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老婆。”
“没关系,我努力赚钱,我陪你治病,好不好?”
“对不起是我的错,那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你别哭。”
“安情!安情!你别离开我——”
“救救她,求你们了……”
医院的白墙听过最虔诚的祈祷,时钟往前走,每分每秒都在从死神手中抢过生命。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点点恢复着意识,缓慢睁开双眼,久违的亮光刺的眼睛痛。
安情再度闭上双眼,感受着疲惫不已的身体,苍白的脸上勾起淡淡的笑。
她回家了,她想起了一切。
她不是高中生,她早已经年近三十,和初恋相识相恋相爱步入婚姻的殿堂。
虽然有过争吵有过分手,但最后他还是向她证明了他的爱是真的。
所以,她依然感激在灰暗的年少时光能遇到他。
侧过头,那个熟悉的人就趴在她的床边。
她想伸出手抚摸他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小声唤着:“阿朝。”
“阿朝。”
睡得并不深的姬容朝猛得抬起头,却因为用力过猛,眼睛晕眩了一瞬。
他着急地揉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安情柔柔一笑:“别慌,我在呢。”
听到她的声音,姬容朝眼泪终于绷不住掉落,拼命眨着眼睛眷恋地扫着她含笑的模样。
他不敢碰她,只是握紧着她的手,抵在唇边,温热的眼泪滑进她的手中,安情有些怔愣。
男儿有泪不轻弹,至少她认识姬容朝那么多年,很少见他哭得那么伤心。
她心疼地望着他,不知不觉眼眶也湿润了。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真的承受不住这样差点失去你的痛苦了。”
姬容朝眼泪依旧不停,像是要哭尽这些天所有的害怕与悲痛。
“别哭了,我心疼。”
听到安情这话,姬容朝吸了吸鼻子,万分委屈:“你既然心疼还舍得抛下我。”
“我这些天每天都在祈祷着你快点醒来,各个教的神啊佛啊都被我求了个遍。”
安情忍俊不禁:“那你猜最后是哪个起作用了?”
姬容朝还真认真的问着:“哪个?”
“是你。”
“我一直想着我要回家,有人在等我。所以我拼命的努力,终于回家了。”
姬容朝神情动容,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脸颊,柔声轻语:“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我已经辞去工作了,不会再因为工作出差没法陪你了。”
“等出院了,我陪你去散心,再回来治病好不好?”
安情歪着脑袋,手有了力气,她抚上姬容朝的脸颊:“几天没刮胡子了,扎得我不舒服。”
姬容朝一怔:“那我马上去刮!”
说着就开始找着有没有剃须刀。
安情赶忙叫住他:“回来,回去再刮吧。”
姬容朝又乖乖坐下,重新牵着安情的手:“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安情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问道:“孩子呢?”
姬容朝的表情有些僵硬,抬起安抚的笑:“没保住,医生说你因为这个孩子情绪太过不稳定,孩子在腹中已经停止生长发育了。”
比起姬容朝的难过,安情似乎更能接受这个结果。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姬容朝连连摇头,止住安情的话:“是我的错。”
“我要是那天忍一忍,你就不会怀孕了,你也就不会这般崩溃了。”
“我以后一定买一箱套放家里,咱们不要孩子,要不我现在去预约一下结扎也行。”
安情看了眼四周,还好是单人病房,嗔了一眼姬容朝:“口出狂言。”
“结扎就算了。我只是因为我父母的原因才对生孩子这般抗拒,看到你又这样喜欢孩子,才会陷入纠结和挣扎。”
她的病也因此加重,再加上姬容朝那段时间频繁加班被安排到外地出公差,她的抑郁情绪终于在某天彻底爆发,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被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姬容朝发现,及时送进了医院。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喜欢孩子,我只喜欢你,没有你我要什么孩子!”
姬容朝生怕因为安情因为他那一点点泛滥的父爱知心而要铤而走险为他生孩子。
与其要顶着失去她的危险,他宁可一辈子丁克。
安情浅浅笑着:“在我没最好准备前,我们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好不好?”
“好,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安情伸了伸手,姬容朝上前,将病床摇高,抱住了她。
安情埋入他的颈窝,闷着声,含着笑:“我去了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
“什么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另一个世界。”
姬容朝吃惊地看向安情:“另一个世界?真的假的?”
“真的。”
“那那个世界怎么样,有没有我?”
姬容朝的口吻认真,没有丝毫敷衍之感,完全相信安情天马行空的话。
安情想起身为太子的姬容朝,虽然和现在的他一样深刻爱着她,但身上背负着太多,想要都紧紧抓住,可鱼和熊掌必然不可兼得。
他悲惨的过去就和她一样,被人欺没人爱,唯唯诺诺的长大。
他隐忍负重,凭借着步步谋划,最终位高权重,离大权在握仅一步之遥。
可她没能像他一样野蛮生长,懦弱的不敢反抗,接受着命运的不公。
直到遇到姬容朝,他开朗明媚的笑成了扫去她心中阴霾的阳光。
他也曾遇到命运的不公,家庭的不幸,只是他选择了一笑置之。
原来,她也可以不自怨自艾的。
安情笑意吟吟:“有啊,你还是太子呢!”
“这么威风?!我就说我的姓到了古代那必然是皇亲国戚吧!”
“哼,最后还不是败在我的温柔乡里。”
姬容朝低低笑着:“看来我到哪里都逃不开爱上你的命运。”
安情心田涌上甜蜜:“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肉麻。”
“哪里肉麻了,我这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安情捏了捏他的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弟弟是死于火灾的吧?”
姬容朝眼眸淬着低迷,想起他葬身火场的弟弟,至今他还是无法释怀。
“是啊。我每每都在想,要是那天我没有偷偷去上网,能早点回家的话,就能救下他了。”
安情心疼地拥住姬容朝,拍着他的背:“他在那里很幸福。”
姬容朝诧异:“什么?”
“他叫姬容乐,是姬朝最受宠的六皇子,他最喜欢他的哥哥姬容朝,最喜欢吃蛋羹,特别乖也特别容易被骗,还爱哭鼻子。”
“他无忧无虑的,每天只苦恼上学又被太傅训斥了。”
“他在那里也遇到火灾了,你没能赶回来,我把他救了出来,他一点伤都没有,活蹦乱跳的呢!”
姬容朝眼眶红着,强忍泪水,扯着笑容:“对,乐乐最喜欢粘着我了。”
“他最不喜欢上学了,他还特别……特别听话。”姬容朝的声音哽咽,“我妈让他乖乖待在家里等我,他就真的……不跑下楼玩,就坐在家里等我。”
“他要是不这么听话该多好。”
安情柔声安抚着姬容朝:“你看,我说的就是你弟弟没错吧。他在那里倍受宠爱,过得很快乐。”
“他从你们身边离开后,只是去了另一个有你们在的地方,继续平安快乐长大。”
姬容朝颤着声:“好,好,好。”
“他在那里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姬容朝话音刚落,医院病房门就被推开,一位妇女变走边说:“儿子,你——”
相拥的两人出现在她眼前,她惊喜万分:“安情醒了?”
安情欣然笑着:“姣姐。”
云姣提着保温盒放在一旁,关切地问着:“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哎呦,这小子也不知道提前和我说声你醒了,不然我就在家炖个汤给你带来了。”
云姣说完,还重重拍了拍姬容朝,恼他不知道第一时间通知他。
姬容朝无奈揉着肩膀:“姣姐,我这不是忙着和我老婆腻歪呢,哪里有时间向你汇报?”
云姣再次落下手掌:“姣什么姣姐,姣姐也是你能叫的?”
姬容朝委屈的喏喏:“妈,你怎么这么区别对待。”
云姣懒得搭理他,把姬容朝拉起来,给安情掖好被子:“你可别在这捣乱了,安情现在可是要好好休养。”
“我哪里捣乱了,我明明——”
“得,别说话了,吵到我耳朵了。”
安情在旁边忍着笑,姬容朝和云姣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就是她最为羡慕的。
所以,即便姬容朝的父亲与云姣离婚后,他依旧开朗自信,熠熠生辉。
云姣坐在病床前,语重心长对安情说:“安情呐,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身子,等身体好了,就让容朝带你去到处旅游一下。”
“以前我就说让他别那么拼,就该多拿出点时间陪你。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