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和你堂嫂不一样,我们和你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就算要帮忙,也应该找我们自己人,才绝对信得过呀!”
听到“绝对信得过”这五个字,姜梨很想笑,但又生生忍住了。
李氏这么幽默,不去说相声还真浪费了人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说出这句笑话的时候,表情竟然如此平静。
“阿梨,我在跟你说话呢。我们和你才是亲人,你找外人帮忙还不如找我们。”李氏又继续坚持。
“伯母,但我们已经和李大娘定下来了,从今天过后,她们便会过来这边干活。这活儿重,你和堂嫂是干不来的。”
而此时此刻的朱翠英,见李大娘在反复拉扯一团黄褐色的黏糊状物体,动作娴熟利索,明显不是新手,脑海中又想到了什么。
柱子……对,柱子那天拿着一包饴糖,大方地分给了周边的小孩。
当时,朱翠英也以为这饴糖是李大娘或者杏花买的。现在想想,这饴糖又不便宜,她们就算再慷慨,也不可能花钱买糖给别人吃吧?
如此正好可以说明,那天柱子手中的饴糖,不是花钱买的,而是直接从这里拿的。
所以,朱翠英看了杏花一眼,又问姜梨:“阿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饴糖?”
姜梨不傻,先前便听杏花说过柱子发糖的事,所以猜到了朱翠英想说什么。
于是,她淡淡说道:“我们几天前便开始研究,不过之前做的不好看,算是失败品,直到今天才勉强算是成功。”
“哦,几天前就开始做了呀?”朱翠英这语气听上去有点儿深意,明显不对头。
“没错,本来想拿点过去给你们尝尝,但因为味道不怎么好,所以算了。”姜梨滴水不漏地回答。
下一刻,朱翠英便怒目相向杏花:“好你个杏花,从我家阿梨这拿了饴糖回去,大方地分给那些孩子吃,偏偏不给我家金宝。你自己说说,你做出这事不觉得丢脸吗?”
我家阿梨?
这四个字,啧啧,该怎么说呢?简直要笑掉姜梨和杜秀红的大牙了。
杏花故作无奈地说:“哎,翠英,你怎么又提到了那件事?我事后问了柱子,他说是因为金宝欺负人,还爱吐口水,所以才不想给金宝吃。”
“我已经说了他,他说他会改的,以后不会那样了。这小孩子家家的,多少是有些任性。”
朱翠英又问:“那你当时怎么说那饴糖是自己买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这里拿的。你还真是小气,都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特意跑去镇上买。”
李氏见朱翠英在这时候提起那件事,又立马朝她使眼色,示意她闭嘴,毕竟她们今天过来这里是要办正事的。那些没有意义的小事,不提也罢。
“阿梨,我刚刚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反正我和你堂嫂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做,你就让我们过来这边帮忙吧……”
杜秀红直接打断了李氏的话:“伯母,为了确保技术不外传,所以我们不准备要别人帮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眯着眼睛问道。
“意思是说,我们这手艺是准备拿来挣钱的,不能泄露出去。”杜秀红的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
“你的言外之意是说,你信得过杏花,信不过我们?”朱翠英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杜秀红笑了笑,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朱翠英见她这副模样,跟着又问道:“你让杏花她们过来帮忙,就不怕她们把方子泄露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不会干偷师的事。”杏花不甘示弱地回道。
朱翠英还想再说什么,姜梨却开口了:“伯母,堂嫂,你们先冷静一下,别激动。正是因为你们是自家人,所以我们才叫杏花嫂她们过来帮忙。”
“毕竟牙齿和石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是堂亲。这使唤亲人和使唤外人不一样,我不想因为这事而影响我们之间的亲情,所以才特意找的外人。”
而李大娘和杏花也知道,姜梨说她们是外人,不过是为了搪塞李氏婆媳,所以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
然而,姜梨到底还是低估了李氏厚颜无耻的程度。
因为她竟然说道:“阿梨,既然你刚刚也说了,你和我们是自家人,那自家人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呀?”
“眼下你们有了挣钱的活计,是不是也该带带我们?大家有钱一起挣,才能彰显出情分,对吧?”
这话一出,姜梨和杜秀红立刻变得沉默。脸是好东西,李氏为什么就不要呢?
“阿梨,秀红,这事你怎么看?我就明说吧,我希望你把做饴糖的技术教给我们,让我也挣点钱。”
“毕竟我们家还要供福瑞和金宝读书呢,样样都得花钱。他们两个以后若是飞黄腾达、当上了官儿,以后绝对不会短了你们的好处。”
“再说了,你们家没男丁,以后有什么还不是得仰仗我们家。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了,你们家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
李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仿佛姜梨和杜秀红不教她做饴糖,就是逆天行事、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样。
“伯母,不好意思,这一点我做不到。”姜梨其实可以直接说NO,不用这么委婉的。
但她是个讲礼貌的孩子,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便霸气放话。
或许是没有了耐性,再或许是姜梨宁可要李大娘也不要她们,李氏彻底憋不住了。
“不肯是吧?行,那以后你家遇到了任何事,都别过来找我们。你们这门绝户,就慢慢等着落败吧。几十年后,我让我孙子的儿子不给你们烧纸。”
第71章 得防着那种人
怒气冲冲的李氏和朱翠英,见姜梨和杜秀红铁定了心不同意她们加入,最终还愤而离开了。
“阿梨、秀红,我感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会再来的。”李大娘不无惆怅地说。
姜梨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别说来一次两次,就算她们来十次八次,我也不会妥协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制作饴糖的工艺教给她们呢?”
杜秀红跟着说道:“就是,我们这手艺本来就是为了谋生,若是无保留教给了她们,恐怕我们后面连汤都没得喝。”
“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欠她们的,她们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无偿把技术教给她呢?真是好笑,既然还敢在我面前扯什么一家人。我没用扫把把她们给轰走,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杏花思索了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地说:“秀红,她们那么贪婪无耻,我猜她们在你和阿梨这边得不了逞,后边肯定会找你们娘。”
“你娘的耳根子软,向来好忽悠,你们得劝劝她才行,让她千万不能把这手艺给了朱翠英她们。”
对于这一点,杜秀红很有自信,她拍了拍胸膛,语气非常肯定。
“放心吧,我娘绝对不会告诉她们的。因为上次的事,我娘把我惹毛了,后边连看我的眼神都小心翼翼,又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技术告诉她们呢?”
“总而言之,不管她们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我们都不会让她们把这工艺给学了去。她们家以前轻轻松松占我们家的便宜,是我们家好说话。现在,不管她们是威逼还是利诱,我们都不会低头的。”
而李大娘想到李氏离开前讲的最后一句话,又跟着笑了起来。
“这老太婆竟然还扯到了烧纸的事,看来她有了儿子和孙子,就以为死后也可以享清福。天天张口闭口就儿子孙子,真以为没了儿子孙子的人,就活不下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姜梨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可是个妥妥的现代人,思想本来就跟绝大多数古人不一样。
在她看来,儿孙孝顺才是王道。不管是儿是女,只要肯孝顺长辈,才是真的好。
要不然,等长辈死了之后,晚辈们就算烧再多的纸钱和纸元宝也是徒劳。那些纸钱,她收得到,用得着吗?
再一个,虽说男人才是家中的顶梁柱,但是只要有能力,女子也可以把家撑起来。
看看她们家,是没有一个男人,可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还不是没有饿死?
几人一边说着李氏家的坏话,一边继续干活,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临近傍晚的时候,陈氏终于带着杜云彩回来了。
一进门,杜云彩便打开其中一个包袱,激动地喊话。
“阿娘、姑姑,舅公和舅婆给了我们很多东西,你们快看看。”
“都有什么东西?”杜秀红很久没有去自家舅舅那边,所以也想知道他们都回了什么礼物。
“是桂花糕、米粉饼子,还有酸菜烙饼。”杜云彩十分激动。
虽然现在家里不缺钱,经常吃大鱼大肉,就连各种零嘴也是不断。但小孩子还是觉得别人家的东西好吃,所以见杜云彩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嗨。
“哦,那还真不错。”杜秀红看了看这些东西加起来的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那舅舅一家,以前人是挺好的。可自从表哥成亲之后,却变生分了。两家除非遇上红白大事、或逢年过节,基本不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