的防御部署。
而后,他们在三月底的一天清晨时分赶回了迦叶城。
不过两人并未回蔺家,而是伪装成从乾国北部来的行商之人,另外购置了一座小宅子落脚,目的是暗中调查先前蔺家人被抓之事,确认己方是否有内奸。
若真有内奸,一旦他们露面,便会隐藏得更深。
至于银钱,苏凉手中有一块玉牌,可以在任一大城中的钱庄支取银票。因她名义上是宁家家主,为避免被人发现身份,她出门在外用来取钱的牌子是乾国最大瓷器商李家的,用的也是李家的钱。
而事实上,那李家这两年已经被万宁言三家联手控制了。原家主是正儿的生父李三,他醉酒后摔死了,如今主事之人依然姓李,却是万家主不为人知的干儿子。
从一开始万家主就说过,报复李家是为了给万卉出气,让正儿不再遭受骚扰,但得到的李家家产要给苏凉,报答她救下正儿,又在李家人闹上门时避免他们抢走孩子的恩情。
不过苏凉并未关心过万家如何对付李家,也没精力去管生意上的事,只是收下了万卉给的玉牌,为行事方便。
她跟顾泠真正花掉的宁家或李家的钱,只是九牛一毛。两人除了爱买宅子,希望在外面也有不被打扰的私密空间之外,并无其他挥金如土的爱好。
一起把买来的小宅打扫干净,院中有水井、磨盘,还有一棵绿油油的柑橘树和一株红得绚烂的木棉花。
“大神,你知道木棉的花语是什么吗?”苏凉笑问。
正在打水的顾泠摇头,表示不懂这个。
“是珍惜眼前人。”苏凉说着折了一枝下来,拿着走到顾泠面前。
顾泠把水桶解下来,站在水井石台上,俯身亲了一下苏凉,来了一句,“人比花娇。”
苏凉:……大神的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
午饭是两人一起做的,午后顾泠便抱着苏凉睡觉去了,自然免不了要这般那般逍遥快活一番。
毕竟两人一路日夜兼程赶回来都没好好休息,大白天也不适合去跟踪监视别人。苏凉说累,顾泠说运动助眠又解乏……
等苏凉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就在迦叶城大部分人准备入眠的时候,苏凉和顾泠起床洗澡收拾吃饭,准备开始干活。
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蔺珊的未婚夫,袁邺的孙子袁沛。
此时苏凉和顾泠仍不知道在他们上次离开不久后蔺珊就跟袁沛解除婚约的事。
夜深人静,顾泠和苏凉出门,暗中去了迦叶城的将军府。
这里曾是蔺家人住的,蔺屾的祖父过世后蔺家人搬走,袁家祖孙住了多年,如今只剩下袁沛自己。而他并非武将,在安葬了袁邺之后就想搬出去,被蔺屾拦住了,说皇上还没定下谁接替袁邺的位置做镇南将军,让他暂时不必急着搬走。
袁邺的书房亮着灯,窗户上映出一个正在走动的人影,是袁沛。
顾泠和苏凉等了一刻钟,房门开了,袁沛拿着一个酒壶两个杯子,去了花园里。
他独自坐在亭子里,将两个杯子都斟满酒,一个放在面前,一个放在对面。
“爷爷,不必担心我。阿屾总是怕我不高兴,其实我过得还好。我结识了新朋友,叫年锦成,他邀请我到京城去做客,我确实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袁沛说着,端起酒杯,跟对面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只喝了一杯就没再喝,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出现,袁沛独自坐到深夜,把给袁邺倒的那杯酒洒在了地上,便回去了。
“应该不是他。”苏凉说。袁沛因为袁邺过世的伤心不是假的。若是伪装的,倒可能更外露,表演一番痛哭流涕之类的。
再说,袁沛是个文人,并未在军中任职。凉国皇室选他当细作,用处不大。
由此,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苏凉觉得是蔺家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蔺屾也是这两年才进入军中,而且先前在北边,他不可能是细作,蔺家其他人更不可能。”苏凉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调查如今迦叶城的武将。”
顾泠点头,“去年年底主动申请调来此地的谌赟嫌疑最大。”
苏凉愣住,“谌赟?他……不会吧?”
两人算得上是朋友,苏凉还记得最初在玄北城认识谌赟的情景。而且谌赟是土生土长的玄北城人,孝顺父母,很顾家,寻找失踪的弟弟很多年。
“不要先入为主。”顾泠并未把谌赟当朋友,他们不熟,因此当下能更客观地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