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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七零福气包的对照组 (雪下金刀)


  年春花一脸漠然,她刚被队长批评,被表扬的肯定不是她,也不是她提前收了秋粮的儿媳妇李秀琴。
  她觉得自己太过高调了,不是有句话叫做财不外露?上辈子年春花亲眼见到了福团的福气有多重,其他人想和福团比?那真是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政治队长说错了,农民的经验也比不上福团的福气。
  农民的经验能让小兔子野山鸡争着朝怀里钻?
  现在既然知道不是自家人,年春花便半点不放在心上,手放在腿上交握着,等着结束回家。
  没想到,年春花忽然之间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刘添才在台上正色道:“今天我要表扬的是楚志国、陈容芳,他们在秋收中表现优异,争先争快,把集体的事当自己的事……为了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也为了奖励优秀队员,我打算,今天多奖励楚志国、陈容芳一个工分,今后几天的秋收,哪个出力最多、表现最好,都额外多加一个工分!大家齐心协力,早日完成秋收!”
  一个工分?!按第九生产队往年的收支情况看,一个工分那就是一毛钱。
  有队员就忍不住在心里算了,楚志国今天摘了桑叶、干了打水稻最卖力的活儿,几份工算下来,楚志国赚了八个工分,陈容芳也赚了七个工分,看起来比楚志国少,可陈容芳会养蚕啊,要去副业队,农闲时大家闲着,但陈容芳又能赚工分。
  这样算下来,加上队长奖励的工分,楚志国、陈容芳一天就赚了十六个工分,这就是一块六!
  一块六,整整的一块六啊。
  年春花手都在哆嗦,陈容芳、楚志国这么没福的也能一天赚个一块六?要知道,她的小儿子楚志业一家都没一天赚过这么多工分。
  上辈子,陈容芳可只是个病恹恹的保姆,倒霉又没福的,哪有这能耐啊?
  台下,已经有队员悄悄聊开了:“那天春花还说人家志国、容芳将来还有得穷,我瞧着就不像。”说话的婶子道,“见过懒得穷死的,没见过勤快到穷死的,这人呀,只要两只手肯动,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
  一个人小声说:“可春花说他们倒霉。”
  “春花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媳妇呀,厉害着呢。”一个婶子眼睛转了圈,自以为小声地说,“说人家陈容芳倒霉,结果人家陈容芳被选去了副业队,还要去学习养蚕的先进经验。她还说她家有福呢,结果今天她又被队长批评了,这叫啥福?懒福!刁福!”
  “啧,你是没看到,当时陈容芳说起养蚕来,说得头头是道的,队长都服了。有这一手,日子就不可能难过!”
  年春花脑袋瓜子嗡嗡的,都要急死了。
  目光放远点,一块六……她咬咬牙也能不在意,毕竟福气进家门了,以后那些好事儿都是自家的。
  但是,她就是担心楚志国被这一块六蒙了心,更不信狐狸精和瘟鸡崽子没得福,只会祸害他的事儿了!
  年春花还没大动静,她左手边几个座位的三儿媳妇蔡顺英暗中着急。
  现在队长让陈容芳讲两句,陈容芳局促、声音都透着紧张地在大家面前讲话,可太出风头了。
  蔡顺英一直和陈容芳不对付,她和陈容芳先后进门,婆婆年春花是个厉害的,可以说对几个儿媳妇都不好,除了最小的儿媳李秀琴沾了小儿子的光,没被年春花怎么磋磨过。
  可是,这陈容芳又不一样。
  同样是被立规矩,楚志国就会护着陈容芳,她的丈夫楚志茂只会闷着头,憋出几句妈说的都是对的。
  后来蔡顺英和陈容芳一前一后怀孕,两人肚子都圆,都被年春花瞧不起,受了老多气。可楚志国就带着陈容芳分家了,楚志茂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那时候起,蔡顺英就明白了。
  这楚家几个儿子,哪怕是分家的楚志国,个个都孝顺,年春花就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蔡顺英就在月子里被收拾服帖了,可她怨呐、恨呐。又没法怨自己的男人,更不敢怨年春花,那怨谁?
  她就怨上了陈容芳,都是做媳妇的,怎么陈容芳就不一样呢?都说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大家都要一起熬啊,怎么你早早就分家,自己当家做主了呢?
  所以,每次听见年春花骂陈容芳没得福气、两个娃儿也是瘟鸡崽子的时候,蔡顺英都挺高兴的。
  这人呐,不吃这个亏,肯定就有别的亏等着呢。陈容芳不吃做媳妇的苦,肯定就要在别处受苦。
  陈容芳、楚志国也不负蔡顺英所望的穷了下去,可是,怎么现在陈容芳还能赚这么多的工分,出这么大的风头呢?
  她今天都只有六个工分!
  蔡顺英心里堵得慌,猫着腰凑到年春花跟前:“妈,我觉得这个事儿有蹊跷。”
  年春花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鬼鬼祟祟的三儿媳妇,横了一眼:“啥子蹊跷?!”
  蔡顺英咽了口唾沫:“妈,你想,大哥现在腿还没好,陈容芳也只是个妇女,哪儿就能表现得这么好了?奖励工分,不该奖励给出力最多的人?”
  她小心翼翼看着年春花的脸色:“我咋觉得队长有点糊弄咱们?今天四弟也在打水稻,四弟好手好脚的,我就觉得他比大哥强。”
  这话真是说到年春花心坎里去了。
  在年春花心里,小儿子聪明能干、能说会道,就是比木讷的大儿子强一千倍。
  一涉及小儿子,年春花心里那股老母鸡般护儿的火焰就燃起来了,陈容芳还在压抑着紧张在大家面前讲话,年春花蹭一下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
  刘添才见又是年春花,沉声问:“年春花,你站起来做啥子?”
  年春花昂首挺胸:“报告队长,我不服!”
  刘添才给活活气乐了:“你有啥子不服?”
  年春花洪亮道:“公社是人民的公社,生产队是人民的生产队,虽然陈容芳、楚志国是我的儿子、媳妇,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楚志国现在腿没好,陈容芳作为妇女,力气也没有男人大,我不认为他们的表现最优秀,我认为奖励应该发给值得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楚志国、陈容芳配不上。
  年春花的发言把整个场面弄得尴尬极了。
  大家尴尬地想着,这年春花太拎不清了,只见过把荣誉把家门揽的,没见过把荣誉往外赶的。
  刘添才看不出喜怒:“那你认为哪个人值得这个工分?”
  年春花也不会那么直白地说觉得小儿子楚志业就不错,她一脸正气道:“现在秋收最重要的任务是收水稻,我认为奖励应该在打水稻的人中选。”
  她的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楚志业、张卫强、白福友等人都去打了水稻,这些人选,请队长考虑!”
  刘添才连连点头,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他不懂年春花打的是什么算盘,就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她不就是想推荐楚志业?
  刘添才颇和气地笑了笑:“其他人不论,首先楚志业就不行。楚志业今天上工时偷懒耍滑,最后嫌弃打稻谷累,跑去和女同志一起割水稻,割得还没有女同志快、好,不是我这个做队长的胡说,大家都看到了吧?”
  年春花一愣,志业咋会干这种事?不应该啊,志业最是听话能干了。
  一些和楚志业一起上工的人早有怨言,打水稻的说:“他次次都偷懒,打水稻都不打干净,随便打几下就算了,那么多的粮食都沾在水稻杆上丢了,真是浪费粮食!”
  割水稻的也不高兴:“他割水稻也割不干净,我们每次都要再清他割过的地方。”
  楚志业被说得面红耳赤,把头埋下不抬起来。
  他懒是懒了,但他没有要去竞争奖励工分啊,都怪妈,要是她不提起自己来,啥事儿也没有。生产队偷懒的又不只他一个。
  年春花最心爱的小儿子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年春花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很久,她才憋出一句:“那……不是楚志业,也不该是陈容芳、楚志国啊。”
  刘添才反问:“怎么不能是他们?”
  因为他们没福啊!没福的人不就是该事事都不顺吗?
  年春花险些要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是,她今天才被教育过,急在心里口难开,闷着脸吐不出话。
  刘添才好像看透了年春花似的,冷哼一声:“楚志国的腿确实没好,但人家没耽误手上用力,他今天还去摘了桑叶,陈容芳割水稻、挑担子,今天她挑了整整十一担水稻回场坝,是次数最多的!”
  “你不信我这个队长,你就问今天在稻田上工的人,大家都长了眼睛,田地里的活儿哪个认真,哪个不认真,大家都看得出来。”
  年春花闷在原地,一个队员见队长真的生气了,赶紧把她拉下来坐着:“春花儿,我们都看到了,你儿子媳妇确实能干,你不要闹了。”
  说话的人眉宇间隐隐带着烦躁,累了一天,本来都要收工了,早点回家休息不好吗?年春花非要出来闹腾。
  也不想想,要是队长不公正,她们这些在稻田上工出力的人岂不是第一个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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