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姜晓便觉得季静与以前的她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只觉得她比从前严肃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和以往不同。而她看她的眼神,也很陌生。
姜晓和季静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好,双方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什么都会和对方说,姜晓只觉得季静才醒过来,可能身体不适,才让她有这样的错觉。
姜晓大咧咧举起自己手机:“这是我手机啊?我前阵子才换了个新手机壳,你忘记啦?”
说完,还将她手机翻了个面,给姬玄静看。
姬玄静只觉得奇怪,偏头问道:“手机……是何物?”
姜晓:“……”
这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姐妹,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手机是什么?
转念一想,季静是不是想问她自己的手机在哪里,只是说错了?
可以理解,现代人,谁能离开手机超过十分钟?
以为季静想要自己的手机,姜晓转头就将自己的包找来,从里面翻出季静的手机,二话不说递给姬玄静:“喏,你的手机,我一直给你收着的。怕你醒了要用,我还给你充满了电。”
姬玄静看向姜晓递来的薄薄的长方状物体片刻,迟迟未接。
姜晓一头雾水,感觉万分奇怪:“怎么了,手机给你,你怎么不要?”
她不知,此刻姬玄静心中正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手机是何物,电是何物?
姬玄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从未见过这些物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姜晓抬头对上姬玄静暗隐波涛劲浪凝重深沉的双眸,终于在此时发觉她不对劲。
她连忙将手机放下,伸手去摸姬玄静的额头,一切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然而,不待她手触摸到姬玄静,就被姬玄静一掌拍下,毫不留情将她手拍至一侧。
姬玄静怒斥一声:“放肆!”
何曾有谁敢对她做出这等冒犯的举动!
姜晓心中更慌!
没有一睡不醒这是好事,可怎么醒来之后,却像是变了个人?行为举止这样古怪,不管语气神态,完全和以前判若两人。
“静静,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可别再吓我了。”姜晓急得要哭,又不敢再碰她分毫,手顿在空中想伸不敢伸,全然不敢轻举妄动。感觉得出来,现在的季静非常不喜欢别人碰她。并且,对上此时的季静,她莫名的心中有点怂。
姬玄静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贵为皇太女即将登基成为女皇,与人谈话间,从来都是她占主导。现在这种状况,她无从解释,她也想知道答案为何。
姬玄静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却答非所问:“现在是玄历多少年?”
玄历,是靖国专用的纪年法,取国君名字的第二个玄字。
姜晓大为震撼,季静果然糊涂了!连今年是几几年都不知道了,还玄历?
“静静你说的什么玄历?我们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啊!你看……”姜晓打开手机,递至姬玄静面前,上面是日历表,她指给她看:“今年X2年,九月十一日!”
上面整齐排列的数字,虽然陌生,但简洁明了。
的确与她靖国大不相同。她其实并未看懂,但并不妨碍她认清一个事实。光是这会顷刻间变幻光影刻上文字名为手机的东西,不止她靖国,就是其他所有国家,皆不可能拥有,她醒来后所见所闻所感的一切,皆在提醒她,世事变幻,改朝易代,她此时,恐怕已不知是身在何时何处。
她出生即为皇太女,尊贵无比,注定此一生都为靖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谁料,在登基前一夜,竟出现此等变数!姬玄静任自己心中波涛拍打,脸上肃穆非常,眼中尽是骇然!
就这样,两人僵持片刻,她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潮水褪去后,依然是睿智冷静强大坚韧的内心。
姬玄静凝神注视眼前这位看似与自己相熟的女子,缓声问道:“……你,是何人?”
第2章 为何会如此?
秦子楠与袁舒云都来得很快,几乎同时走到病房门口。
这几天有关季静的负面新闻很多,有许多签在季静身上的代言见风使舵,要与她解除合约,公司损失不少。每天袁舒云忙这些事情,与合作商谈赔偿条款,赔偿金额,极力挽留,焦头烂额。她每天都来看季静,秦子楠打电话给她时,她正在路上。
而袁舒云,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以最快的速度,不过十来分钟,她便到了。
两人在病房门口相遇,一同冲进了病房。
袁舒云冲至姬玄静面前就是一顿哭。
“宝儿你怎么这样傻,你做事情前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妈妈,这次你如果真的走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你,你让妈妈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要怎么活?那肖泽宇难道就这样重要,比你妈妈还要重要?你为她寻死觅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妈妈感受?”
见到女儿靠坐在病床上,与前几日躺在病床上相比,这样鲜活,所有的焦虑担心化作实质,袁舒云伸手拥住姬玄静伤心地哭到停不下来。
此时此刻,姬玄静已经接受她由姬玄静变成别人的这个事实,但她母皇父后从小恪守礼仪,连关怀都是淡淡且少有,从未有谁像眼前这位这般情绪外放举止亲密,太傅从小严加教导,礼仪孝道振国兴邦刻进骨髓,如若她不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姬玄静早毫不留情将她推开。
袁舒云哭过一阵,才轮到秦子楠。
秦子楠虽也感触良多,但她却更加理智,她想握住姬玄静的手,却被姬玄静抽手而去,边儿都没挨着。秦子楠片刻惊讶之后,关怀的神情柔声对着季静说道:“楠姐知道,你对肖泽宇感情太深,接受不了他劈腿,也无法接受是他主动对你提出分手。但是咱们不能总把心思只放在一个人身上对不对,总要往前看,以你的相貌,你现在在娱乐圈的知名度地位,都比那叶依依不知强几百几万倍,肖泽宇选择她而放弃你,是他太没眼光。这样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
刚袁舒云提到肖泽宇这个名字,现在秦子楠又提到。姬玄静记忆里绝佳,以前不管多难背的经书,她只看一遍便能记住,多看几遍,倒背如流。她还记得她刚醒时,姜晓一口一个渣男。
听起来,这个男子与她莫名来到这个国度有很大关系。
姬玄静便问道:“肖泽宇,是何人?”
似是抛弃原身劈腿其他女子,才导致原身想不开吞药自缢。
姬玄静想象不能。原身是有多脆弱,才会如此?不过一个男子而已,一个没了,再找一个便是。
更何况,这男子如此水性杨花,有何值得留恋?在她们靖国,像他这样的行为不端,早被抓起来浸了猪笼。
姬玄静提起肖泽宇的语气过于镇定。
袁舒云秦子楠在此时,终于惊觉眼前的季静与从前不同。
“肖泽宇,你不认识了啊?”
“宝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季静为那样爱肖泽宇,为他要死要活为他自杀,结果现在竟然对着她们问:“肖泽宇,是何人?”
世界最奇怪之事莫过于此。
不过,她们从姬玄静身上得不到答案,姬玄静惜字如金,从她们进来之后,只问过刚才那一句。她们只能将头转向姜晓,带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眼神。
姜晓早知会是如此。无奈摊手,用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心:“她,好像失忆了。”
“失忆!”袁舒云秦子楠双双震惊。
袁舒云作为母亲对女儿的关心更甚,看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切如常的季静,急切切问道:“医生怎么说?”
姜晓刚才比她们还要震惊,看着好生生的人,说不记得就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手机是什么,还问她是谁。在袁舒云秦子楠没来之前,她和季静说了好多,都是鸡同鸭讲,季静现在连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
好像还伴有记忆错乱的问题,可能古装剧演多了,说话也文绉绉的。
病房里还有袁阿姨,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她。姜晓只说:“医生来过一趟,只检查了身体,身体上一切都很好,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只是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她还存在这个问题,刚才我又喊了医生,医生在看其他病人,等会儿才来。”
医生来之后,又是一番检查,着重是询问,诸如今天几月几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知道自己是谁吗?加减乘除还会吗?这里的所有人,对谁还有印象?一个都不认得了?
一问三不知。
医生最后得出结论,大约还是抢救不及时的原因,抢救期间就数度心跳停摆,恐怕不知怎么伤及了大脑,进而导致记忆丢失以及记忆错乱的问题。这样的案例以前不是没有,至于记忆能不能恢复,那就全凭天意了,有可能一两个月三五个月,有可能一两年三五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难以恢复。只希望家属能放宽心,现目前病人能醒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袁舒云连连点头,她也这样想。女儿失忆了没有什么,只不过一切重新再来,只要不是人没了,她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