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黄婉儿也走后,茗香楼里议论纷纷,多是在猜测出了什么事,以及苏凉和宁靖到底是什么人的。
隔壁听到了事情全部经过的男人带着桂花糕出了茗香楼,便策马离开,往飞雁镇的方向去了。
……
县衙外面总有些无所事事的闲人瞧热闹。
见苏凉和宁靖进了衙门,呼啦啦一群人围上来。
乾国规矩,报案的人由师爷负责接待记录,并判断是否“立案”。
正在打盹的师爷见来活儿了,示意苏凉和宁靖就站在门口,不要往里走。
“你们是谁?要告谁啊?”师爷高声问。
“我叫苏凉,这是……我相公。我们住在飞雁镇苏家村,状告县令大人的千金黄婉儿小姐购买赃物,要求物归原主。”苏凉拔高声音说。
师爷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衙门内外,一片哗然!
“休得胡言!”师爷面色一怒,“你们若拿不出证据来,就是诬告!”
苏凉便拿出那幅双面绣梅花屏,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等苏凉说完,师爷已是满头大汗,心中直后悔,根本不该给她说话的机会!闹得人尽皆知,就无法收场了!
“方才在茗香楼,心善明理的黄小姐已答应将原物交还,我们就在这里等。公之于众,是为了让真相大白,省得我那黑心肝的亲戚以后抓住把柄,讹诈黄小姐。”苏凉微笑。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黄小姐作甚买别人绣的东西?”
“她又不知情,买东西能有什么错?”
“就是!现在知道了,黄小姐都说要还了!”
“是得这样!大家都看着做个见证,免得以后说不清!”
……
住在县衙后面的黄家,已乱作一团。
黄缙万万没想到,苏凉和宁靖不是来卖梅花屏的,是来报复他们的!
“爹,快想想办法吧……”黄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传来衙差的声音,“那个叫苏凉的在衙门里等着,师爷让大人定夺,该如何处置?”
黄夫人恨得咬碎了后槽牙,“刁民!找个人,就说看见他们杀了飞雁镇那个姓黄的,先把他们抓起来!”
黄缙面色铁青,“晚了!现在抓,只会让人怀疑我假公济私!”
黄夫人扯烂了帕子,“北安县你最大,谁敢阻拦?”
黄缙恨恨道,“北静王世子在飞雁镇!若是传到他耳中……”
黄夫人面色一僵,“这……他不会插手吧?”
“本来不会,但这蠢货偏生拿着别人的绣品充面子,还都送给了世子!”黄缙看着黄婉儿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全然忘了,不久之前,他夸黄婉儿聪明伶俐,指望借着她的亲事往上爬……
“那还等什么?更要趁着事情没闹大,赶紧把那刁民抓起来,封住消息!”黄夫人神色急切。
黄缙猛地站起来,脚步匆匆出门去了。
……
县衙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如此重磅的消息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
与此同时,黄婉儿在茗香楼失态指控苏凉杀人一事,也传开了。
两边联系到一起,更让人浮想联翩……
黄缙现身公堂,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苏凉蹙眉,该不会得下跪吧?忘了这一茬。
别最后因为她不愿下跪,被定个“藐视朝廷命官”的罪过,就搞笑了。
正这般想着,衙门外的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路。
黄缙神色大变,苏凉回头,就见有个高大的男人推着轮椅进了衙门。
轮椅上坐着一位年轻公子,苍白消瘦,一脸病容,玉冠上的珍珠在阳光下璀璨耀眼。
黄缙连忙起身迎上来,拱手作揖,“世子爷有事只管派人吩咐下官,怎么亲自来了?”
苏凉心想,这位应该就是住在飞雁镇秋明山庄的贵人了。
邢玉笙的目光掠过苏凉的脸,看向黄缙,冷言道,“祖母听闻令爱所赠绣品竟是买来,并非她自称亲手所绣,让我前来物归原主。”
众人皆惊!
若黄婉儿不知情,只是从苏徐氏手中买了赃物,甭管自用或是送人,都不算什么。
但若黄婉儿拿买来的绣品,谎称自己绣的送给别人,这问题可就大了!
黄缙脸色难看至极,“那个孽障!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我定亲自带她上门给老夫人赔罪!”
“听说令爱在茗香楼胡言乱语,无凭无据诬人是凶手,比黄大人还威风。”邢玉笙冷声说。
黄缙汗涔涔的,“她……她近来有些魔怔……”
“既然得了癔症,那就看好了,别出去吓人。”邢玉笙说着,将膝盖上放着的锦盒递给苏凉,“物归原主。”
苏凉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抹额、荷包、扇袋、帕子,多是男式用的,无一不精美。
很显然,黄婉儿拿原主绣的东西,都去讨好这位世子爷了。
至于目的,昭然若揭。
“黄大人,黄小姐的帕子也是我绣的,还请她归还。”苏凉看向黄缙。
黄缙连忙让人去找黄婉儿,话里话外都是他教女无方,对于黄婉儿的行为全然不知。
苏凉把绣品拿出来,并梅花屏一起交给宁靖,盒子还给邢玉笙。
“姑娘拿着吧。”邢玉笙摇头。
“这不是我的。”苏凉执意要还。那盒子看着就很贵。
邢玉笙微叹,让随从接过来。
不多时,柳儿抱着一个包袱跑来,里面除了几块帕子,还有两件绣工精美的裙子。
“请黄小姐告知,买这些花了多少银两,我会照价补偿。”苏凉说。
“不用了!”黄缙连忙摆手。
“那就多谢黄大人了。”苏凉点头。其实她也没打算给。
邢玉笙再次开口,“听闻那两位是一桩凶杀案的疑犯?可有证据?”
黄缙神色一紧,“有人看见他们跟飞雁镇的黄公子当街起冲突,次日黄公子就失踪了。”
“这么说,那位黄公子是死是活尚无定论?他生前只得罪过这二人?”邢玉笙反问。
黄缙摇头,“下官还在调查。”
“若是查清楚了,知会我一声。”邢玉笙说。
“是。”黄缙点头。
邢玉笙再次看向苏凉,“不知两位今日是否有暇?我祖母有请。”
苏凉正要拒绝,宁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他印堂发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凉点头。
第23章 .我收钱
【我收钱】
看着苏凉和宁靖上了邢玉笙的马车,黄缙面沉如水,“婉儿得了癔症,请大夫到家中为她医治!”
看热闹的人尚未散去,此话一出,黄婉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但她欺骗北静王世子和老夫人在先,当众污蔑人在后,若她不“疯”,后果黄缙承担不起。
……
马车动起来,邢玉笙用帕子捂着嘴,连声咳嗽。
殷红的血在雪白的帕子上蔓延开,他扶着车壁,才勉强坐住。
“世子爷,没事吧?”随从在外面问。
“没事。”邢玉笙擦去嘴角血迹,看向坐在对面的苏凉和宁靖,“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苏凉开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今日之事,多谢。”
当时在茶楼,正要离开时,苏凉注意到了隔壁出来的男人,正是邢玉笙的随从。
邢玉笙不出现,苏凉也有办法对付黄家父女,但因他出手,事情更快了结,且不必再担心黄缙害他们。
邢玉笙微微摇头,“不必。此事与我有关。”
话落,他的精气神似乎耗尽了,闭目假寐。
被宁靖看出“印堂发黑”者,多是将死之人,但也有可能是行凶者。
邢玉笙明显命不久矣。
要不要给他医治,苏凉打算等到了秋明山庄再说。
……
马车回到飞雁镇,苏凉掀开车帘,不远处就是宝安堂,临近正午,依旧排着长队。
“姐姐!姐姐!”
柱子被刘氏牵着走出医馆,看到马车里的苏凉,眼睛一亮,放开刘氏的手往这边跑。
邢玉笙睁眼,车帘晃动,已不见苏凉人影。
而宁靖正捧着点心盒子,在优雅地吃桂花糕……
“停车。”邢玉笙开口。
车停下来,他往外面看,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苏凉,她抱住一个小孩子,低头浅笑说着什么。
小孩子仰脸儿看着她,满是依赖。
……
“这是京城来的名医冯老大夫给柱子开的药方。”白鹏手中拿着一张纸,面露喜色。
“能给我看看吗?”苏凉问。
白鹏连忙递过来,“差点忘了,你祖父也是京城的名医,你识字,懂医术!”
苏凉接过来看了看,觉得这方子的药性对柱子来说太猛了,且其中有几味药材偏贵,长期吃,白家根本负担不起。
由此,冯老大夫的医术和医德,在苏凉心里都打了点折扣。
“白叔和婶子信得过我的话,我给柱子抓药回去。”苏凉看过这张药方后,对于给柱子医治更有把握了。
白鹏误会了,连连摆手,“我们当然信你,但不能让你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