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毒酒穿肠,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弥留之际,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竟还是初次见沈婳的样子,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夺走她的一切。
而后奇迹竟真的发生了,应当死了的她,重新睁开了眼。
在方才那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门里,她重生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皇后赵温窈重生了。
前世她也是赵温窈,同样是寄人篱下的表姑娘,但不同的是,她一步步爬到了皇后之位,却因为要陷害沈婳而小产,她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儿。
她将凌维舟宠幸的美人,去母留子,当做自己的儿子悉心养大。对那孩子倾注了所有,教他读书认字,扶他坐上太子之位,待凌维舟驾崩后,顺理成章地由他继承皇位。
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生母的贴身婢女还活着,将当年的事都告诉了他,他坐上皇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自己的生母报仇。
不仅将他生母追封为太后,还赐了她一杯毒酒。
赵温窈不甘心,竟是带着记忆重生到了同样喝了毒酒的自己身上,没想到这一世的她混得如此惨。
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沈婳居然主动退婚了,她不该爱惨了凌维舟吗?
前世可是使出了各种浑身解数,只为了留住凌维舟,最后被她当做踏脚石一步步登上后位。
赵温窈的第一反应也是沈婳在以退为进,毕竟以如今凌维舟魂牵梦萦的态度来看,她的目的达到了。
之后她也怀疑过,沈婳会不会也和她一样重生了,毕竟很多事情与她前世发生了变化,但从她平日对凌维舟的态度来看,又都能符合上。
且沈婳躲去了寺里,她重生后没能与她见上,她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靠山,重新登上太子妃之位,将属于她的重新拿回来。
以及保住她腹中这一胎孩儿,她前世什么都拥有了,唯独没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在养育别人孩儿的同时,她也是真情实感地待他,谁能想到最后被亲手养大的孩子给毒死,这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至于沈婳,就算她真的也重生了,那也无妨,她能让她死一回,就能让她再多死一回。
不过是个垫脚石罢了。
赵温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目光柔和镇定:“有什么好或不好的呢,我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将维舟的孩儿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沈婳拧着眉看了她两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赵温窈好似哪里不太一样。
比之前更加从容,也更加成竹在胸,不过是多了个干娘,便能令她如此自信吗?
沈婳也跟着看了眼她的肚子,她方三个多月的身孕,其实孕肚并不明显,可从沈玉芝全程护着她的模样看着,她有多呵护自己的这一胎。
若是旁人,她许是就信了这话,可梦中的赵温窈可是连自己腹中骨肉都能利用的人,这幅动作在她眼里就成了惺惺作态,别有所图。
沈婳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指尖:“这也是祖母所期盼的。”
“我刚赶了路有些疲惫,便先不陪表妹与四姐姐闲聊了,待明儿得空再来讨个茶水喝。”
赵温窈没说什么,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微微侧过身让出路来:“那我便等着五姐姐了。”
沈婳拢着袖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余光瞥见她脸上的笑,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瞬间门寒毛直立,她的好表妹,真的不一样了。
待到她走远,一直沉默的沈玉芝才拧眉露出些许轻慢:“阿窈,你还对她如此客气做什么。”
“五姐姐将如此好的亲事让给了我,我自然要待她客气些,四姐姐别着急,钱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他们想求娶便求吧,待我过几日与干娘说说,让她为你留心个好人家。”
刚刚沈玉芝去给沈老夫人送东西,恰好听见了里屋钱夫人说的话。
她原先确是觉得这门亲事一般,可她不要是一回事,别人看不上想要换成沈婳又是另一回事。
但赵温窈说要给她介绍别人,她心中那点不甘瞬间门又被转移了,她如此捧着她,为的还不就是镇国公夫人的关系。
“好妹妹,你可比有些人强多了,自己有了好亲事便不管家中姊妹,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赵温窈,两人边说边朝屋内走去,声音逐渐消失至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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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回到鹿鸣小院,杏仁已经准备了汤池与缓解疲惫的精油,她褪去衣衫步入汤池,泡了会才靠到池边,由杏仁替她揉按肩背。
杏仁的手法娴熟,按了小一刻钟,她紧绷着的背脊,以及那股犹如被蛇蝎盯上的恶寒感终于散去。
她闭着眼,感受着热水在她背上划过,心中一直在想赵温窈的事。
“杏仁,近来我不在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她虽然人不在家,但她院中的小丫鬟们皆是耳聪目明,会为她留意府内的动静。
“您是说与表姑娘有关的吗?”
沈婳被按得舒服,轻轻地嗯了声,杏仁想了想道:“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听小厨房说,表姑娘胃口变了很多,之前不吃辛辣,如今突然喜欢上了辛辣之物,但女子有孕饮食本就会变的。”
梦里在她新婚夜时,赵温窈突然病重到晕厥,凌维舟连洞房都没完成就匆匆离开了。
她嫁过去多久便守了多久活寡,后来贵妃还以她无所出斥责她,如今她反要感谢赵温窈,即便是梦中的事,她也不愿与凌维舟有任何亲密接触。
即便她并未有过身孕,也知道怀孕后会有喜酸喜辣的反应,应是正常的。
“除了这个呢?”
“哦,奴婢想起来了,好似表姑娘刚把出喜脉那段日子,常常做噩梦,总是夜半惊醒说自己的孩子没了,成宿成宿的喊大夫,大夫就差住在她屋里了。而且她也不许别人近身伺候,只让她那个婢女月如照顾她的起居。对了,表姑娘还突然很怕水,说是有回去了次园子便吓得险些晕过去,大夫说是她对孩儿太过小心了。”
沈婳脑海里隐约闪过些什么片段,梦里便是她受了赵温窈言语的刺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落入旁人的眼里,就成了她将赵温窈推入水中。
那会还没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待被救上来后,孩子已经没了。
难道这与赵温窈近来的古怪有关系吗?
她能做梦,那赵温窈会不会也做了梦……
沈婳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之前让你们寻的人,都寻着了吗?”
“您放心,都找着了,王爷亲自安排的,绝不会出错。”
沈婳愣了下,她习惯性不去依赖旁人,自己能解决的事便自己去做,尤其是关于梦中事,她总怕牵扯太多,反而会变了他们的命数。
“怎么会是他安排的?”
“那日咱们的马儿出了点差池,恰好碰上王爷回来,知道我们要赶着去寻人,说以我们的脚程寻着人黄花菜都凉了,替咱们安排了车马。”
妄图依赖别人,与别人主动帮忙是两码子事,至少沈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是止不住的甜蜜,就连方才那恐惧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些。
正想再问问凌越有没有说过别的,就听杏仁揉了揉她的脖颈低声呢喃了句:“姑娘的香包得再重做了。”
沈婳好奇地偏过头看她,好好地怎么说起香包了,“不是前几日刚做的,怎得又要换。”
她的体质偏热,苦夏难熬,每到入夏不外出时就只爱穿着单衣,而她又特别招蚊虫喜欢,杏仁她们便会提早给她缝香包,里面装着驱蚊虫的草药。
今年也是早早就缝制好了,她一直都随身携带。
杏仁拧着眉道:“可是您身上好多蚊虫咬过的痕迹,许是得找大夫重新配副药方了。”
沈婳疑惑地低下头去看,她也没觉得被咬很痒过啊。
浴池内热气翻滚,烟气氤氲,她雪白的肌肤浸在热水之中,泡得久了,泛着淡淡的红粉色。
在她锁骨往下的一寸之处,有个很显眼的红痕,比指甲盖还要小些,呈暗红色,看着确是有些像被蚊虫给咬了,她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且要许久才会消退。
她皱着眉仔细地回想,这是什么时候被咬的……
脑海中蓦地冒出她坐在书桌上,抓着凌越的乌发,脚背绷紧,雪白修长的脖颈扬起。
凌越好似尤为喜欢她的脖子,唇瓣滚烫着一下下落在她的颈间门,还不是浅浅地碰触,是细细地啃咬。
她抓着他长发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待到后面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呼吸。
最让她面红耳赤的,是他咬开了她衣襟的盘扣,吮在了锁骨下方的软肉上。
那处尤为敏感,她的双膝下意识地抬了抬,就被他的腿浅浅岔开,动作缓慢却不容置喙,这个红痕定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沈婳本就被热汤池蒸得发红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尤其是杏仁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羞赧,还在轻声低喃:“这虫子真是可恨,怎么连您的耳后也没放过。”
她捂着脸埋进了水中,呜呜呜呜,可不就是只可恶的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