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却说道:“可你还未想通吗?不管是你写的丑还是不写,结果都是惹得‘父皇不喜’。”
好啊,他果然就是那种口口声声嚷嚷着平时作业不用做、期末努力就行了的男同学!
咸毓转回了自己的头,说道:“你不要混淆了,我还是先抄了再说吧。”
等呈上去看能不能能不能交差,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楚蔽“啧”了一声道:“方才还夸你聪明。”
咸毓又抄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嘴边说道:“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殿下,你说的是‘我不笨’,这‘不笨’与‘聪慧’之间还差得远呢!别以为我不懂。”
楚蔽眼角闪了闪笑意,立在一旁说道:“你两次都成功弄走了来客,不就是头脑清明?”
“啊哟你可别夸咯,”咸毓又抄了一个字,“我耗着太子妃那回,是因我喝错药了才正好有力气使不完。而今日这回,全然是因我想睡个安心的午觉。”
对于咸毓来说,她本来就是得过且过只想每天好吃懒做凑活着过日子了。
她不争不抢,也觉得不会有人来找她麻烦。但是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难以置信的事!
说起来就是悲伤又难受了,咸毓嗫喏了一句:“没想到到最后午觉也没睡好,晚上还得熬大夜。”
那甄才人和武宝林日子过得数不舒坦她是不太了解,但她自己很显然有些倒霉。
咸毓正巧随意瞥了身旁的酷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楚蔽:“并无。”
咸毓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早前没听说今日我这这殿里发生的事?”
楚蔽回道:“方才你本人同我说了。”
也是,咸毓的这个当事人的视角肯定是比别的局外人眼中所以为的更加清晰明了的。
“孽缘呐。”咸毓叹道。
就像是分寝室室友似的,很多时候就只能被动的看命。有些人能正好遇上新朋友,有些人就是遇上了合不来的室友。
那个甄才人和武宝林,就像是住一起的朱宝林和梁才人似的,被分在了一处殿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不容易。
而且分寝室倒还能人性化的尝试和宿管申请换寝室,但这后宫就不是这种环境了。
上回咸毓去承香殿捞人时,也不是没想过帮朱宝林换个住处的。可一来她能力有限,二来这种想法确实暂时有些天真了。
排算起来行得通的有哪些方法,也不是她们的脑子或能力能够行动得起来的。不然朱宝林自己也早就想办法了。
“你不喜那二人?”身旁的人突然问道。
咸毓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他。然后就瞧见酷盖的一张酷酷的帅脸。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方才他吓唬她“人肉包子”时候的模样。
咸毓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桌案,并没有见到血淋淋的轮廓。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要对她们动手吧?”
毕竟也是跑到身怀宝藏的咸池殿里来的可疑的人等。
楚蔽却说道:“我以为她们二人扰到了你。”
咸毓讶异,微微一怔。她伸手挠了挠脸边的碎发,逗笑了一声,随口般地说道:“你在开玩笑吧?你口气倒不小。”
他除非把他的这两个竞争对手解决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两个来过咸池殿的嫔妃突然就嗝屁了——不是暗中有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吗,他要是动手得太过于明显,被他们发现了的话,那他就会因此不小心把在暗中的自己暴露了出来。
这个思路酷盖不可能缕不通的。而他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不受宠的小皇子,他哪有那么随手以来的通天本领?能处理两个后宫嫔妃到天衣无缝的水平。
楚蔽听见了她在顾左而言他,便接着问道:“你忍得了她们?”
咸毓停下了手中的笔,同他说道:“我先前都不清楚她二人的事,无论是甄才人抄袭裴顺仪抚琴清冷气质、还是朱宝林抄袭我的妆容,这都是她二人来我这处时……哎呀,我当时正用完午膳想睡觉呢,我别无所求,我就想睡个快快乐乐的觉!”
楚蔽道:“……那你此刻就去睡罢。”
“……”咸毓一愣,“殿下你是不是其实根本没听懂我方才说的?”
毕竟他好像认识的人也不多。
咸毓重新问道:“今天新来的叫‘武宝林’,你记住人家的称谓了吗?”
楚蔽不言,侧首看她。
咸毓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
是在反驳自己记性很好,还是在掩饰自己记性也不好。
于是她就说道:“‘武宝林’确实很难记,‘武才人’就好记住多了。”
就好比“包青天”肯定比“包青地”好记。
耳熟能详的名头就可以省下刻意记忆的精力了。
所以“武宝林”记起来肯定没“武才人”好记。
“你在说什么?”楚蔽这下是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了,“你是怕、‘父皇’晋升她的位份?”
咸毓摇摇脑袋,只能说道:“哎你不懂,‘武才人’我记得顺口些。”
“武才人”怎就顺口了?
楚蔽问道:“你这又是在哪本野史上瞧来的杜撰?如上回非要说史上有个嗜爱木工的皇帝。”
纵观前朝旧史,哪有什么记名的武才人?亦无嗜爱木工的皇帝。
咸毓解释不清懒得解释了:“啊呀你们才是杜撰!”算了,摆烂了,“啊对我杜撰!我们先别说这个了好吗,我这才写了几个字呢。”
你别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可以再继续捣乱下去了。
楚蔽又瞧了一眼她刚写的几个字,问道:“你非要写?”
什么叫她非要写?
她也一点也不想写呀。
可是皇命难为,而且她现在也难以摆烂。
咸毓看着他说道:“我这不是因你嘛。”
呃,这话说出口后她就觉得太过于……那啥了。
顿了一下后她才又接着说道:“我现在帮你守着殿里的宝藏呢,我总不能出事吧?所以我得将这个作、罚抄好好誊抄了、少惹陛下的嫌弃,等这事儿揭过了后,不就一切又能相安无事了嘛。”作业都是用来交差的。
“嗯,”楚蔽应了一声,复又说道,“多谢了。”
“唔,”咸毓拿笔头往自己肩后的空中戳了戳,轻松地说道:“你不是带夜宵来谢我了嘛。”
岂料她手一晃,毛笔下就甩出的一滴墨水跌在了她的纸上。
咸毓:“……”
完犊子了。
楚蔽闻言说道:“你又不吃。”
咸毓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弄脏的纸,纠结要不要重新开始再写还是将就这脏了一坨的纸继续抄写下去。
她好不容易写了几个较为“端正可观”的字了,浪费掉了真的好肉痛。
但是她本来写得就已经够丑了,然后上面又滴了这么一小坨墨,实在是太没有“卷面整洁美观”可言了。
楚蔽见她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顺着她的视线见了纸上的模样后,暗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若非要写,何不邀我帮你誊抄?”
咸毓苦着脸,回他道:“你的字与我的字肯定不一样呀。”
楚蔽正想回她。
就听她接着说道:“而且陛下一瞧你的字……”
“‘父皇’不识得我的字迹。”楚蔽只能这般说道。
“啊……”咸毓愣住了。
没想到他不受宠到这种地步。
不受宠的皇子的学习成绩都不会被皇帝大叔关注到。
哎那不就是扯到人家的伤心点了吗?
咸毓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一时有些不敢随口接话了。
楚蔽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而且我可以模仿你的字迹试试。”
咸毓眨着眼看他:“……真的吗?那你试试?”
楚蔽示意不远处:“你还不饿?去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哦……”咸毓笑了笑,“确实有些饿了。”
她转身朝桌案快走过去。
走近桌案后,咸毓见到了已经打开的油纸里面的吃食。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糕饼咬进嘴里。
楚蔽一手拿着纸张,一手捏着砚台和笔也走了过来。
咸毓嚼着嘴里的滋味,亮着眼睛道:“这个红枣糕里头的料好足啊!”他刚才干嘛吓她是人肉包子嘛。
他见她双手捏着糕饼的样子有些憨态可掬。
楚蔽淡淡点头道:“红枣活血补气。”
咸毓听了后,先是习惯性地把剩下的半块也毫不犹豫地也送进了自己嘴里后,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啊!”
楚蔽抬起头来。
咸毓一动不动,只是眨巴眨巴眼,说道:“我现在好像是不太需要‘活血’,殿下?”
她被那“神药”影响得正在“血流成河”。
“……”楚蔽也听懂了。
“咳,”他指了指一旁的果子说道,“夜里是少用些糕点,省得吃多了口干。不如再尝尝一旁的果子?”
咸毓依言拿起了外皮洁净的绿果啃了一口,点头道:“嗯,殿下这果子叫什么呀?”
水分充足,不酸不甜,恰到好处,确实好吃。