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方才听胡观主的意思,若是雅容不回宫,怕是此事瞒不了多久了。
“你想带她走?”
江嘤嘤悠哉悠哉,压根没等他回答便在一旁石桌前坐下,甚至还使唤起了青芜,漂亮的匕首在指尖把玩着,声音娇气,“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端茶来。”
青芜赶紧便要去,谢修柷眼见着江嘤嘤就要耗在此处,神色一冷,顾不得挟持在脖颈间的剑,就想直接便走。
这一动,脖颈间便是一道红痕。
然而身后的乌暨却冷笑着提醒他:“若是你现在走,猜猜你死后下一个死的又会是谁?”
谢夫人还在苦苦哀求,江嘤嘤却一本正经道:“放过谢郎君,这是自然的,本妃与谢郎君又素不相识。只是,谢郎君走可以,太子妃得留下。”
就在这个空当,身后的胡观主已经和元夫人追过来了,元夫人见到这幅场景,当即吓得便倒在了婢女的身上。
胡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到了江嘤嘤的身上,当即神色一变,那张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脸上,此时看竟难得的向一个观主的样子了,劝说道:“太子妃素来与人为善,这位施主又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须知弯路走到头来,必没有好下场,最终只会将自己逼上死路。”
他声音颇有些煽动人心的力量,这是混江湖骗子的特有技能。
然而江嘤嘤却摩挲着刀柄,微微歪着头扬唇笑了,乖巧又甜美的模样:“因为……”
“我高兴啊。”
漆黑净眼如月牙弯弯,明媚至极。
胡凊一愣,一旁的谢修柷却缓慢开了口:“若是我不放她呢?”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甜美的声音是那样的动人心弦,然而其中的恶毒之意,却让人心颤。
谢修柷瞧了一眼天色,他知道再过不久,一切就什么都晚了。就在他眼神一凝,想要不管不顾的闯出去的时候。
谢夫人终于忍不了了,崩溃的对其破口大骂,又一边对江嘤嘤苦苦哀求,让她手下留情。
江嘤嘤当然不能真让人死了,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太没意思了,她还没玩够呢。
谢修柷也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矜贵世家公子,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傲气,仿佛除世间除了元雅容以外,其他人都是庸人之辈。
江嘤嘤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微微挑眉间,青芜已经殷切的以最快速度,将热茶奉上了,江嘤嘤随手拿起白瓷杯盏,也不喝盏中热茶,只是悠悠的在洁白如玉的指尖转了圈,然后在谢修柷想要动手的前一刻,悠悠的道:
“想走?可以啊。”
魔头当然没这么好心,谢修柷抬眼间就看见了她眸中的恶意,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带着愉悦:“跪下来,求我啊。”
跪下来,求她。
“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妃做什么,也不过全凭开心罢了。”
“若是你能让我开心,我便是让你们离开又如何?”
谢修柷能用暗器接下来武炎几人的箭,就能可见,他武艺并不弱。若是他怀里没有元雅容,乌暨想要对付他,怕是也要好生费上一番力气。
如今江嘤嘤步步紧逼,就是要将他逼往绝路上走,谢修柷不愿坐以待毙,若是不顾脖颈上的刀刃,硬是要同归于尽,怕是说不定有那么微末的可能性,也真能拖着濒死的重伤将元雅容带出去。
但是,就在他想要拼一番的时候,江嘤嘤却又改了主意,只要让他跪下便能放他们走,这样雅容才有更大的机会一定能活着。
一时间空气寂静了片刻,仿佛能听到远处悠远的鸟叫声。
江嘤嘤含着笑的眸子打量着他,看着谢夫人在一旁冲谢修柷摇头,胡凊也开始捂脸叹息,元夫人却是用一派期盼渴求着的眸光看向谢修柷。
他是世家子弟,身上自有一番傲骨。便是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也不能跪一个心思如此歹毒的女子。
谢修柷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身形颤了颤,到底还是一掀了衣袍,重重的跪了下去,只是只倔强的跪下去了一个膝盖,另外一个半蹲着。
江嘤嘤瞧见他眸底深深的冷漠之意,慢悠悠的将温暖的杯子放在掌心辗转,长睫微掩,唇角却悠悠的翘了起来。
冷漠,不甘?
谢修柷在文中就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睚眦必报,尤为记仇。
但是江嘤嘤怎会怕这个?她就喜欢看着一身傲骨的人低头屈服在面前,膝盖不是挺硬吗,她就想让他软下来。
脖颈上的刀刃并未拿开,谢修柷愤怒的抬眸就看到江嘤嘤正慢悠悠的喝着茶,并不着急的模样,顿时一瞬间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皇子妃还不高兴?”
乌暨按住他的肩,低声呵斥让他老实点,这下子他便是连起身也起不来了。
“你这另一只腿,不是还没跪吗?”
江嘤嘤又不是真的想放人,她只是想将人拖着,等扶姞将府衙的人带回来罢了。
*
另一边,李燃已经熟练的找到了自家马车,然而一些车帘,车上却空无一人。
他放下车帘深吸了口气,转身又看向了身后人来人往的临安观。
武炎在身后迟疑道:“皇子妃既然是随江夫人来的,怕是一时半会走不掉。”
方才观中还混乱着,李燃怎么能放心留她一人在这里,身边还跟着江家那两个拖油瓶。
还有乌暨,如今已然是被嘤嘤牵着鼻子走了,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当真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废物。
武炎试探地唤了声:“殿下?!”
李燃捏捏眉心,却并无生气的模样,反倒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姿态。
他沉声:“你在此等着。”
便重新一挥袖,往观中而去了。
江嘤嘤有些惊讶的看着谢修柷竟然真的就这样跪了下来,就起了身,施施然的来到了谢修柷的面前。
微微俯身,一双漆黑眸含笑看着他,用手中的匕首挑起了他的下颌:“谢大郎君对太子妃,果然是一片深情,真真是叫人叹惋呢。”
谢修柷猛然抬起了眸子看向她,掩饰不住的愤怒从眸中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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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这般不能示人的心思被这样戳破,即便是此刻怀里的元雅容是昏过去的,谢修柷也是不敢承认的。
然而不等他反驳,江嘤嘤看着他带着杀意的视线,竟然不啬在火上浇一把热油,将人彻底点燃。
“好可惜。”这个歹毒的少女摇了摇头,眉眼尽是遗憾之意,“太子妃看不到谢郎君为她付出的这些,不然如她这般知恩图报之人,定然是感动备至。”
想起届时场景,江嘤嘤唇角就难以抑制的翘起,眼底尽是恶意。
“皇子妃如今可开心了?”
明白自己所处形势,谢修柷只能深吸一口气,掩下眸底的杀意。他虽是矜贵公子,然而这幅屈辱的姿态,也不能弯折他的傲骨。
能屈能伸,不错。
但是,还不够。
江嘤嘤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心里思忖着一会京兆尹来,谢修柷有几成脱身的可能。
如今看似人是在她手上,但事实上却是三方挟制的形势。她身边只有乌暨一个拿刀的,不能立即杀了谢修柷两人,否则谢夫人和胡凊不会就这样看着。只能拖到人来,以私通之名将这两人拿下。
但是等到人来,谢家势大,也未必就一定能定谢修柷的罪。甚至大可以道,是太子妃遇刺,谢修柷救驾有功。那么罪责再大,也不过只是太子妃为何会出宫的问题。
在文里,男配谢修柷可不是死在这个区区小破道观里的。
胡凊像是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之人一般。他他本性贪生,不愿卷进这些事情来,所以才选择在这临安观中混日子等死。
但是此刻,他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太子与太子妃贤德,之前虞城水患,使太子亲自去的南地,回来还遇刺重伤。
便是不说这些,从卦象上来看,太子以后也是应该要坐镇天下之人,江山才能得以安宁。
而太子妃与其更是三世姻缘,应当是恩爱两不疑的。
此事上,他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李燃的那一箭极为狠辣,箭尖划破了谢修柷的右臂,他抱起来元雅容前,只是草草的用衣料将胳膊狠狠勒住止血了。
但是这显然是不够的,他一直将元雅容抱在怀中,胳膊承担了这样重的力道,伤口便又崩开了。
此刻鲜血已经浸染透了衣料,一滴滴往下滴着血。鲜艳醒目的红色,就滴落在碎石泥地上。
真可怜见的,元雅容的胳膊也受伤了,但是因为被绑住了,也没受什么力道,此刻也只是有血晕染出。
此刻应该是怀孕体虚,失血过多加上惊吓而晕过去的。要是不及时处理,怕是有流产的危险。
可是她如今被谢修柷护在怀里,护得好好的,连风都吹不到。谢修柷的膝盖却是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磕在碎石头上,也许只要再多一会儿,膝盖便也是鲜血淋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