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明如一见马车停了下来,便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累不累?宫里有人找你麻烦吗?”
“你这小嘴叭叭的,是一点气口都不给我留啊。”明月一下马车,就听到明如那张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的就把问题一股脑给突突出来了。
当下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明如时的场景。
这一笑,积压在明月心里一整天的难受突然消散了一些。
“现在给你留了。”明如伸手挽住明月的手,见她神色正常,她才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姐姐你是不知道,你今天进宫一天,额娘就在我耳边唠叨了一天。”
“现在我耳朵还嗡嗡的,总感觉额娘还在我身边唠叨。”
听到明如这话,明月直接笑出了声,用她没有挽住的另外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道:“那真的是辛苦我们明如了。”
“不辛苦不辛苦。”明如弯着眼睛冲明月道,“只要姐姐你待会儿跟我说说宫里头都是怎么过端午的,我就不辛苦。”
宫里过端午和民间的可不一样,民间是只有五月初五这一天才过端午,而宫里呢,却是从五月初一一直到五月初五,连续五天都在过端午。
明月因为出生得早,比较占便宜,小时候就进过宫过过端午了,而明如不一样,她出生得晚,等她长大了一些,钮钴禄家的辉煌也不在了,更别提原本那些殊荣了。
所以不怪明如那么好奇,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进过宫过过端午。
别说明如没有,明玉即便是钮钴禄家的嫡女,她也没有,因为她出生得比明如还要晚一些。
所以知道明月从宫里回来了,明玉其实也想过去问问她宫里都是怎么过端午的?是不是很热闹?
但是想到她们的关系都已经闹僵了,明玉便是再想知道,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要是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明玉忍不住暗暗嘀咕了一句,她说的以前当然不是最开始的时候,而是法喀宠着她,明月也让着她,明如怎么也争不赢她的时候。
得亏明玉这话只是在私底下说的,而不是当着巴雅拉氏的面,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因为自己的女儿眼皮子这么浅而被气得不轻了。
“嬷嬷。”巴雅拉氏问自己的奶嬷嬷,“你说我谋划这么多年的事情,最后该不会落得一个一场空的下场吧?”
巴雅拉氏谋划什么那么多年了?
当然是法喀身上的爵位了。
明明眼见着一切都朝她预料的方向发展的,结果谁知道一个不留神,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明月一改之前的温吞性子,再是法喀那个小兔崽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巴雅拉氏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谁知道现在明月还入了宫里头那位老祖宗的眼。
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巴雅拉氏没怎么接触过,不太了解,但是从她的人生经历中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巴雅拉氏相信,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请明月进宫的,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邀请她一块进宫过端午。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看上了明月,想要让她进宫。
否则的话,太皇太后他们不可能做出这么引人遐想的事情。
“夫人,这事情一天没有尘埃落定,那就代表着肯定会有变数的。”吴嬷嬷对巴雅拉氏道,“您忘了,当初大家伙不是都以为二格格才是最有机会入主中宫的那一个吗?”
结果呢?
被册立为皇后的人是赫舍里氏,而原本最有机会的人如今却依然待字闺中,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所以在吴嬷嬷看来,凡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法打包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这心里就是有些不安。”说实在话,巴雅拉氏不怕明月不嫁人,也不怕明月嫁人,她只怕明月嫁得太好,婆家会成为法喀的助力。
“要是早知道明月还有机会入宫的话,早两年我就不该翘起手擎等着看那边的热闹。”
要是她搭一把手,把明月给嫁出去的话,两年后的今天她还用得着面对这样的局面吗?
两年前的明月虽然年轻了两岁,但是按照她的情况,她就算嫁人,也不大可能嫁进多有权势的人家里面。
只是话又说回来,两年前明月没有嫁出去,人人都以为两年后她的行情肯定更加不好了,就连巴雅拉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谁知道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居然会被太皇太后给看上了呢?
“明月要是真的进宫了的话,不得宠还好,但要是得宠的话,那么别说阿灵阿能不能从法喀手上把爵位抢回来了,只怕就连明玉的婚事也会被她拿捏住。”
谁让明玉今年不够年龄参加选秀,只能够等下一次呢?
而等明玉参加下一次选秀的时候,说不定还是明月主持的。
吴嬷嬷想劝巴雅拉氏不要那么悲观,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么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皇上和太皇太后要二格格进宫,目的总不可能是为了糟践她吧?
不止吴嬷嬷是这么想的,明月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认真想想的话,就算我要进宫了,开局的情势还算不错的。”这次当着舒舒觉罗氏和明如的面,明月就选择了实话实说。
其实之前明月之所以选择不跟舒舒觉罗氏和明如说实话,主要是觉得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舒舒觉罗氏胆子不大,明如年纪又小,没必要说出来让她们跟着担惊受怕。
要是她猜的不对的话,那么岂不是平白叫她们跟着担心了一场?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从太皇太后和康熙那儿,明月已经知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她进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必要再瞒着舒舒觉罗氏和明如了,总不好叫她们等真的见到圣旨了才知道这件事。
现在跟她们说,也算是提前跟她们打预防针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怎么突然就要你进宫了?”舒舒觉罗氏和法喀的想法差不多,没觉得明月这个时候进宫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们钮钴禄家大不如前了呀,换做是当年,即便明月只是进宫当妃子而不是皇后,舒舒觉罗氏都不至于那么担心。
因为有遏必隆和鳌拜给她做靠山,还怕宫里的人会欺负她吗?
可是现在明月进宫,她可就没有什么靠山了。
“额娘,这不是还有我吗?我给姐姐当靠山就是了。”法喀在一旁宽慰舒舒觉罗氏的心。
“你呀?得了吧。”舒舒觉罗氏虽然看重法喀,但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儿子多有出息,“你别闹出什么烂摊子来拖你姐姐的后腿就好了。”
法喀:“……”
他额娘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从明儿起我就给自己请师傅。”法喀掷地有声地道。
他这话一出,别说舒舒觉罗氏了,就连明月和明如姐妹两人都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何止是明如不信,明月也不太相信,毕竟有的人说自己不爱读书,那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被迫“不爱”读书,但是法喀说自己不爱读书,那他是真的不爱读书啊。
“法喀,你这是为了我要发愤图强,认真读书吗?”明月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谁说我要读书?”法喀反问道,“我是要请教我拳脚功夫的师傅。”
“我都想好了,我得把我的身手练好,这样等姐姐你进宫之后,有人欺负你的话你跟我讲,我上她们娘家打人去!”
明月:“……”
她要收回刚刚的感动!
*
明月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一件不如意的事情发生了,对明月来说只有两个做法,要么改变它,要么接受它。
前者明月是做不到了,毕竟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皇权至上的大清,那么明月能做的只有后者。
虽然明月不想在佟贵妃手下讨生活,也不想跟那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但是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现在进宫,开局不至于是地狱模式。
因为康熙和太皇太后让她进宫,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让康熙和太皇太后惦记的呢?
明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她出身钮钴禄家。
就像历史上的孝昭仁皇后,她确实是很有本事,也很优秀,但是她最终能够入主中宫,明月却觉得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
而是因为她出身钮钴禄一族,而康熙铲除鳌拜,打击他的余党势力不过是因为想要真正掌握朝政大权而已。
所以有人死了,但是更多人还活着。
明月不知道明明历史已经出现偏差了,为什么她这个钮钴禄氏依然要进宫,但是她参考了孝昭仁皇后的经历,再结合实际情况,她认为自己即便是进宫,也会得到优待的。
因为康熙当初解决了鳌拜以及顽固党羽之后,并没有对以满洲镶黄旗为首的八旗将领以及其他的勋旧老臣赶尽杀绝,而是选择了安抚和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