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并没有让钟礼颓丧的情绪变好一些。
现在让顾程先借她钱赔付节目组的违约金还来得及吗？总归她的工作室也要起步了，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还上这些钱。
钟礼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不管是顾程还是顾天瑞都发现了她情绪低落，可两人又不清楚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这样，父子俩是想问又不敢问，只好互相对视一眼，打起眉眼官司来——
顾程：还不快问问你妈妈怎么了，饭都吃不好。
顾天瑞：我不敢问呀！不是爸爸你先找她说话的嘛！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她生气啦？
顾程：她没生气。
顾天瑞：肯定是她生气了你没看出来！
顾程坚持：她没生气。
眉眼官司打到这，顾程自己也不确定了，他也不清楚究竟自己下楼前钟礼是还没消气亦或是她后来自己处理事情被什么给气到了，因此也不敢轻易开口。
顾天瑞本就担心招惹她生气，只敢偷偷转着眼珠子去看她。
但顾程不能就这么放着钟礼不管，况且他还有话想跟钟礼商量。
于是顾程轻咳两声，试图先引起钟礼的注意。
“礼礼，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钟礼闻言抬眸，算是对顾程的简单回应，淡淡应了声“还可以吧”，而后夹起几粒米塞进嘴里作为证明。
顾程：“……”
见此模样，顾程更是确定钟礼心情不愉快。
他努力回想钟礼在他离开之后可能会处理的事情，思来想去，那位中奖的幸运网友既然能花上那么多钱支持她，想来也不会说了什么惹她难受的话，难道她还在介意他的账号名？
顾程又不动声色地试探一句：“我已经把名字改了，你应该看见了吧？”
听到这里，钟礼的神色终于多了一丝变化，她眉梢轻蹙又舒展，轻轻呵了声：“看见了，谅你也没那么大胆子还不改，以后不能再让我看见你任何账号取类似不正经的名字。”
顾程倒不敢反问她“孩子他爸”到底哪儿不正经了，但得到她这样的回应，他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稍微放下心，只要不是因为他再接着生气郁闷都好说。
不过，既然都已经排除了两个错误选项，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节目组官宣下回节目的安排这件事能让她发愁了。
可他想要跟她商量的又恰恰就是这件事。
顾程还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踩到钟礼正愁的那个雷区，或许是同样敏锐察觉到钟礼的注意力稍微被转移，情绪也变好了些，原本不打算先开口招惹钟礼的顾天瑞却在这时截过了话头。
“我们什么时候去杨阿姨和澜澜哥哥的包子店里看看呀？我都跟澜澜哥哥约好了要去的，杨阿姨还说等他们回去之后要尝试做咖喱味的包子呢，我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这件事钟礼自然是知道的，早在节目正式拍摄之前小崽子就心心念念着人家的包子了，节目结束后，杨淑琴和方澜离开前来同他们告别，也是特意提到了欢迎他们随时去店里玩，到时候包子随便吃。
明明回来第二天才去了顾宅玩了一整天，可小孩也不嫌累，活力充沛，还吃着晚饭就想着下一顿了。
然而这会儿一提到包子，钟礼就不免想起曹导那“天才”般的安排，也许曹导也是存了能给她们几个加深巩固人设、还能给她们带去一定好处的心思吧，总之杨淑琴如果要摆摊那也一定是会卖包子的，到时候节目一播出，她的包子店名声和口碑又宣传得更广了，节目拍完之后生意肯定又更上一层楼。
更别说在节目里还能继续卖包子挣钱，又拿着节目组给的酬劳，做一样的事拿两份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个，钟礼又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摆这个摊，哪里还有心情带顾天瑞出去玩，就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又捏捏他的胖脸蛋，小心不碰到他吃到嘴边的油渍：“这顿还没吃完呢，又想着别人家的包子了，你是真要往横着长啊？”
顾天瑞脸一红，嘟哝着说：“这也是我跟澜澜哥哥约好了的嘛，而且奶奶说我现在吃胖点没关系，长大了以后就会长高瘦下来了！”
钟礼轻声哼笑：“你最好是能瘦下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美目一转，问起顾天瑞：“今天你奶奶有没有说不让你再去下一次节目了？”
顾程闻言，额角忽地一跳，不知道钟礼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是想得到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他不禁也朝顾天瑞看去，想看他会怎么回答。
顾天瑞被两人看着，不知不觉感受到了压力，顿时手里的鸡翅都觉得不那么香了，他努力回想奶奶今天跟他说过的话，而后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没有吧？我、我不太记得了呀。”
不得不说，听到孩子的回答，顾程是小小松了口气的，可当他抬眼去观察钟礼的表情，却发现钟礼听到顾天瑞的话以后好像有那么点……失望？
她又不想上节目了？
顾程心里察觉到几分异样，他还记得当初她依然扮演着那温顺模样的时候，就坚定要带孩子上节目，说是能借这个契机同孩子好好培养感情，坚定的样子就与当时跟他提结婚差不了两样。
现在节目是上了，也似乎跟孩子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至少孩子对她是有单方面的好感，可现在的她却没了当初的坚定。
要顾程来判断，当初她提出要上节目的心是真的，如今嫌弃上节目麻烦也是真的。
她前后变化太大，顾程也没天真到认为是她哄骗着人达到目的之后就恢复原样了，说到底她对孩子也是尽了心的，或许没有别人期望中的好，却也总能靠自己独特的办法让孩子信服她，这样鲜活的模样也是让他更加上心。
只是眼下鲜活的她不想干了。
顾程想劝住她，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母子俩能有个好消遣。
就是如今她有了开工作室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发愁。
顾程想了想，对顾天瑞说：“瑞瑞知不知道下次再去拍节目是要去做什么？”
顾天瑞一天都在顾宅玩呢，接触不到网络，又不识字，当然是懵懵懂懂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摇摇头，带着期待问道：“爸爸知道吗？”
钟礼却奇怪地看了顾程一眼，好奇他怎么突然对他们的节目这么上心。
顾程随时注意着钟礼的反应，见她没反对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意思，便一五一十地跟顾天瑞说了：“瑞瑞接下来要自己挣钱吃饭了，你要帮着妈妈一块摆摊卖东西，拿到赚来的钱才能去买东西吃。”
“就像爸爸一样赚钱吗？”顾天瑞小朋友相当雀跃。
他虽然人小小的，还没真正开始学知识懂道理，就已经知道他爸爸天天早出晚归的是为了挣钱给他买饭买衣服买玩具，也明白赚钱很辛苦，所以觉得会赚钱的爸爸非常厉害，渴望着要像爸爸那样也能赚到很多很多钱自己花，也给爷爷奶奶和爸爸花。
当、当然，等坏蛋后妈花完他的压岁钱，他也会给钱让她花的。
“对。”顾程浅浅笑着，为自己成功引起了孩子的兴趣而满意，“不过瑞瑞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挣钱，是要帮着妈妈一起摆摊，得听妈妈吩咐，到时候就要看瑞瑞能不能卖多点钱了，要是瑞瑞赚不到钱，可能吃饭都不香。”
顾天瑞更是兴奋激动，要不是手里还抓着鸡翅，他能搓搓手开始盘算赚钱的事来。
他脑瓜子也灵光，当即就举一反三：“是要像杨阿姨和澜澜哥哥那样吗？杨阿姨做包子，澜澜哥哥就帮忙算账收钱。”
钟礼听他话头又转回到杨家的包子店上去，都有点佩服他了，但还是忍不住给他泼冷水：“举的例子没错，但不适合你，你想得倒挺美，可你也不想想你澜澜哥哥几岁你几岁，还想着给我记账收钱呢？你双手双脚加起来二十个指头都不够你数的吧？”
顾天瑞被她说得又是一阵脸红，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逞强的性子，不会就是不会，他也是知道自己能赚钱了一时间激动过头，都忘了他还不会算数呢！
可要是不能算数收钱，那他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卖东西吗？
顾天瑞小朋友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而后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我们要卖什么呀？也要像杨阿姨那样卖包子吗？”
钟礼面无表情：“你看我像是会做包子的样子吗？”
顾天瑞看了看钟礼，又想起他的坏蛋后妈确实不会做饭。
认清了两个事实，这时候顾天瑞小朋友小嘴一瘪，难过得像是要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呀！我不会算数，你又不会做包子，那我们不是赚不到钱，得喝西北风饿肚子了吗！”
钟礼被他这一嗓子嚎得差点气笑了：“谁告诉你摆摊就一定要卖包子了？放心吧，肯定饿不着你，你就等着我赚大钱请你吃大餐吧！”
“当然了，你也不能闲着，到时候你就给我当个吉祥物，好好招待客人，嘴甜一点，哄得哥哥姐姐们开心了他们也就愿意花钱买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