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今后，也能开心地生活。”
他缓缓松开手，金色的光芒将千的身形包裹。
这个夜晚，附近的人都看到从西山寺里隐隐的金光，后来人们都传说，那是寺里菩萨身边的小仙童回到天上去了。
金光消散后，印合大师傅站在门口问：“这就送她走了？”
“时候到了，再留对她无益。”悟心坐在蒲团上没有回头。
“也好，聚散有时。”印合大师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五色糕，转身走向厨房。
明真匆匆过来，神情低落：“千这就走了吗？我给她新做的小木车她还没骑，师伯特地在后山铺了那么大的地方……”
他还年轻，不比两位长辈平静，哪怕早就从师伯那里知晓千随时会离去，可真正面对离别仍会难以释怀。
就连明得，一向憨憨的他没见到熟悉的小伙伴，也哭了好几日。
千离开了，但他们仍然停留在西山寺里。
印合大师傅每日带着明得在山下药田里种药，明真整理清扫寺庙，偶尔看着大殿里降魔菩萨身边的小童出神，为它掸去身上的灰。
悟心在蒲团上打坐半月，终于出来，也和从前一样。
来寺庙上香的百姓最初还会询问一下千的事，后来记得她的就慢慢少了，面黄肌瘦带着病气的人也逐渐少了，十几年过去，西山寺周边再不见当初荒芜。
明得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壮魁梧的武僧，脖子上搭一条汗巾在田里劳作。他喜欢小孩，周边的小孩们一年年长大，但总有新的孩子出生，会围在他身边玩闹。
这一年，印合大师傅回去了菩提山，悟心也离开了西山寺。
悟心去了魔界，魔界这么多年一直处于混乱之中，魔尊之位被天魔一族争抢，却始终没有一个能统治魔界的魔尊出现。
他在这里看到了名为怀幽侬的少年，两人上一次见面，他还在襁褓中。
犹记得离别时，千抱着他不肯放手，哭了许久。
红发金眼的少年浑身是血，他如今还并不强大，但眼里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欲望，还有对生的渴求。
分明是凶狠的模样，可悟心想起他出生没多久时，千抱着他喊小红的情景，眼睛里蓦然露出一些笑意。
如果千能长大，现在也有他这么大了。
“我可以救你，只是我要去你做个约定，有朝一日你成为魔尊，再不可让魔族入侵人间界。”
神情凶狠狼狈的少年失去母亲，孤身一人许久了，分明在如此境地，却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日后能否成为魔界之主，咬牙起身，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好！我答应你！”
……
悟心又回到西山寺，此后多年，他偶尔待在西山寺，偶尔离开云游，也回过菩提山。
就这么许多年过去，他再次看到了那孩子。
虽然模样不同，但她在田埂边扣扣挖挖的样子是那么熟悉。过去有无数次，她在那玩耍，忽然抬起头来呼唤他。
当她看过来，悟心便朝她招手：“千，到我这来。”
她的生命如此鲜活，但在悟心的眼中，却是一段如飘萍般短暂的时间，是一根即将燃烧殆尽的香柱。
她来了又走，最后，怀幽侬抱着孩子的尸体再次来到这里。
带着血腥气的魔尊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他面前，将孩子的尸体交给了他。
“魔界……没什么好地方能安葬她，想请佛子为她找个地方安葬。如果可以，就葬在这里吧，上次带她来，她好像挺喜欢这里。”
悟心接过孩子软软小小的身体，看向身前那位魔尊。
“此处凋零，他处新生。不必难过，静待以后吧。”
第163章 主角1
千再一次回到了系统空间，来到这，她才发现系统好像遇到了麻烦。
整个空间暗淡无光，时不时闪现的红色光芒伴随着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
[……任务失败……任务…成功……]
[……开启新……世界……程序终止……]
反反复复，前后矛盾。
这种红光，在之前进入畸人妈妈世界的时候也出现过。
想到这，千感觉左手腕发烫，她的手腕上有一圈红痕，是曾经畸人妈妈把自己的头发绑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在大师爹的世界里这个痕迹也仍然存在，像一个刻印在灵魂上的胎记。
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系统还在卡顿，没有像从前一样过来叭叭。
也不知道是能量耗尽还是遇上病毒了，千回忆起这一个世界没有系统在耳边说话，觉得回忆都愉快了很多。
菩提山静谧的环境和大师爹的平和心态影响到了她，这一回的离去虽然也很仓促，但她此刻的心情意外轻松。
一个又一个世界穿梭结束后累积的沉重和悲伤都被抚平，心中有小小的希望在闪烁，还有些莫名的，迫不及待的心绪影响着她——
胸前有什么在散发光芒，千低头看去，意外地发现那枚大师爹送给她的舍利骨还戴在胸前。
在之前的世界，她从来不能将任何东西带走。
下意识用手握住骨珠的同时，温暖的金光从她手心绽开。
千又看见了熟悉的攻略面板，只不过这次的面板也在闪烁，上面原本的信息正在飞快淡化消失，千只看见了“攻略、未来世界、天才黑客”几个字一闪而过。
攻略任务面板很快变成了一片空白，也没有了让她捏身体的过程。
但那种进入新世界的眩晕再度出现了，失去意识之前，千只听到系统不断提示“错误”的声音。
千忍不住露出“小坏蛋”幸灾乐祸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系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它倒霉她就开心了。
鹤鼎山内的闭关静室，坐在蒲团上的公西越眉间蹙起。
她神清骨秀，美若芙蕖，气质披霜盖雪一般清冷，蹙起眉头时，身上那股冷意仿佛要将周围一切凝结成冰。
公西越为了冲击分神期闭关，前不久成功度过雷劫进入分神期，可是雷劫落下之时，她沟通天地，心有所感，隐约觉察到灾劫有如阴云在不断靠近。
因此她心绪难宁，不断审视自身，想要寻找到那种不安的源头。
今日，她毫无预兆地分神出窍，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短暂拥有了一双能看见未来的眼睛。
她看见了令她愤怒的未来。
她身为灵诏剑仙座下最优秀的弟子、西岭公西家引以为傲的大小姐、云隐仙门这一代倍受崇敬的大师姐，竟然会有如此荒唐的人生！
而这一切都要拜一个异世来客所赐！
那名为萧授的男子，自诩“主角”，身带一个自称“系统”的厉害器灵，从其他世界来到此方世界，以攻略他人为目标，夺取气运为自己所用，最后竟然飞升成神。
而在萧授的故事里，她公西越则是“女主角”，因为爱上萧授，心甘情愿将所有资源拱手送他。
属于她的天材地宝人脉，统统成为萧授成神的阶梯，甚至她一身天生剑骨，最后都换给了萧授。
公西越自问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送出自己的剑骨，更不可能为了这个男人夺走宗门的宝物，让师父与家族含羞。
身处局外，公西越轻易发觉了蹊跷。她不合常理的爱恋与所谓“心甘情愿”，都是因为被萧授那“系统”所影响。
最最可恨的是，萧授这“系统”不仅仅影响了她，被影响之人遍布她的周围，包括她的亲妹妹、她的好友、她的师妹，甚至是她的师叔以及她的敌人。
萧授“攻略”了她们，让她们爱上他，为他奉献一切，每每这样“吞噬”一个人，他就会变得更加优秀，那种怪异的影响也越大，最终别有用心地接近她，让她也变得面目全非，做出一系列不可能做出的错事。
公西越心知，那萧授可恨，但更应忌惮的是他的“系统”。
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强大的天外之物，可以夺取人无形的气运，换成各种闻所未闻的“道具”，还可以毫无破绽地迷惑人心神，改变人的情志。
既然看到未来，她必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将盗走她人生的窃贼与为祸她家园的毒瘤彻底灭杀！
当这种念头升起，公西越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借她看见未来的力量，送来了一个“礼物”。
一个漂泊的灵魂，她同样带着系统，但那系统已经被许多种不同的力量侵蚀，可以被人掌控。
只要公西越愿意赠予血肉，让那孩子降生在这世界，她就等同于拥有了这个新的系统，如此一来，萧授的系统便无法再影响她。
公西越心中一动，接纳了那颗远来的星辰。
当星辰落入身体，开始孕育，公西越自然而然地明白了所谓系统的法则。
所谓的“系统”都来自于未知的远方，有等级高低之分，也有不同的种类，如今被她窥探的65号系统与萧授拥有的系统，都是攻略系统。
同一个世界只能容纳一个系统，若意外出现两个，则可以互相吞噬。
这些系统如庞然大物的触角，搜寻猎物，慢慢蚕食。
一旦攻略系统成功寄生，便会不断寻找一个世界中拥有大气运之人，夺取他们的运道，消耗世界的灵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