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两人齐齐禁声,恭敬谦卑,不敢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老夫人坐在上首,指着躲在门口降低存在感的顾如馨。
顾如馨先是心里一喜,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老夫人喜欢自己,嫁进来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不得不说顾如馨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在落水镇没有见过纳妾,到京城这一路虽然知道有妾这种生物,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妾。以为郑重心仪她,家中不反对就万事大吉了。
低着头把来龙去脉都讲完了,却没发现屋子里的人越来越怪异的神色,包括丫鬟们也奇怪的看向她,顾如馨毫无察觉,依旧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嫁得如意郎君,过上富贵日子……
“也就是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农户家的姑娘,机缘巧合才认识重儿,就一路跟着他到了京城,直接就到家里来了。是这样吗?”老夫人收起怪异的神色,不紧不慢的问道。
顾如馨虽然觉得她这话说不出的怪异,却也说的是事实。点点头补充道:“我爹和哥哥今年两人都考上了童生,三年后就能考上秀才……”
“也就是说,你爹现在只是一个童生?”老夫人打断道。
顾如馨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抬头就看到连氏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看到高姨娘因为哭过而微微发红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都生气了,只以为是不满意自己的家世。忙道:“我与子隐两情相悦,早已经定了终身,发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第四十九章
“老夫人脸上看不出神色,连氏似笑非笑的看向高姨娘,高姨娘脸上的怒意已经没有了,脸上苍白,这些话这些话就和当初自己为了进郑家门说的一模一样……
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屋子里一阵忙乱,丫鬟们乱七八糟的扶了她坐在椅子上,才稍微好了些,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老夫人见她无事,看着下面因为这一变故而手足无措的顾如馨道:“你这样的家世,做我郑家的妾都是不够格的。丫鬟倒是可以做……”
顾如馨的脸上血色褪去,苍白一片。她到京城这一路,还有来了京城这段时日,早已经明白丫鬟是做什么的。
丫鬟就是服侍主子的,不光是男主人,还要服侍主母,惹的主母不高兴了抬手就卖,有了身孕也要主母许可才能生下孩子,生下来的孩子不能叫自己母亲,就是高姨娘也当不得郑重一声娘……
想到这些脸上越来越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边上的丫鬟们脸上神色微微不屑,刚刚来时还以为她至少是个小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居然是农户出身,郑府的丫鬟有的都比她的家世好些。还妄想做妻……
老夫人见她跪在地上,稍微满意了些道:“不过你既然与重儿两情相悦,千里迢迢的跟着他到了京城,我也不是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就纳你为妾吧!”
一锤定音。
满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丫鬟们恨不能缩到墙里去。
只有郑夫人连氏脸色最为轻松,看着高姨娘瞬间苍白一片的脸色心里一阵畅快。
高姨娘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夫人,她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对重儿一向是不错的。毕竟他是长子,如今她竟然要亲手毁了他么?没娶妻先有了妾室,重儿就是庶子,又占了个长,如果顺利的话还能说到一个家世相当的嫡次女,如今这个妾室一纳,就只有庶女可以选择。本来重儿身份不够,还指望着找一门户高点的妻子帮衬着,嫡女说不定娘家还愿意扶持,如果真的是一个家族中不受宠的庶女,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想到这些,就觉得千万不能让顾如馨进门,她的到来会直接毁了重儿的一辈子。可惜老夫人一锤定音,自己一个还没有进门就被厌恶,这么多年过得如履薄冰的妾,是万万不敢忤逆的。
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面每个人的神色都看得清楚,顾如馨先是失望,后来就满意了。连氏一个正妻她的想法倒是情有可原,要是自己被一个妾室恶心这么多年,早就受不了了。
可笑高氏还以为自己对他那个纨绔的儿子有多少慈爱么?不过一个庶子,还是个活着就提醒外人,自己儿子是个蠢货的。
只要有人一看到郑重,就会想起当初高氏跪在府门前哭诉的情景,联想到是郑毅勾引人家未婚姑娘,无媒苟合……确切的说就是蠢。
所以,这么个证据如果不是郑家的血脉……是个姑娘就罢了,养在深闺远远的嫁了就是,别人看不到也就想不起来了。可惜是个男孩……
郑家的鸡飞狗跳别人不知道,就是在衙门里点卯的郑哲也不知道,听到家里奴才的禀告后,简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心里暗骂“这个蠢货,什么人都能利用一回。”
动作却不慢的上了马车,问清楚方向后急忙赶去……
郑毅这边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在大街上,因为街上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也走不了多快,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如婳的家门口,郑毅还好,跟着的奴才已经狼狈不堪,因为不走快些就跟不上马车,所以一路不管不顾挤过来的。
一个眼尖的奴才上去敲门,说是敲,其实跟砸门也没什么区别。
如婳正插着那束秦川送的结絮花,摆弄了半个时辰还不满意,这可是收到的第一束花,怎么也得给它插得好看些。兴致勃勃的准备重新来过,门就“砰砰砰砰”的被人砸了起来。
秦川从厨房出来,对上如婳的眼睛,两人都有些了然,定是那郑重的家里找来了。
秦川打开门,如婳从后面探出头来看着前面的郑毅,一看他就是主子,一定跟郑重有关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跟顾青和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心里疑问,难道真的不是那个郑哲?
“你们今天是不是在双奇街打架了?”郑毅身边的随从抬着下巴,傲慢的问道。
秦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得他收了下巴,整整神色才道:“今天我们夫妻在街上是碰到了一个登徒子,光天化日的就调戏起我夫人来,我就教训教训他。”
那随从见秦川不再看他,心里松口气,刚才秦川的眼神跟看着个死人似的,还好是自己的错觉。
郑毅看着自己随从的怂样,又听秦川不卑不亢的说是郑重的错。忍不住了。“ ”“胡说,我儿子是户部尚书的孙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会调戏一个乡野村妇。”
秦川闻言眼神一闪,顾如馨又不老实了,如果不是她说的,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如婳是乡野村妇?
“你才是胡说,大街上的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在这里说没有就没有了。”
如婳从秦川身后走出来,吵架还得是女人。
郑毅眼睛一亮,刚才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后面的如婳,只知道是个身材窈窕一身葱绿色衣裙的姑娘,没想到这么漂亮,要是纳回家去……
不得不说两人真的是父子,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秦川的眼神狠厉的看着郑毅不怀好意的看着如婳。
“姑娘,敢问芳龄几何?……”
话没说完,秦川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拳头揍在他的脸上,真没想到,一把年纪也敢肖想如婳,简直是为老不尊,一点礼法都没有,难怪有郑重那种儿子。
边上的奴才急了,想扑上去拦住,却被如婳一脚一个踢了回来。今天这事说到哪里都有理,只要不把人打死就没事。
如婳揍人揍得欢快,一架马车急急行了过来,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见状赶紧让开。马车上可有官员专用的印记,普通人是不能用的。有些人看向如婳两人的眼光就带了些怜悯,原来人家家里真的是做官的,从古至今都是民不与官斗,这夫妻两人倒是胆子大,可惜了……
郑哲老远就看到这边围了一群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严重,自己这个儿子一般情况下是不蠢的。但是只要一碰上高氏的事,就跟没有脑子似的,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妾室,后院收罗了一院子的美人。唯独对高氏与众不同,但凡一有要求,无有不从的,自己都怀疑高氏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走近了赶紧下了马车去看,以为会看到一地的哀嚎狼藉。
哀嚎有,狼藉也有,甚至还有求饶的声音,可是却是自己的儿子抱着头不停的滚来滚去躲着落在身上的拳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挨过打,也没有这么狼狈过。一直被他娘护得滴水不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求过人?
反应过来后忙道:“住手。”
奴才们一见是老爷来了,都露出喜色,见老爷叫住手,就都停了手。可惜如婳不按常理出牌,人家住了手,她还是揍人揍得欢快。
郑哲脸色一黑。
“姑娘,先停下来,说清楚了再说。”郑哲走近几步,高声道。
如婳不好再装听不见,再说都是自己在揍人,都围上来边上的人也看不见。现在都退回去了,总不能追过去打吧!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是淑女,淑女。
默念了好几句才揉揉手腕,边上受了伤的奴才都往后面退了退。这个姑娘看着娇俏,漂亮得不像话,打起人来狠得不行,拳头打在身上跟石头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