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场长深以为然,“可不是,我们农场干活的比他们种地的还累呢!”
他顺势倒起苦水,“现在是六月多天热,你不知道,等十二二月份的时候,要是上面有指标,我们大雪天还得上山砍树呢!”
“那雪厚得能没过腰,等背着树下去,手脚都是冻疮,还有直接把脚冻掉的!”
说到后半句,场长是真心实意的。
东北的冬天在外干活,可是真的容易没命的。
谢温时的心猛地揪起,等冬天,干活的人不就有谢爷爷吗?
想起谢爷爷在大雪天背着那么粗的树,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的样子,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但他偏偏不能表露出分毫。
他眉头微皱,露出的神色惊讶而略带怜悯,跟着农场场长一边说话一边往下走。
说了许久,等谢温时答应给农场写一篇文章投给市报,农场场长这才满意地换了话题。
他顺势问道:“咱们农场这边山上有野果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馋过了头,我总感觉闻见了一股草莓味儿。”
“草莓?”场长一愣,手把大腿一拍,满脸惊异地看着他。
“你这个鼻子够灵啊!附近的山上的确长野草莓,但是长得很少,不好摘,我们这帮大老爷们也懒得去。”
他问谢温时,“你要去摘不?我找人带你过去。”
谢温时面露犹豫,“这不好吧。”
“害,这有啥不好的,”场长拍案决定,“行了,我这就找人带你去摘草莓!”
最后,谢温时摘了一小筐野草莓回红江沟。
这小筐子还是场长送他的,只比他巴掌大一圈,小巧可爱,是用藤蔓编的。
现在,里面装了满满一筐艳红的野草莓,个个颜色鲜亮,晶莹喜人。
谢温时摘了几片路边的宽叶子遮住小筐,趁着天没黑,赶紧去了申宁家。
敲门三声,门就被打开了。
申宁熟练地伸手要拉他进来,谢温时先一步把小筐子塞到她手里。
“猜猜是什么?”他用手掩住树叶。
申宁早就已经闻到了,今天的谢温时,身上带着野草莓的酸甜香气。
她兴奋道:“野草莓!”
谢温时颔首,他拿开几片树叶,就露出了底下新鲜饱满的小草莓。
他笑道:“你不是想吃吗?我今天去农场时摘的。”
申宁眼睛亮晶晶,立刻伸手想要抓一个。
还没抓到,筐子又被谢温时的手遮住了。
她的手盖到他的手上。
两个人的肌肤同样白皙,却肉眼可见的能看出差别,下方的手更大,骨骼感清晰硬朗,好像白木刻的雕塑。
而上面的手明显秀气许多,指甲微尖,粉光莹润。
谢温时逐渐习惯了两人的触碰,耳尖微红,但语气还是慢条斯理的镇静。
“洗了才能吃。”
申宁只好缩回手,跟着他进院子。
她嘴里嘟囔着,“就没听说哪只豹子吃野果还要洗的。”
谢温时回头瞥她一眼,她脚步一顿,脖子坚定地梗着,眼睛却四下乱转。
“豹子不会闹肚子不会有虫?”他微笑道:“小心上面被毛毛虫爬过。”
申宁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她想起了软乎乎蠕动的毛毛虫,浑身绒毛,面目可憎,顿时觉得浑身发痒。
她当猫的时候,最讨厌毛毛虫。
倒不是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恶心。
她固执的脖子软化下来,谢温时心中好笑,语气放软。
“所以,以后菜和果子都要洗干净再吃。”
申宁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谢温时找来一个盆,把野草莓都倒进去,下午才摘的,现在还鲜嫩完好,一点都没有被压坏。
他挨个摘去草莓的绿蒂,动作不快,看得申宁心急。
谢温时余光看见,有些无奈,“就这么着急?”
说完,他笑了声,突然道:“短期内,农场附近的野草莓应该成熟不了了。”
他今天,把所有成熟的都摘了回来。
申宁无所谓地应了声,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不能去摘了?”
“是不能去农场摘了,”谢温时补充。
“最近农场伐树的工作很多,干活累,爷爷睡得也早,你先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他哄道。
申宁听完,不太情愿地点头,“好吧。”
谢温时微微一笑,洗干净一个野草莓递给她,“可以吃了。”
申宁就着他的手吞掉一颗草莓,满意地眯起眼睛,“好吃!”
而十几里地外的农场,小宋放下斧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是谁念叨他?
……
最近注定不是太平日子,李建文的事情盖章定论,谢温时、大队长、申宁,甚至三树子等人都被叫去了县里公安局做笔录,从沼泽杀人的事,一直调查到他在大队的风评。
最后,李建文装疯失败,被判了三十年。
走出公安局的时候,申宁结结实实松了口气,虽然没彻底解决他,但起码也不能在外面兴风作浪了。
他们回到知青点,没想到,当天晚上,大队又出了事。
山花婶一大早醒来,剁了野菜正准备喂鸡,没想到,一抬眼,鸡圈里的鸡只剩了一只。
仅剩的这只鸡,还躺在地上丝毫不动,像是死了。
山花婶手里的野菜惶然洒落,半分钟后,整个大队都响彻她凄厉的嘶喊声。
“哪个天杀的,把我们家鸡偷走了啊啊啊啊啊!”
她也不上工了,带着一家人去找大队长评理,怀里,还抱着那只早已僵硬了的老母鸡。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大队长骂骂咧咧。
“丧天良的偷鸡贼!偷到老娘家里来了,让老娘逮到非得打断他狗腿!”
“大队长你评评理,这可是三只大肥鸡,每天都下蛋的!”
“现在鸡飞蛋打,就给我剩了只死鸡!有没有天理了!”
大队长在红江沟很有威望,同样的,队里出了什么事儿都来找他。
他早饭还没吃,揉着眉心站了起来,“我先跟你去家里看看。”
路上,山花婶骂了偷鸡贼的三辈祖宗,大嗓门吸引了一路的人家,又跟来了不少凑热闹的。
孙大娘从门口探头看看,也跟了上去。
偷鸡贼往往都是惯犯,今天偷了山花婶家的,往后就可能偷他们家的。
一时间,听见骂声的队员人人自危。
等到了山花婶家的院子,她打开鸡圈,看一眼里面的惨况,眼泪是真下来了。
这鸡一没,不止过年的鸡肉没了,下半年的鸡蛋也没了!
想到这,她就恨得直咬牙。
“今天,我就是豁出去不上工,也得把这个偷鸡贼逮出来!”
大队长同样眉头紧皱,他们红江沟,还没出过偷鸡摸狗的人呢!
他扫了一眼鸡圈,味道很臭,地上很脏,全是鸡的粪便、血迹,还有起码十几朵棕黑色的羽毛,散落各处,一看鸡就剧烈挣扎过。
打眼一看,看不出什么线索。
他看向山花婶一家子,“你们睡觉就没听见一点动静?”三只鸡被偷走两只,还弄死一只,按理说不会毫无动静。
山花婶摇头,“我啥也没听见。”
她看向几个儿子儿媳,“你们呢?”
大家纷纷摇头,只有她的小儿媳,犹豫了下道:“我好像听见了点。”
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的记忆,“倒不是鸡叫,而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似的声音,我还以为院子里晒的菜被吹倒了呢。”
众人听完,齐齐往墙根底下望去。
那里放着个凳子,旁边歪斜着个很大的木盖帘,干野菜洒了一地,的确翻倒了。
山花婶家的围墙不高,一米五六,搭个凳子谁都能翻过来。
大队长走过去蹲下,仔细找了找,“这也没鞋印啊。”
大家都凑过去细看,果然,没找到一点鞋印。
山花婶气急,“那我们挨家挨户去搜!刚偷的老母鸡,老娘不信他藏得那么好!”
大队长没办法,只得敲锣打鼓,把全队的人都召集了过来。
“山花同志家养的鸡被人偷了两只,杀了一只,大家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谁有线索?”
下面的申宁打了个哈欠,站在远处的树下打瞌睡。
她听见大队长的喊声,“大家要积极配合调查!今天偷山花家的鸡,明天不就偷你们家去了?”
底下议论纷纷。
“偷两只杀一只,这是谁的干的啊?这么心狠。”
“可不是,咱们大队以前也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啊,你说能是谁?”
“咱们大队没有,那不是有外来的人嘛。”
一时间,不少视线望向孤零零站了一堆的知青们。
因为李建文闹出的事太多,也影响了队员对知青的观感,下意识看向了他们。
被用看小偷的眼神看着,知青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温时神态平静,一一回望过去,倒把一些人看得心虚,赶紧转过了头。
大队长继续道:“要是大家不说,等会儿我们可就要四处搜了!”
对少见荤腥的队员来说,谁家有鸡毛、血或者荤肉的味道,是很可能被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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