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甚至一个白天都过去了,房间里除了偶尔听到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几乎听不到一切。
她吃不下去东西,只是靠着佣人为她喂点温水,连流质食物都吃不下,吃什么都在吐。
“别紧张。”身后一双大手按在了秦肆的肩膀上,秦母安抚着:“退烧针等会儿就会起效,温度下降后,再让佣人给她熬点米粥,吃了她就会康复的,你等会儿再进去看她。”
“嗯……我只是担心她。”秦肆眉头紧皱。
平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儿子忽然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令秦母很意外。
她微微垂下头,耳朵那里的珍珠闪烁着低调莹润的光芒。
“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秦母好奇。
“当然不是,”秦肆马上否认,但又摸了摸后脑,“我们见过几次,我本来想追她,前几天还要约她出去玩呢,要不是你回来打乱我的计划,没准她就是你儿子我的女朋友了。”
说来也巧。
秦肆的妈妈恰好休年假,千里迢迢从大洋彼端回来看看自己唯一的儿子,秦肆把这件事告诉周竞后,周竞也很上道的离开了他们公寓,先回家了。
秦家对唯一的儿子,教育却十分随意。
父母是个工作狂,在纽约华尔街的顶级投行工作,平时在深市也有些投资,譬如在深大附近的私人美术馆,生下孩子后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孩子无法适应纽约的环境,就把他送回国。
从小,就是佣人在照顾秦肆。
长大一点后,他乐于独自生活,也给了打小就开始照顾自己的佣人阿姨足够的假期,她只需要每周来清扫下房间,其他的时间不仅可以在家里休息,享受自己的生活,还能拿到更多的报酬。
秦母特地回来,秦肆把手下的一切事情都放下,陪妈妈在深市好好玩了一圈。
好巧不巧,今天秦肆正开着秦母送给她的新车在路上疾驰,只不过是随意往路上瞥看了眼,就这么看到了在路边失魂落魄的程卿。
隔得距离略远,他最初还没注意到女孩的异常。
车子停靠在路旁,秦肆下车,像往常一样想去搭讪,这才发现女孩面容惨白,身上毫无活力可言,平时那双美的惊人的眼睛更是黯淡极了,她的身体单薄的仿佛一张白纸,几乎马上就要被吹倒。
秦肆连忙伸出手,在女孩晕倒前抱住她。
“程卿?程卿!你怎么了?”
“……我……”女孩急促而不规律的呼吸声让他更加担心和着急,她紧拽着他的外套衣袖,“爸爸,你不要喜欢叶阿姨,想想我和妈妈……”
“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肆愈发担忧,他握紧了程卿的肩膀:“先不要说话,懂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要去医院!”她忽然声音抬高了些,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程卿还是在条件反射性的拒绝。
紧接着,她已经晕了过去。
秦肆着急坏了,打横抱将程卿抱回车里,看着满脸问号的妈妈,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赶忙打电话找私人医生和平时照顾自己的佣人,请她们赶快去自己租住的公寓里照顾程卿。
她的高烧很严重,甚至还有隐约的哮喘。
这种情况去了医院也只能干等着,无论如何要先让她的烧退下来才行。
又听到了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秦肆再也按捺不住,他冲进了房间,看着医生正要给她输液。
女孩吃不下去东西,只好先靠一些基础的葡萄糖维持体能。
她平日里就很瘦,弱不禁风的,现在一场大病把她折磨的愈发可怜。
眼看着针插-入手背,她的手已经开始轻颤。
秦肆来到程卿身边,坐在她的床旁,抬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好让她可以不要那么疼。
“轻点。”他轻声嘱咐着。
医生点点头,轻轻地把针管推-入,最后用医药胶带固定在她手背上,秦肆替她按着棉签,他不懂,半个月前见到女孩还是健康又漂亮的,现在她却仿佛脆弱的要死掉似的。
她不是个住在叶家吃穿不愁的大小姐吗?秦肆不明就里,但是从这一天来她陆续呢喃着“爸爸”“妈妈”之类的,也猜到了她在叶家过的不如外人看来那么舒服。
“秦肆。”秦母把儿子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她敲了敲房门。
少年垂着的头抬起,向来张扬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沮丧。
他忽然想起,今天是妈妈回去的时间,而且几个小时后她就要登机了。
他的生活从未出现过这样复杂和矛盾兼具的女孩。
秦肆晃了晃头,起身:“妈,我送你去机场。”
“你留下来,不然那女孩谁照顾?”秦母呵斥了声。
秦肆想也没想:“我把周竞叫过来,她还没醒,只要拜托周哥时刻盯着点,他不会拒绝的。”
秦母都要为自己的傻儿子落泪了。
她和秦肆的爸爸这么精明,居然生下了这么傻白甜的儿子!
“你不怕周竞喜欢她?”秦母说话很直接。
秦肆干笑了几声:“不会吧?周竞又不喜欢这类型。”
“他喜不喜欢无所谓,重要的是你送我去机场,倘若那女孩在你离开期间醒了怎么办?她不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周竞把她救了吗?你啊……唉。”
秦母伸出手在傻狍子额头上点了下,恨铁不成钢:“让周竞送我去机场,或者我自己去都可以,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她,省的你功劳都被抢走了。”
秦肆顿了顿,这才点头。
秦母笑了:“等她康复了,开学前就带着她来纽约玩吧,带她见见我们。”
……
清晨,还在外面晨跑的周竞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秦肆那边用着含糊不清的音调拜托他,开车送他.妈妈去机场,周竞只淡声回应了一个字:“嗯。”
察觉到他情绪不佳,秦肆好奇:“周哥,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失恋了。”周竞痛快的回答。
秦肆扑哧笑出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竞这样家庭、学业。容貌都处于拔尖的男神居然会如此坦然的承认失败,何况,从他那酸溜溜的口气里也能猜出,是周竞被女孩甩了。
他没忍住:“周哥,你怎么会这样?如果是我的话,这么喜欢她,我就要放下自尊,抱着她把她追回来。”
“说够了?”周竞笑了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倘若再次遇到程卿,他一定会按照秦肆说的这样做,甚至会比他话语里那种可怜兮兮的舔狗形象更加的……舔。
只要程卿愿意给他机会,周竞甚至可以把天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两人简单交换了下时间,周竞便回了家,匆匆洗澡后就去接秦肆的妈妈。
酒店门外,服务生将通体银色的行李箱放入后座。
秦母看着在驾驶座上的周竞。
她再怎么偏爱自己的儿子,也得承认周竞的优秀。
秦家和周家也算是熟悉,秦母每年回来几趟,也都见过他。高中毕业后,周竞的眉眼已然褪.去了青涩,越发显得俊美,再加上他平日那旁若无人的自信和强势的气场,都格外出挑。
今天与秦母见面,周竞仍旧礼貌,但明显有了心事。
“怎么了?”秦母坐在后座,看着前面的少年,关心的问了句。
周竞勾起淡淡的笑容:“秦肆没跟您说吗?我失恋了。”
不出意外的,秦母也笑了,“失恋是你们这个阶段正常会有的状态,美国那些孩子,年龄很小就开始约会,恋爱,像你这么大经历过多个恋爱对象的不再少数。”
周竞手上放慢速度:“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我除了她以外不会再对其他女孩动心了。”
……
这边,秦肆耐心地按照医生要求替程卿擦拭着手臂和其他地方,渐渐地,他能感受到女孩体表灼热的温度开始缓慢的往下褪,她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的痛苦。
秦肆松了口气,一旁的佣人也安慰着打小照顾的少爷:“我看这姑娘好多了,少爷,我现在就去给她做点粥,醒来后她就能吃晚餐了。”
“不用了,阿姨,你都待了这么久,赶快回去休息吧。”秦肆又仔细给她擦拭了一遍,低头说道:“等会儿她醒了我给她做。”
秦肆对于照顾自己的佣人没有太多上下级观念的差别,和父母差不多,他也把眼前的阿姨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再麻烦对方。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阿姨才离开,临走前嘱咐秦肆熬粥的过程中,要特地做的稀一点,这样女孩等会儿醒来后才能更好的吞咽。
秦肆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清楚的察觉,程卿身上不再是忽冷忽热的状态。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也乖巧的垂落,终于睡着了。
温度褪下,她的脸颊,脖颈,又开始浮起淡淡的汗水。
秦肆换了新的热毛巾,只在她睡衣外露出的皮肤上小心的擦拭。
早在程卿住在公寓那天晚上,佣人就帮她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在热毛巾擦拭后,她藏在衣袖下白皙的皮肤留下了短暂的蒸腾的红晕,她一会儿喊着妈妈,一会儿又叫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