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陪了一宿?哼,朕病了也没见他这般孝顺,还有十三十四也赖在房里不走,怎么,四阿哥是香饽饽还是金元宝?
心头微酸,老头子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些嫉妒,龙目冷冷望着十阿哥,“朕这就去看看老四,若是你敢胡说八道,朕就命人揍死你再把你抬回京城。”
“回皇阿玛,儿臣不敢胡说八道。”
康熙帝冷哼一声,他多少对十阿哥还是纵容,不忍惩处,只是又不能不处罚,小惩大诫,转眸望向太子,“太子啊,如今在外不便惩处,就让胤俄先给你作三天的飞奴,让他飞给你看,回京后在详加惩处。”
太子瞬间气消了,“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帝带着梁九功离开后,太子将十阿哥领会前院,望着瑟瑟缩缩的十阿哥阴阴一笑,“老十,来给本宫表演个飞上屋檐。”
见十阿哥笨拙的身体在墙下不停的跳,太子哈哈大笑,心中郁闷一扫而空,吩咐小太监道,“这三日奉旨好好训练十阿哥,一日三餐喂些小米和胡萝卜就好。”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可怜的十阿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抹泪继续在墙下跳来跳去。
且说康熙帝去了四阿哥的院子里,听到里面静悄悄,原来胤禛向来机灵,知道太子回去后,也许会将今天见到的情形告知皇阿玛,皇阿玛知道自己病了后,阿哥们都来探望,心中定会不舒服。
胤禛和康熙帝斗智斗勇多年,也算是十分熟悉他的性子,康熙帝喜欢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但是又是个多疑之人,忌惮儿子在朝中得到拥护超过自己,又忌讳皇子们之间关系太好,结伙拉帮。
果然康熙帝见屋里就四阿哥一人,脸色略缓,他示意梁九功和侍卫们等在院子里,静悄悄走进去,见四阿哥正倚在床榻上,锦被裹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如纸,脸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额上细汗涔涔,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看着十分憔悴。
康熙帝不由自主将手背贴在四阿哥的额上,感觉到他的额头烫手,看来热度还未完全退下,毕竟是亲生儿子,他有些心疼,刚才那些酸意和忌惮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康熙帝刚从外面进来,带着寒气,手有些凉,胤禛睡得昏昏沉沉,被凉意一浸,悠悠醒来,见皇阿玛正关心的望着自己。
他第一动作不是请安,而是用一旁的白布将自己的口鼻以及下颚紧紧裹住,然后挣扎着要起身,“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儿臣失礼了,还请皇阿玛见谅。”
康熙帝自然明白四阿哥此举的含义,是怕过病气给自己,心中又感动又怜惜,可怜四阿哥病成这样,还想着孝顺自己,不禁拍了拍四阿哥的胳膊。
“身体可好些?”康熙帝说完,见他嘴唇干枯,顺手倒了杯水给他。
胤禛诚惶诚恐的接过茶杯,“儿臣谢皇阿玛,儿臣没事,皇阿玛您请回,千万别过了病气,否则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康熙帝见胤禛越担心他,心情就越好,摆摆手道,“朕又不是泥捏的,哪有这般脆弱,吹吹风就倒?怎么会病了?”
胤禛正要答话,眼前忽然出现那块白板,只见迷你版的康熙帝正拉着迷你版的自己说话,迷你版依旧圆嘟嘟的十阿哥突然从天而降,将自己咚的压在身下,压的死死的,一丝空隙也没有,隔着白板,胤禛都觉的身体疼痛难忍。
十阿哥又出幺蛾子了,他敢肯定,眼前一黑,他太难了。
用脚趾想都能想到十阿哥捅了什么篓子,恐怕将自己生病后,八弟九弟以及十三弟的事情告知了皇阿玛,皇阿玛那个小心眼又堵塞了。
胤禛想了想,故作不安的垂下凤眸,乌黑细碎的长睫颤了颤,康熙帝觉得四阿哥这小模样和德妃我见犹怜的模样像极了,真不愧是母子。
“皇阿玛,儿臣昨晚可能着凉了,起了高烧,刚好遇到八阿哥,他想禀告皇阿玛,儿臣不愿打扰皇阿玛,皇阿玛一路辛苦又要操心国事,儿臣不想惊扰皇阿玛歇息,后来九弟找了府里的大夫,这大夫和药材原是九弟带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倒是救了儿臣。”
康熙帝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一片拳拳之心,笑道,“老九倒是费心了,红参和雪燕窝可是珍贵的很。”
胤禛轻描淡写道,“皇阿玛,您知道九弟一贯锦衣玉食,在他心里,红参可不算什么,毕竟他家的西洋狗都吃西洋参。”
康熙帝大为惊讶,听四阿哥描述了九阿哥府里吃海参会后空翻的猫和吃西洋参会侧踢的西洋狗,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小九啊,下次朕一定要去他府上看看。”
九阿哥向来讲究,康熙帝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听了四阿哥一番不是解释却又甚是解释的妙语,神情自然而然缓和,眼神也柔和起来。
胤禛见康熙帝表情温和,知道他已经没了刚才的想法,趁机说道,“十弟还和太子打赌,说要去猎几个野鸡崽子,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皇阿玛,我们可都看他的笑话呢。”
康熙帝想到刚才的事情,忍俊不禁,“那你们可真要看老十的笑话了,他将太子的飞奴乘风当成野鸡崽子,用石头扔死了,刚太子来和朕告状。”
胤禛瞠目结舌,十阿哥简直就是个闯祸精,不行,再这样下去,这货一定会把皇阿玛那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感度全部败光,他要好好修理这货一顿。
打定主意,胤禛先是捂住嘴装模作样的笑了笑,“十弟也太有意思了,可惜了太子的飞奴乘风,听说乘风还是立过大功的飞奴。”
康熙帝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胤禛沉吟片刻,装作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皇阿玛,儿臣有一事想说,又怕唐突。”
“但说无妨。”康熙帝此时对这个儿子好感度蹭蹭上涨。
“儿臣想啊,十阿哥在行宫猎野鸡崽子也是件好事,虽说将乘风误用石块打死,要是他去了县城外的田里猎野鸡崽子,不知道要踩坏多少秧苗。”
康熙帝眼前一亮,“怎么,你也担心秧苗?”
胤禛凤眸带着孺慕,“儿臣小时候就听宫里人说,皇阿玛种植的御稻米是天下产量最多最棒的稻米,上一次皇阿玛说想将南方的双季稻提高产量,如今在畅春园试种植御稻米的双季稻,皇阿玛的话儿臣一直记得。”
康熙帝沉默了,一双龙目深深的望着胤禛,良久,缓缓说道,“胤禛啊,朕知道你不是对洋山芋感兴趣,也不是对御稻米和双季稻感兴趣,你是心系百姓啊,只有丰收粮足,老百姓不挨饿,才是真正的国富民强啊。”
胤禛原本做戏,闻言心中突然一阵酸涩难耐,百姓安居乐业,大清富裕昌盛,是前世他毕生的追求,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皇阿玛,身为皇子,不能只知道读书习字和练习骑射,更要知道百姓的稼穑之苦,如今正是春耕,请皇阿玛准许儿臣随百姓一起去田里插秧,以了解稼穑之道。”
此言一出,康熙帝还未回答,白板上迷你版康熙帝先行动了,一身短小打扮,五十高龄的人,跑得比博尔特还快。
当然胤禛并不知道博尔特是谁,这是细桶大呼小叫喊出来的,“爱新觉罗.博尔特.玄烨,加油,世界纪录等你打破,我看好你啊。”
胤禛觉得额前青筋跳得厉害,这个可恶的出言无忌的细桶,居然敢这般调侃他的皇阿玛,不过,话又说话来,博尔特是谁?跑得难道比他的林暗草惊风还快?
康熙帝平复下心情,神情依旧平静如初,“胤禛,能想到这些很不错,好,过几日,朕会下旨让太子和阿哥们一起去田间稼穑,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
“皇阿玛,儿臣身体过几日应该无碍,还请皇阿玛同意儿臣一起去。”
康熙帝见四阿哥执意要去,虽然心中担心,但想到这个主意就是四阿哥出的,若是不让他去,难免会胡思乱想,只能点头应允。
三日后,康熙帝率领一众阿哥去了县城外的田地,除了贴身随从以及一群大内侍卫,还有忐忑不安的安平县令和几名衙门的官吏,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后面。
康熙帝知道安平县令虽然性子胆小,但是胸怀百姓,因此对他也很和颜悦色,行走在田间小道上,不时地问上几句。
这几年收成如何啊?赋税缴纳如何?百姓的情况如何?等等。
安平县令对答如流,
康熙帝不由暗自点头,此人在这里却是大材小用,突然问道,“去年冀州大旱,安平县如何?百姓可遭了灾?”
安平县令突然被问这个问题,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只是他毕竟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咬了咬牙,“回皇上,百姓确实遭了灾,还很严重,可是赈灾银子和粮食迟迟不见,眼见百姓要背井离乡,要被饿死,微臣四处求助无门,只能写下借条,问富户们借粮。”
康熙帝语气淡淡,“起来吧,朕不是怪罪你,朕是恼火户部赈灾,朕是天子,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却饱经苦难,朕竟然还不知道,朕心里难过啊,朕南巡结束回到京城,会命人送来银子,还了那些借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