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洛星屿回道,“因为我想一个人陪妈妈过第一个生日呀。”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金有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也没有发现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也不知道今天补上礼物行不行……”金有钱抓了抓头发,继续去看洛星屿的视频,才发现点赞已经过百万了,留言十几万,收藏大几万。
大多数人都是很友好的,夸奖小朋友聪明懂事厉害等等,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那种心理阴暗见不得别人好的。
陈xx:反正我是不信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能自己织出这个毛毯。
阳光xx:我承认现在的小孩子很聪明,但这又是蛋糕又是玫瑰花的,还永远十八岁,怎么看都不像是孩子的手笔,倒是像个油腻渣男能做出来的事!
xxx东:醒醒,该上链接卖货了!
切回去大致扫了一下私信,有打招呼的,有少数骂人的,还有问接不接广告的,给多少钱在评论区置顶信息那种。
这五花八门的,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一时都有点懵,更别说是洛星屿这样的小朋友。
“你不知道怎么办,对吗?”金有钱把手机还给他。
洛星屿点点头,“嗯。”
金有钱一边想一边说,“我觉得可以把陌生人私信关了,因为网上的信息很多很杂乱,大部分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洛星屿乖巧点头,然后手指去点屏幕操作起来。
“关了。”
“至于那几个问广告的私信,给的钱还行,但你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师父说了,我们修行之人,是会牵扯到因果的,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这个你回去问问师父好了,看她怎么说。”
“嗯嗯。”
两人很认真的在车里讨论了一会儿,困扰洛星屿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于是跟金有钱挥手道别,下车上楼回家。
门自动开了,洛闻书躺在客厅窗前的躺椅上,身上搭着他织的毛线盖毯,侧头看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洛星屿关门换鞋,一边回答道,“刚才在问有钱哥哥问题。”
他说着话,走到洛闻书身边,把手机递给她看,“有钱哥哥让我问你。”
洛闻书接过来,迅速看了几条私信,“不用管,我们不缺这点钱。”
“好的!”洛星屿乖巧点头,而后对上洛闻书带笑的眼神,“希望我永远十八岁,谁教你的呀?”
被她这么看着,洛星屿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耳朵也有点发烫,“在视频里看到的,说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永远十八岁,青春漂亮,不用长大,没有烦恼……”
他越说声音越小。
“是的。”洛闻书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而且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她的灵魂十八岁,这具身体也会保持如今的样子,会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但不会老去。
因为神不会老,只会被遗忘,而后消亡。
洛星屿的这则日记,播放量很高,并且还在快速增加中。
洛闻书想了想,说道,“找个失踪儿童的照片挂上去吧。”
难得有这么多人看到,不如利用起来,做点什么。
至于成与不成,就要看天意了。
之后一大一小商量着,找了一张失踪儿童的照片,在评论区置顶。
————————
谷芸的闺蜜叫张雁荷,社畜一枚,工资高,同时也很忙。
她从早上踩着点到公司打卡上班,就开始忙碌,手不停歇,脚不沾地,中午饭都没空去吃,趁着短暂的空隙啃了两口面包,勉强填了肚子,一直到傍晚六点多才忙完。
公司里很多跟她一样的人,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个瘫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想动,用半死不活的语气,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
张雁荷身残志坚的拿起手机,打开短视频。
几十条消息,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全是谷芸艾特她的,看各种帅哥,看美丽的风景,看搞笑的人和事。
还有一条私信。
提示是一张图片,点进去前面还有一句话——老张,你看这个照片。
张雁荷点开图片放大,发现是一张走失儿童照片,三张拼成一张,有黑白,有彩色,给人一种时间久远的感觉。
再看下面的信息,果然是很久以前的了。
照片里的孩子叫楚思源,眉目清秀,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当时才五岁多不到六岁。
下面有家长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后面用括号加了几个字,写了年份,是今年,显然是为了告诉看到照片的人,这个电话号码还在用,他们一直在找,并没有放弃。
这个照片怎么了?
张雁荷回了消息过去。
谷芸的头像下面有个绿点,人是在线的,她消息发过去没多久,那边直接打了语音过来。
“老张,你看照片上小孩的耳朵。”
张雁荷按照提示看去,发现照片里小孩的耳朵上有颗痣,从彩色的那张照片上来看,那颗痣的颜色是红色的。
左耳,红色的痣!
她一下子有些愣住。
谷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看到了吧,是不是有些熟悉?”
“是的……”张雁荷愣愣的回道,而后问,“这个照片你在哪儿看到的,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谷芸回道,“你昨天艾特我看的那条蓝色手工毛毯视频下面看到的。”
张雁荷闻言,眉头微皱,“我昨天艾特你看的视频没有这个吧……”
要是有的话,她肯定会记得。
一边说着话,她翻到点赞列表,那条蓝色手工毛毯视频就在第一个,是她睡前看的最后一个视频。
点进去一看,点赞已经三百多万了,留言二十多万,收藏也有将近十万。
一天的时间不到,已经比她昨晚刷的时候,数据翻了好几倍。
张雁荷有些惊讶,点开评论区,看到一条作者置顶消息。
星星小岛:妈妈说在这里放一个走失的小朋友,希望他能回家[照片] 点赞28.8w
的确就是谷芸发给她的那张照片。
“喂喂,人呢?”谷芸在那边问。
“在的。”张雁荷回过神来。
“你觉得像不像?”谷芸问。
张雁荷重新点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几眼,而后回道,“是有点像。”
她跟谷芸老家都是农村的,两家离得很近,大概是刚上小学的时候吧,村里一对外出打工多年的夫妻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跟她们年纪差不多,有点瘦,皮肤很白,长得很好看,说话结巴,大家都说他不像是农村的孩子。
那时候的谷芸和张雁荷很喜欢电视里的漂亮姐姐们戴的耳环首饰之类的,不过没那个条件,就摘了花之类的往耳朵上挂。
而那个小男孩左边耳朵上有一颗痣,红色的,看起来很漂亮,就像是戴了耳钉一样。
因此她们对此一直记忆深刻,哪怕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依旧还记得很清楚。
不过对于小男孩的长相,就不怎么记得了。
“怎么说?”谷芸问道。
张雁荷想了想,“我们打电话回去问问吧,看看我妈他们有没有印象。”
“好。”
————————
荣省,云庐市,四季花城小区。
晚上七点半。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渐渐转而大雨。
楚志国和聂姗夫妻俩吃过了饭,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远处的山水,城市的高楼,还有璀璨的灯火,都在接连天地的雨幕之中,变得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夫妻俩五十出头的年纪,一个是高中历史老师,一个在电网上班,工作算得上是轻松稳定,车贷房贷早也就还完了,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
然而两人头上都生了很多白发,样子看起来反而比很多为了生活奔波操劳的同龄人都要老很多。
特别是眼神,像是停留在了萧索的寒冬时节,草木枯萎,大地被冰雪覆盖,看不到一丝生机。
因为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孩子,很多年前不慎走失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停止过寻找孩子,付出了数不清的时间和精力,然而却始终没有哪怕一点消息。
因为这件事,这个家庭里,他们夫妻俩和双方父母,这么多年来,几乎很少有真的开心的时候。
即便是逢年过节聚在一起吃饭,大家脸上的笑容也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层影子,手指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而孩子就相当于是那根手指。
“爸他这次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聂姗语气哀伤。
前些日子,楚志国的父亲生病住院了,病情本来就很严重,再加上老人自己的情绪低沉,医生好多次找他们夫妻谈话,让他们想办法开导老人,否则继续下去,情况会很不妙。
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像是漏了很多年的屋子,缝缝补补一直将就着过,却突然遭逢暴雨,将屋顶掀飞了一片,无从去修补。
楚志国没有说话,搂着妻子肩膀的手紧了紧。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