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王果然抱着一个孩子过来。
“你们两口子瞅瞅,这孩子白白胖胖精神着呢。”
把怀里的孩子往炕上一搁,孩子应该是睡着了。
两口子一看稀罕的不行,果然孩子像老王说的白白胖胖。
而且长得实在是可爱,就像那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
应该快一岁了,长得很稀罕人。
两口子看了又看,爱不释手,都想摸摸孩子的小手,可是生怕自己手上脏。
又有老茧和各种的冻疮口子,膈着孩子。
生生的收回了手,没敢摸。
老王一看估计知道有门,急忙说道。
“咋样啊?500块钱不多,你不知道现在的行价,你们村里应该有人买过,一个孩子起码得三五千。”
“500块钱就跟白送一样,要不是兄弟看在你这么难的份儿上。不能收这么一点钱。”
宝山为难的苦笑。
“王大哥,不是我们不想要这孩子,我们看着这孩子也稀罕,可是我俩没钱,我俩一块儿加在一起只有380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老王一听这话差1点没破口大骂,好歹是想起来自己这会儿不能和人家撕破脸。
要搁往日380块钱,他能直接抱着孩子走人。
可是到底现在不同往日。
“宝山,你这可就不厚道,380块钱够干啥呀?这可是个大活人。只要你把这孩子买回来,就给你两口子养老送终,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这可就是你家的香火。”
“王大哥,我们也知道这事儿办不成,话说我们真没钱。您还是抱孩子走吧,再说这孩子要落到我们家里也是个受苦的命,你看看我俩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能干啥呀?也给不了这孩子好日子过。”
老王瞪了一下眼,这会儿他急着把烫手山芋处理出去,赶紧走人。
“行,行行,算我认栽,算我倒霉。算我做了一个菩萨!380就380,赶紧的。”
宝山和女人一听喜出望外,急忙从箱子里把手绢拿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钱都给了家里,现在可是一分不剩。
“真是倒霉好了,这孩子可交给你们了,以后就归你们两口子了,我这就走了。”
男人数也没数,把钱直接揣在兜里,转身就走。
男人带着女人这回直接从车站坐车离开,反正他们没孩子,也不怕别人查。
宝山和自己媳妇瞅着躺在炕上的孩子,两人稀罕的不行。
突然就看见刚才还沉沉入睡的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孩子的眼睛可真好,黑乎乎的,亮晶晶的,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仿佛能让人的心都化开。
两口子看到孩子醒了,有点儿手足无措,他们也没照顾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
却看到孩子眨么眨么眼睛,瞅了瞅他俩,然后扁扁嘴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这一嗓子把两口子吓了一跳,女人急忙从炕上把孩子抱起来,柔声的哄着。
“别哭别哭,孩子,你可别哭。”
又心急,又不知道这孩子咋了。
倒是宝山忽然一拍脑门儿,
“是不是这孩子饿了?”
女人一听这话更加慌张,
“那可咋地呀?这么小的孩子该吃点儿啥呀?奶粉?”
宝山琢磨了一下,
“要不然你去熬点儿米粥?这个孩子我瞅着有一岁了。要是在老家,一岁的孩子能吃饭,咱家可没有奶粉。”
两口子为了买这孩子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送出去了,这会儿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第133章 无奈的两口子
女人把孩子放在宝山怀里,急急忙忙去厨房煮粥。
狠了狠心从柜子里把两口子舍不得吃的白米拿了出来。
这些米攒着是两人逢年过节才能改善生活的,平日里生活节俭,可是这会儿为了新到家的儿子自然不能亏待了孩子。
听着孩子的哭声少了,那是因为宝山抱着孩子,走出门儿来。
给孩子指着院子介绍。
“汤圆啊,你白白胖胖的爹就给你起名叫汤圆,你呀,长得就像个团子。这就是你的家,以后这就是咱的家。虽然说爹没本事,娘没本事,可是爹娘没孩子,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你就别哭了,你哭的爹心里都难受。”
宝山稀罕的把孩子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疼。
也不知道这孩子听懂了,还是宝山把孩子抱出来的,这一举动得到了孩子的欢心。
果然孩子眼睛里水汪汪的挂着泪珠,可是到底不那么嚎啕大哭。
等到女人把粥煮好,晾凉了,给孩子喂了大半碗。果然孩子就更不哭了。
甚至一边吃一边还咧着小嘴儿冲他们乐,露出了两排小白牙。
小手甚至还抓住了宝山那长满粗茧的大手,让宝山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软绵绵的小手和自己这双不堪入目的大手比起来,就像是他们的希望。
两口子哄着孩子,孩子也不哭了,吃饱喝足之后甚至居然还站起来,在炕上走路。
两口子逗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宝山只能出门去捡破烂,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临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大胖儿子亲了一口。
“汤圆儿啊,爹走了,你要乖乖在家听娘的话。爹去挣钱给你买好吃的。”
宝山骑着三轮车走了,心里高兴,连昨天被人打了,脸上的伤都觉得轻了很多。
为了避免今天被人打,他特意偏僻的一些地方走,那些地方没人愿意去,路也不好走。
可是更倒霉,三轮车的车胎在路上被钉子扎破了,以至于他想去也没去成,只能硬推着三轮车回来。
哪怕在路边找个补胎的都没办法。
兜里没钱,啥也不能干。
满头大汗的回来。
听到屋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宝山满身大汗,瞬间就没那么疲劳了,只感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有奔头。
女人看到男人回来,抱着孩子出来。
男人憨憨的笑了一声,
“汤圆啊,爹食言了,本来说去挣钱给你买好吃的,没成想爹的车带给破了,你别怕,爹明天一定给你弄好吃的。”
男人自己费劲巴拉的把车带补上,总算是明天能出门。
两口子看了看缸里的粮食。粮食可不多了。都顶不了三天,可是家里是真的一分钱都没了。
宝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墙角堆的那些东西,只好全都装车送到废品站。
从废品站回来,宝山的心情沉重,废品站的工作人员把价钱压的太低,这一堆东西送过去才换了三毛。
他也知道人家是故意的,就是欺负自己是外地人,在家自己也是个瘸子,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手艺。
一个大男人回到家之后,晚上躺在炕上,一个人背着身抹眼泪。
自己家里爹娘早就没了。
他是大伯养大的,所以家里的房子地全都归了大伯。
算是还了大伯的人情,他在村儿里本来啥都没有。
这个媳妇儿也是因为逃荒逃到他们村儿,所以他才捡了一个媳妇儿,要不然连媳妇儿也娶不上。
年纪大了,大伯去世之后,家里的兄弟就看他各种不顺眼,他也知道长久的住在大伯家里不是回事儿,况且他现在还有媳妇儿了。
于是两人只能离开。
但凡有一分奈何他也不能背井离乡。
两口子当初进城的时候是真的身无分文,拎着破麻袋里自家的被褥在桥洞底下硬是住了两个月。
好不容易才攒了一点钱。
也是这个房子的房东好,价钱便宜,租给了他们。
两口子就在这里安顿下来,靠着破烂为生。
一开始捡破烂还可以,可是没想到有那年轻力壮的也来抢他们的生意,他们两口子哪能抢得过别人几次,挨打之后只能把地盘让给了人家。
就这样勉强为生。
以前有房东帮忙,所以他们才算是在这村儿里有个落脚之地,勉勉强强挣到钱。
可是后来房东要走,这房子要卖。
两口子把所攒的钱全都给了房东,算是买下了这小院,可是房东走了,可没人护着他们两口子。
村里捡破烂的地盘自然被人抢了。
他们只能到外面去转悠,趁人家不注意,就顺带捡一点破烂。
每天就和做贼一样。
就这样隔三差五还得被人打。
回到废品站还得被人家克扣钱。
3毛钱够干啥呀?
女人听到丈夫的声音就知道丈夫哭了。
转身搂着丈夫的腰安抚的拍拍丈夫的肩膀,
“没啥没啥。过两天我去跟刘婶的说一说,看有没有啥活儿能给我找一个,我有手有脚,肯定能挣下钱。咱现在有儿子了,还有咱自己的房,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你打起精神,咱们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两口子抱头痛哭,躺在那里的小屁孩睁开了黑幽幽的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两人。
第二天一大早,宝山就直接推着三轮车出门了。
看着睡在炕上没有睡醒的娘,两个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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