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切磋,我想四皇子殿下应该满意了吧?”苏凉收刀,看向端木忱。
端木忱轻轻颔首,也没有要求一定分出个胜负,“今日先到这里。”
“那我欠四皇子殿下的两个人情,就一笔勾销了。”苏凉说。
端木忱拧眉,“什么两个?说好的抵消一个!”
“大红袍抵消一个,方才四皇子殿下要求我跟长安切磋,答应抵消一个条件,这是第二个。”苏凉说。
端木忱无语,“我的意思是,你跟长安切磋,我同意用大红袍抵消一个条件!”
苏凉摇头,“要么两个一起抵消,要么子时之前给我大红袍。”
长安感觉他家主子很想再拿砚台砸苏凉……
“长安!”端木忱冷哼。
长安连忙应声。
“去找一件大红的袍子来!”端木忱说。
长安傻眼。
苏凉很淡定,“也不是不行,但说好的一斤,重量不能差一丝一毫。说好的大红,不能是别的粉红玫红枣红,也不能有别的颜色。如今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我就在这等。”
长安接收到端木忱的目光,只觉得无语,一刻钟时间,去哪儿找正好一斤重的纯大红袍子?哪个正经人会做一件鲜红的袍子,一点别的什么颜色都没有?用来辟邪吗?
端木忱见长安神色为难,黑着脸回房间,抓起砚台走出来,再次砸向苏凉,“送你了!”
苏凉接住,拿在手中,点头微笑,“今日的所有事,都感谢四皇子殿下。希望我们之后合作依旧这么愉快。告辞。”
话落拿着砚台转身离开。
端木忱见苏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面上怒气消退,看向长安,“她的实力如何?”
长安正色道,“苏姑娘的实力不可小觑!”
端木忱若有所思,“到底是谁教她的武功?如果她去苏家村之前就有这般实力,当初苏家根本不会出事。”
“会不会,是宁公子?”长安问。
端木忱轻哼,“他们才认识半年。若苏凉只用半年时间学的武功,跟你打成平手,你还有脸活着吗?”
长安:……他就知道,最后一定会被骂的。不过说实话,他觉得苏凉的武功不能用寻常的标准来评价,说高也不高,但就是,很强。
长安跟端木忱汇报了他的感受,端木忱转身回房,“可惜了,好不容易才让她欠我人情,还是一次两个,竟一下子都没了。不过她的弱点也很明显,重情义。这次算了,接下来她还会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
苏凉拿着砚台回到家里,见宁靖房中灯亮着,似乎从她离开后就一直在看书,还没睡。
她走到门口,也没敲门,简单跟宁靖说了今夜见到端木忱的经过。
“他的砚台不错,你要不要?”苏凉问。
房门开了个缝,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
苏凉把砚台放上去,手收回,门又关上了。
……
苏凉在京城的新家过的第一个夜,睡得还不错,一大早起来去练武。
演武场很大,可以跑马。
苏凉跑了几圈,回去之后宁靖烧好热水,她沐浴换衣,做好早饭,太阳才刚升起来。
“我今日得去看望邢老太君,你去不去?”苏凉问。
“不去。”宁靖仍是拒绝。
苏凉点头,“也好。你没事的话,可以去找正儿玩。”
宁靖摇头,“今日有事。”
但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苏凉也没问,早饭后收拾好,带上送邢老太君的礼物,就独自骑马出门了。
到忠信侯府的时候,前来颁赐婚圣旨的宫人才刚走。
邢玉笙交代过,邢府下人对苏凉很恭敬,把她直接请去了邢老太君那边。
邢冀和邢玉笙父子都在。
本来邢冀请过安要走,得知苏凉来了,便又坐下了。
“凉丫头,快来!”邢老太君手中拿着明黄的赐婚圣旨,乐呵呵地招呼苏凉。
苏凉走过去,对邢冀行了礼。
“不必多礼,我应该感谢你对邢家的帮助和对玉笙的关照。”邢冀很客气,看着苏凉的眼神,带着隐隐的审度。
邢老太君拉苏凉在她身旁坐下,让邢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看也看到了,作为长辈,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就说些虚话。”
邢冀点头,“是我礼数不周,下次补上。”话落便走了。
邢老太君把邢玉笙赶走,拉着苏凉,拜托她帮忙给邢玉笙和林雪晴牵牵线,给他们制造点培养感情的机会。
“玉儿那性子你知道,从来不爱强人所难的,但缘分这种事,他不主动些,怕就错过了。我是很中意雪晴的,她进门之后,想自在些,跟玉儿搬出去住,我也不拦着。”邢老太君轻叹,“到这把年纪,经过的事多了,我也看清楚了,哪怕是一家人,也总有不合的地方,硬往一堆凑,管得住人,管不住心,何必呢?我只求儿孙平安,其他都是次要的。”
苏凉点头,“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是这个理。”邢老太君握着苏凉的手,笑说,“我总觉得你是我们邢家的福星。今儿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释清楚。”
苏凉就听邢老太君提起当初邢玉笙中毒的事。
“我就一个儿子,他年轻时任性爱玩,总往外跑,是先认识的如今这个苗氏,小官之女,跟年家是远亲。先皇给冀儿赐婚,他没得选只能认了,原是要跟苗氏断了的,让她另觅良人,谁知她偏就认定了冀儿,不哭不闹,就是不肯嫁人,非要给冀儿守身。”邢老太君神色怅惘。
“我那儿媳秦湘是大家闺秀,远嫁给冀儿,处处都好,我也喜欢。但她刚进门,就从碎嘴子的下人处知道了冀儿原有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她是个心气高的,自那以后心里就扎进了一根刺。”
“冀儿迎娶秦湘的时候,答应过他岳父和舅兄,只要秦湘五年内生了儿子,他这辈子都不会纳妾。我对此事是不满的,但冀儿已承诺秦家,我又知道他的性子,便也只能认了。秦家提那个要求,也是因为他们最清楚秦湘是个什么性子。”
“我希望冀儿忘了苗氏,跟秦湘好好过。初时两年,冀儿没找过苗氏,苗氏也没找他,他跟秦湘处得很好,秦湘怀上了玉儿。”
“我总盼着苗氏赶紧嫁人,不要节外生枝,可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不愿嫁人,他家里还惦记着攀附冀儿,也由着她,我总不能强逼她嫁给什么人。”
“那年乾国北边连着下了多日的大雨,苗氏出门去上香,马车翻下山,人不见了,苗家人不赶紧去找,偏跑来找冀儿。”
“过了三天,冀儿才把苗氏救回来。我当时想着,若秦湘跟冀儿闹,恶人我来做,尽快给苗氏寻个去处。”
“可冀儿跟苗氏并没有什么,他也没打算纳苗氏做妾,秦湘却坚持要让苗氏进门。她自认是她坏了冀儿和苗氏的姻缘,生下玉儿后,就再不让冀儿碰她。”
“他们三个,性子一个比一个倔。很多事,孰是孰非,说不清楚。玉儿自是觉得都是他爹对不住他娘,如今还在闹别扭。”
“当初玉儿中毒的事,我回府之后查清楚了,跟苗氏有关,但并不是她做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刁奴背着她干的,苗氏娘家人在背后指使。”
“那些人都处理掉了。这么多年,我虽始终不喜欢苗氏,但也算了解她。她心里只有冀儿,胆子小,性子倔,但人不坏。否则当初玉儿病了那么久,我早就怀疑她了。她不喜欢玉儿,但真没胆子害他。”
邢老太君深深叹气,“我不是想为苗氏辩解,或许她藏得很深,是我没发现。当初该查的都查了彻底,冀儿也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放言若她参与其中就亲手砍了她。但没凭据的事,也不能就算到她头上。她跟玉儿不合,以后各过各的。邢氏子孙都不必再惦记前程了,没有王位给他们争,不是坏事。”
苏凉并不怀疑邢老太君的话。事到如今,没必要为谁遮掩。倘若那苗氏真是蛇蝎心肠,精明如邢老太君,怎么可能容她留在邢冀身边,抚养她的孙子孙女?
至于邢冀、秦湘和苗氏之间的感情纠葛,只能说造化弄人。
圣旨赐婚这种事,在苏凉看来,十之八九没有好结果。
连外人都说秦湘是朝廷派去监视邢冀的,他们夫妻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矛盾,而邢冀无法预知他会跟远在京城的秦家大小姐成为夫妻,少年时喜欢上一个温柔体贴对他痴心不悔的姑娘,再正常不过。
后面的纠葛,不管感情还是责任,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回不了头。
“不知不觉跟你唠叨了这么多。我知道林家人定是觉得邢家不简单,怕雪晴嫁过来受委屈。关于这个,你请他们放心。我还活着,邢家我说了算。”邢老太君神色认真。
她跟苏凉说这么多邢家的前尘往事,其实只是想告诉苏凉,邢家比林家是复杂了些,但并没有那么可怕。
邢老太君知道,林家人是极为信任苏凉的,这桩亲事也是苏凉促成的,但如今仍存在变数,她不希望邢玉笙错过林雪晴。
“老太君放心,这些情况,我会跟林家那边说清楚的。”苏凉点头,“雪晴常去找玉瑾玩的,让邢世子多去陪陪秦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