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胤祺手指到的宫女年纪稍长,一边准备洗漱的热水,一边不经意开口:“屋里有些闷热,将窗子打开一会儿通通风吧,太医也说总闷着不好,等主子歇下再关上。”
胤祺有些诧异看过去,“嗯,开一会儿吧,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巧叶。”
“从前绘春负责的事儿你来做吧。”
巧叶低下了头,“主子莫要怪罪,奴婢并不识字。”
胤祺和善地笑了,“没关系,你只管伺候笔墨就行,不需要认字。”
“诶!”
突然得了主子的赏识,熬了多年的巧叶心情分外愉快,做起事来也更加起劲,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床铺,察觉殿内温度有些低了,连忙将窗户关上。
也许是通了风的缘故,五阿哥着凉鼻塞的毛病竟是在睡前便好了大半,再加上他心情不错,当晚睡了个好觉。
只是有人忐忑了一天,入夜后别说睡觉了,惧怕得连腿都是软的。
“闫嬷嬷,求求您了,奴婢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已经改正,您就让奴婢进去跟主子爷说句话吧。”
闫嬷嬷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绘春,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晚了,你又何必如此。”
绘春声泪俱下,“奴婢伺候主子这么久,如今犯了错也不敢奢求主子原谅,只是临走前想再见主子一面,嬷嬷,您就行行好,求您了。”
闫嬷嬷嘲弄地笑笑,“瞧瞧,还说知错了,你这仗着自己多识几个字,便总是当别人是傻子的毛病又犯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吗?”
“奴婢……”绘春一时语塞,连哭都停了下来。
“行了,我知道你觉得主子爷心软脸皮薄,便想着见面后能顾念从前的一些情分对你从轻发落,可你别忘了,主子爷到底是主子爷,年纪小也会长大。”
闫嬷嬷说完,招呼耳房外面候着的太监进来。
“主子说不想再见到绘春了,你们将她尽快送去宜妃娘娘那里,只说她犯了错被打发出来就是,记得把嘴堵上,莫惊扰了主子休息。”
便是留在慈宁宫里做最脏最累的活儿,也比打发回宜妃那里要好,她是犯了错被撵走的,丢了宜妃娘娘的脸面,回去了,恐怕性命都难保。
“嬷嬷,求您了……呜呜……”
绘春泣涕着被人塞住了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便想给闫嬷嬷磕头,磕了几个后,见闫嬷嬷没有反应,便扑上前抱住了闫嬷嬷的腿求饶。
闫嬷嬷见她一直纠缠,干脆让太监绑了她直接抬走。
片刻后,耳房清静下来。
几个太监循着小路很快将人带去了翊坤宫。
宜妃还未歇下。
今日五阿哥生病的事她也是下午才知道,随后便一颗心起起伏伏,晚饭都没吃好,直到听说只是普通着凉后才安下心来。
五阿哥毕竟是宜妃的唯一的孩子,宫中四妃都能自己抚养孩子,可只有宜妃出于无奈将五阿哥送去了慈宁宫。
不过这样也好,跟在太后身边,五阿哥长大了也算多了个依靠。
只是宜妃不能时时见到五阿哥,就像今日儿子生病,她也得先请示过太后才能过去。
宜妃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绘春,等传话太监解释完,仍是有些疑惑不解。
胤祺那孩子性格她是知道的,平白无故的不会打骂下人,如今都到撵出宫的地步了,可见绘春是犯了大错。
“本宫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让送人的太监回去后,宜妃才将目光转向绘春。
绘春脸色满是灰尘,头发也散乱着,一边哭一边不住地给宜妃磕头。
宜妃:“叫人将她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片刻后,绘春磕着头开始连声告罪。
“说缘故吧。”
宜妃瞥了眼绘春,冷漠的态度让绘春心头一凉。
“娘娘,奴婢,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吧,奴婢给您但牛做马……”
宜妃皱着眉,忍住厌恶开口:“你且说来我听听。”
眼瞧着宜妃面色越发冷了,绘春不敢再耽误,哭着将五阿哥打了她的事儿先说了出来,随后才说自己后来反思后想明白,是她平日里太过拘着五阿哥了。
“娘娘,奴婢真的是遵从您的旨意时刻监督五阿哥多读书的啊,奴婢一心为了阿哥好。”
“时刻监督?”宜妃皱了皱眉,“本宫送你去时,只说让你好生看顾胤祺,有机会便让他多读书,看来你是魔怔了,竟自己臆想出来这种话。”
宜妃翘起镶着宝石金丝的甲套,挥了挥手,“而且你也不老实,让你说缘故,净挑些不痛不痒地说,也罢,你不说本宫也不想听了,嘴堵上,拉下去送到慎刑司处置去。”
一句话,便将断送了绘春无数的幻想。
等人拉走了,宜妃面上才露出淡淡的忧虑。
胤祺她是知道的,若非真是绘春过分,也不至于做的这样绝情,将人连夜送回了自己这里。
人是宜妃挑了好的送过去的,如今却被灰头土脸地撵了回来,脸面倒是其次,宜妃现在最担心的是胤祺会不会多想,以为自己送人过去,是要挟制他。
可胤祺也才四岁……
“娘娘,我估摸着呀,依照五阿哥的性子,恐怕也是忧愁了许久才做的决定,刚才绘春也说情况,她去了这几年,阿哥可能考虑您的感受,才忍到现在的。”
宜妃侧倚着身子,眉头轻皱。
“我们母子间相隔太远,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如此芥蒂,唉。”宜妃长叹一口气。
“你说的不错,胤祺也是忍无可忍才如此的,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倒叫他为难了这么久,若是养在本宫身边,也不会生分成这样,我倒是愿意他能跟我撒撒娇,耍耍小性子甚至发脾气……”
“母子连心呀娘娘,您去跟阿哥说说话,这心结也就解开了。”
宜妃点点头:“现在去太晚了,恐怕太后会说过了病气什么的,再者又是小病,等后天再去吧。”
“娘娘,德妃娘娘哪儿又请了太医过去,也是昨儿夜里那场雨的缘故,说是六阿哥白天便没精神,这会儿突然又发起烧来。”
宜妃揉着额角,眼神疲累地皱起眉,“病就病了,跟我说什么。”
她跟惠妃同时奉命帮着皇贵妃协理后宫事务的,惠妃爱出风头,皇贵妃又争强好胜,有这两个人在,压根就轮不到自己干活。
宜妃也想得开,她母家家室殷实,不缺钱不缺人,父亲又是三品大员,皇上多少得给她点面子,再加上她对权力也不感兴趣,平日能躲懒就坚决不出面。
可也不知道佟佳氏今年怎么想的,开春时病了一场,往年她换季了也病,但今年竟是将手头的事务分出来了一部分交给了宜妃跟惠妃。
宜妃是一个头两个大,虽都是些小事儿,但一件件地处理起来也耗费时间,实在是令她头疼。
“娘娘,现在已经辰时了,德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要宫牌去外面请已经下职的孙大人进宫,孙大人最擅长看孩童,您看……”
宜妃眉头皱的更深了,抬头瞥了眼那人,“去让人取宫牌吧,进宫后命人跟着记录时辰,再去太医院看是谁当值的做好记录,写好后送过来本宫再瞧。”
“哦对了,去库房取些滋补品送到德妃那儿,六阿哥这一年四季几乎都在生病,这才好了几天啊,让他多注意身体,就说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本宫这里都有。”
宜妃交代完这些便觉得劳神费力,再想想等会儿得看到记录后才能休息,更是头疼不已。
关键她做这些也是吃力不讨好,后宫谁不念着佟贵妃的好,便不说佟贵妃,也还有个惠妃在呢。
宜妃现在只盼望着佟贵妃能早点调养好身体,把这些事务都收回去。
昨儿碰见了惠妃,那鼻子都快扬到天山去了,比起惠妃来,宜妃更喜欢佟贵妃,毕竟佟贵妃至少更聪明大度,面上功夫做的也好。
宜妃苦闷地在翊坤宫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等看到记录一切妥当,本以为终于能休息了,结果六阿哥那边迟迟没有退热。
来人说六阿哥烧的都迷糊抽搐起来,宜妃得了消息,只能披上衣服过去盯着,等到天亮六阿哥退了烧,这才终于回宫歇下。
六阿哥那边病的严重,慈宁宫南殿这边恰恰相反。
晨起醒时,五阿哥刚坐起来便只觉神清气爽,尤其早上梳洗时,再也没有人在耳边时时刻刻提醒他读书,虽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情仍然格外舒畅。
要说唯一难受的,便是那些苦不拉几的汤药。
胤祺苦着脸连喝了两天汤药后,太医又号了脉才将他一天三顿的汤药改成一顿。
又是一日晨起。
这几日虽病着,可似是因为胤祺心情不错,除了偶尔打打喷嚏,便再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连吃饭都比往常进的多。
洗漱后,胤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没人打扰他,他也不用出门,在胤祺的世界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日子,若不是实在不想喝那些汤药了,他甚至想装病几日。
过了会儿,胤祺想起院中那两棵榆叶梅树,心情愉悦的亲自推开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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