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头洗澡就不用提了,提了也是被无情拒绝。
可是就是这个要求,也让稳婆们如临大敌,坚决地制止。
秦伯言好声哄着婉乔:“我知道你难受,再忍忍。”
这时候易卿走了进来,婉乔见她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对稳婆们道:“把孩子抱过来给侯爷,你们下去领赏吧。”
把她们都撵走再提要求,嘻嘻。
抱着孩子的稳婆迟疑了下,但还是尽职尽责道:“夫人,是不是该让奶娘给大姑娘喂奶了?”
“不用,让她自己喂。”易卿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看着婉乔,“把她衣裳解开,让呦呦吮一吮,下奶快。”
产后这一段时间是产妇最容易发生危险的时候,她要亲自看顾婉乔才放心。
见秦伯言和婉乔都点头,稳婆才把孩子抱过来。
小蛮上前,艰难地避过占据了床前大半地方的秦伯言,伸手要解开婉乔的衣襟。
秦伯言道:“我来。”
他亲手替婉乔解了衣裳,用热热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她胸前,然后从稳婆手里接过呦呦,熟练的姿势让她们吃了一惊。
刚出生的呦呦不太会吸奶,秦伯言就抱着她,耐心地一次次把她的嘴往前靠。
终于喊上了,呦呦大口大口吮吸着并没有奶水的“空摆设”。
婉乔被她吸得有些疼,眉头不由皱了下。
秦伯言立刻道:“乔妹,要不就算了吧,备了几个奶娘,你需要好好休息。”
易卿翻了个白眼。
婉乔道:“没事,没有很疼。”
心里却抱怨着,呦呦啊,能不能善待你的饭碗啊!
她抱怨,呦呦也有怨言——吃奶的力气都快用光了,可是没吃到啊!
小家伙儿不再上当,扁扁嘴放声大哭起来。
婉乔拍拍她,有些忙乱。
秦伯言倒很从容,他抱起女儿递给早已进来的奶娘,道:“照顾好大姑娘。”扭头又温声问婉乔,“饿了吗?厨娘准备了东西,现在吃还是休息一会儿再吃?”
“现在吃吧,想喝鸡汤。”婉乔可怜巴巴地道。
“好。”
“不行。”
秦伯言和易卿的声音同时响起。
“喝清淡点,否则容易堵奶。”易卿道,说话间站起身,走过来给她把脉。
秦伯言紧张地看着她动作,直到她说“暂时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侯爷侯爷,让人把大姑娘抱出来给我们看看。”祁俊在院子里喊。
婉乔骂一句:“滚滚滚,刚出生的孩子,不能见风。”又放低声音和秦伯言商量,“让他到外屋看看吧,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么喜欢孩子了。”
“总教头,你这生完孩子,骂起人来还中气十足!”
婉乔忽然想起被忽视的天旭道长,道:“秦大人,天旭道长呢?”
秦伯言激动之下,也完全没想起这位,被她一提醒,感觉怠慢了这尊大神,匆忙出去。
可是被灯笼照得一片通红的院子中,只有祁俊并几个探头探脑的侍卫以及满桌的残羹冷炙,哪里还有天旭道长的身影?
“祁俊,天旭道长呢?”他沉声问道。
“走了,”祁俊摸摸头道,“本来还想拦他,结果根本抓不到他。他说,给大姑娘留了样东西,让您好好收着。”
说完,他指着桌子。
秦伯言快步过去,发现桌上放了个巴掌大的红色荷包,干干净净,绣工精美,丝毫不像天旭道长身上能拿出来的东西。
他拿起来,捏了捏,发现里面有个圆形的硬物,倒到掌心,是一枚小小的玉珏,很小很精美,让他想起婉乔的耳饰;可是,这只有一枚。
他想了想,让丫鬟找来红绳拴住,亲自进屋替呦呦佩戴在胸前,嘱咐奶娘一定要看好,不准摘下来。
呦呦已经吃过奶睡着了,侧身躺在摇篮中,睡颜甜美,隐约能看出婉乔的模样。
秦伯言嘴角笑意温柔,仿佛看到十几年后,她与婉乔并排立在一起,冲他微笑。
“好孩子,”他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喃喃道,“愿你此生无忧。”
等他再到内屋去看婉乔,发现累极的她也睡过去了,额头、鼻尖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
他从小蛮手里接过布巾,轻轻给她擦拭着,动作轻柔,像对着珍贵易碎的瓷器一般。
易卿过了一会儿,又替婉乔把过脉,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离开。
外院,季恒安已经等了很久了。
见她出来,季恒安把手中的厚厚披风亲手给她披上,埋怨道:“晚上风大,伺候你的人没眼色,侯府的下人也没个长眼的。”
“添丁之喜,略有疏忽也情有可原。”易卿淡淡道,闻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气,知道他这是用自己种的薄荷叶子洗过澡了,那定然就是今日身上沾了血腥之气。
不过他不提,她就不问。
季恒安有点不高兴:“秦伯言也一儿一女了。”
他的优越感好像少了那么点。
不过他很快又道:“我的儿女,比他的儿女都大。”
易卿面无表情道:“天旭道长说,婉乔命中还有子。”
“要那么多干什么?”季恒安不想易卿再生了,“到时候兄弟打架争爵位,头破血流,哼。”
“父母立身正,教育好,便不会有这种问题。”
“那咱们也不要了。”
“我也没想要。”
“……”
第689章 洗三
季恒安愤愤道:“最好任婉乔也别生了,否则你总牵肠挂肚的。”
“只许你们男人为了义气讲两肋插刀,便不许我为了喜欢之人尽份绵薄之力吗?”
“你喜欢她?”季恒安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傲娇模样。
见易卿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他有些委屈地道:“我没有兄弟,只有你。你也不要把别人排到我前面。”
“我只有她一个朋友,而且,”易卿忽然站定,回头看像大狗一样耷拉着脑袋的季恒安,笑意绽开,硬是把月光下花团锦簇的景色都比得逊色几分,她说,“季恒安,在我心里,没人能排在你前面。”
季恒安呆呆立着,传说中冷酷残暴的锦衣卫指挥使,此刻却像个傻子。
他反应了许久,忽然大步上前抱起易卿,转了几个圈,边转边畅快大笑道:“我真是不容易,生生把你这白眼狼养熟了。
侯府的几个丫鬟路过,个个称奇,但是碍于季恒安的名声,低身行礼,不敢抬头。
“起来吧。”季恒安心情大好地道,“夫人,搂好了,咱们走喽!”
说完,抱着易卿,大步往外走去,留下几个以为自己眼花耳鸣看错了听错了的丫鬟。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戊戌年六月十九亥时三刻,秦伯言嫡长女秦缈呱呱坠地。后皇上应和了“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这句,封她为惊鸿县主。
同一日,同一片缺月之下,一场灭绝人性的屠戮在辽东展开。
惨白的月华之下,辽东王王府之内,举着屠刀的黑衣人,见人就杀,刀剑的锋芒被粘稠的鲜血而掩盖,月下竟然变成黑色。
哭闹声,求饶声,惊恐声,都助长着杀戮者的气焰。
他们身前,是毫无防备和抵抗能力,凄凄惨惨戚戚的内院女眷;他们身后,是大片大片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响的尸体。
穆野的记忆中,关于这一天的记忆,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的黑色刀剑,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无法消散的血腥之气。
他无比期待能有奶娘给他说过的天神从天而降,可是并没有。
一夜之间,他从幼稚走到成熟。
呦呦的洗三礼办的很低调,只有两家亲朋来了,虎哥儿也被接回家。
他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充满了好奇,不过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她除了吃就是睡后,他怏怏的得出了一个“妹妹是小猪”的结论,便跑去缠着舟舟了。
廖氏有些不高兴婉乔生了个女儿,笑意很勉强,幸亏子歌也回来了,在她耳边不时提醒,才算面子上过得去。
孟氏很高兴,给呦呦打了好几副金银手镯并长命锁,宠溺之意溢于言表。
秦伯言更不用说了,把呦呦抱出来给众人看,都是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
好在外面男客基本都是他的同袍,也没人笑他,反而都簇拥着上来看呦呦。
秦伯言坚持遵循古礼,仪式繁琐,但他从始至终,有条不紊,耐心沉着——他要给呦呦最好的祝福,祈求她得到上天的眷顾。
稳婆看着小浴盆中的金银之物,喜得合不拢嘴,搜肠刮肚,几乎把所有恭维的话都说了一遍。
这叫“添盆”,是对孩子的祝福,但是最后主家都会给她。
秦伯言的这些同袍,武将居多,天下初定,最不缺的就是金银,他们都性情豪迈,出手大方,厚礼奉上,自然也不会吝惜这点彩头。
本来洗三多是女眷参与,最多自家亲近的男人参与。但是秦伯言的手下们,以祁俊为首,吵吵着要来看,秦伯言便也同意了。
不过,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虚荣心作祟,想显摆显摆呢!
到了真正洗浴的时候,秦伯言让人换了盆干净的水——易卿说过,金银之物太脏,容易让孩子生病,又把一众下属赶出去吃席,才爱怜地看着呦呦被放到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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