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如今快有四个月了,能翻身了,精力也比以前旺盛了不少。
尤其是小芝麻,他不仅会翻身,还会连翻,小小的摇篮根本不够他造。
为了避免他蹬到相对比较文静的小平安,周青云给家里的床装了个护栏后,便让两个奶娃成天在床上玩儿。
周青云进去后,没搭理狗都嫌的儿子,抱起了躺在角落里玩自个手手的闺女。
他亲了亲闺女的脸蛋,说:“你阿妈费尽心思保护了你,以后要跟她说谢谢,知道吗?”
隔墙而坐的林冬至眼睛看着数学题,脑子却在想先前压在心底的那点不对劲儿。
直至临睡前去喝水,意外看见那张时霜‘堂哥’的照片被撕碎了丢在簸箕里时,她顿时如醍醐灌顶。
她快步回屋,推了一下周青云,问:“小周老师,你黄昏时想问的,不是我对军人的看法,而是我对时霜她口中堂哥的看法吧?”
周青云没答话,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已经睡着了。
林冬至瞥了一眼他泛红的耳朵,闷笑道:“小周老师,我的恶习多不胜数,但偷人这条并不在其中。”
再说了,就算有偷人的癖好,也不敢干啊!
要是给小心眼的周青云戴绿帽,她还有活路吗?
不知是不是昨晚那句话的缘故,第二天的周青云特别好说话。
即使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也听了林冬至的劝,和往常一样去县二中上课了。
等他在回来时,时霜,还有她所说的‘亲戚’全部被瓮中捉鳖了。
秦图南给周青云讲当时的情况。
本毫无波折的事儿,被秦图南说得跌宕起伏。
最后,她还冷呵了一声,说:“那个时霜啊!都被公安同志们抓起来了,还冲冬至放狠话,说什么会让冬至为今天的事儿付出代价……我呸!她干人拐子这行,才该付出吃枪子儿的代价!”
林冬至纠正了一下:“她不一定吃枪子儿。袁公安不是说了吗?这取决于她参与了多少起拐卖人口事件。如果只有这一次的话,还是未遂的话,恐怕只会判个几年。”
秦图南惊道:“只判几年?!”
见林冬至点头,她瞬时慌了,磕巴道:“那、那她不真有机会出来报复你啊?”
林冬至促狭道:“怕什么呀?几年后我们小周老师指不定成了一名优秀的军官!她出来后,若真打击报复我,周连长一定能保护我的,对吧?”
秦图南听此,颇为诧异道:“小周,你打算考军校啊?”
周青云瞪了林冬至一眼后,说:“有考虑过,但之后觉得不太合适。”
被瞪的林冬至闷笑不语。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中,周青云二十二岁生辰这天。
这可是个弥补周青云的好机会。
若是把人高兴了,说不定心里头对她的恨意也能消减些。
林冬至拿着从秦图南那儿得到的分红,准备去百货大楼里晃一圈,看能不能给周青云准备个惊喜。
没想正要出门呢,就撞上了个惊吓。
是曾和醉酒的老林头打了一架,把其推下山坡摔折了腿的村支书家的儿子白虎。
他生得凶神恶煞,穿着件洗得泛白了的绿色薄棉袄,跟个恶霸似的,逮着一个又一个男人问:“你认不认识林冬至啊?”
就杵他跟前的林冬至本人,他却绕开不问。
林冬至:“……”
她有点无奈的上前:“白三哥,我就是林冬至。”
正想着哪家小娘们这么不害臊往他跟前凑的白虎差点没惊掉下巴。
他将林冬至上下打量了一圈,问:“你是林冬至?你莫不是唬我吧?!我认得的林冬至可不长你这样子。”
好吃好喝养了四个月,林冬至瘦得没那么吓人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再加上林冬至见人就带三分笑意,和以往的苦相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冬至有些好笑问:“我唬你有啥用啊?”
白虎一想,也是。
于是他将老林头要带的口信儿说了一遍:“你阿爹说,马上就要分田了,让你赶紧把两奶娃儿带回去落户。”
林冬至脸上笑意收了几分。
日子过得太好了,她差点忘了跟老林头的三月之期已经到了。
这不,都让人过来催了。
白虎不晓得他们的家事,把口信儿带到后就走了。
林冬至在巷子口站了一会儿后,还是往县百货大楼去了。
回去,必然是要回去的。不过,回去之前还是让周青云过个高兴儿点的生辰吧!
在县百货大楼晃荡一圈后,林冬至最后花大价钱给周青云买了只表。
这表还是有点贵的,林冬至把刚到手的分红花了个七七八八。
林冬至看着手上还剩的二十八块八毛八,心道:希望周青云看在这块手表的份上,或多或少消减一点对她的恨意,不然……这钱她可就白花了!
为了避免回家时,爹妈给脸色看,林冬至又用剩下的钱给老林头买了顶洋气的皮帽子,给刘桂莲买了条丝巾。
这都是能拿出去显摆的,林冬至刻意挑贵一点儿的买,到时候就说周青云给买的。
收人钱财,拿人手软。老林头和刘桂莲应当能给几天好脸。
她拿着东西到家时,抱着狗都嫌的儿子哄的周青云瞧见她手里的老头帽,和花里胡哨的丝巾,当即皱起了眉头,问:“你说出去逛逛,就买了这两玩意儿?”
不等林冬至搭话,周青云又委婉的说:“你不适合穿戴这些。”
林冬至喝了口热茶后,说:“今天不是你生辰吗?给你买的。”
周青云脸都青了。
他表情很奇怪,明明很嫌弃,却忍不住上手试戴了一下老头帽。
还问:“还行吗?”
周青云皮相是很出众的,即使戴着老头帽也遮不住那俊秀英挺的五官。
不过……林冬至觉得,还是不要糟蹋这张脸比较好!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不太行,要不——”
话还没讲完呢,周青云便打断道:“不退!你已经给我了,这是我的帽子了。”
林冬至:“……”
“小周老师,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帽子不是给你的?”
周青云脸瞬时阴了下来。
他冷眼看向林冬至,问:“你打算给谁?”
这个家里统共就两爷们儿。
一个是他,一个是小芝麻。
小芝麻脑袋都没帽子大呢,哪儿能戴这玩意儿?
难道是给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越想,周青云越不痛快。
满脑子都是林冬至要给哪个男人送帽子。
林冬至忍着笑道:“给老林头的。”
周青云立即取下了帽子,丢在了桌上,并道:“很适合他。”
讲完,他便将敦实的儿子林冬至怀里,说:“芝麻给你,我去做饭!”
他没阴着张脸了,但依旧不快活。
林冬至想,肯定是在生闷气。
因为给老林头和刘桂莲买了礼物,却没给他买。
林冬至并未立马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哄他,而是等到一整天都过去了,要关灯睡觉时,冷不丁握住他紧实有力的手臂。
一直闷闷不乐的周青云习惯性的问:“饿了?想吃什么?”
“不饿,”林冬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表,亲自给他戴上后,说,“只是想送你生辰礼。”
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的周青云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腕上的男士手表,迟疑了片刻,问:“给我的?”
林冬至对天发誓:“这次真是给你的,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外头就轰隆一声响。
冬天的第一场雨终于来了。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林冬至干巴巴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天爷耳背,听岔了她发的誓。
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周青云捂了嘴。
周青云瞪着她,说:“没有其他可能!这就是给我的!”
“你要又想给别人——”他深吸一口气后,说,“这表多少钱,我给你,你重新去买!”
说着,他便要去拿钱。
林冬至几番保证,这手表真的是给他的生辰礼,他才作罢。
看他相当爱惜的取下手表,放在外衣的口袋中,而后又将外衣挂了起来,林冬至不由问:“这么喜欢吗?”
重新躺下的周青云说:“我从没收到过生辰礼,荷包蛋都没有收到过。”
在金岭村里,娃儿们过生辰时,做阿妈都会给他们打两个荷包蛋。
尤其是男娃儿。再穷困潦倒的家里,在儿子生辰那天,即使去借,都会给儿子弄两个荷包蛋吃。
那意寓着长辈对孩子的嘱咐。
爹不疼,娘不爱的周青云即使投了个男胎,也没能得到吃荷包蛋的‘殊荣’。
林冬至却道:“小周老师,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今天你没吃到荷包蛋吗?”
周青云皱眉道:“那是你挑剔,嫌不好吃,硬塞——”
话还没讲完呢,他就反应过来了:“你、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